(13鲜币)126.赌夜(虐)
花飞飞见他手下留情,若有所思,借他停下的缝隙问道,“今天不巧撞在你这里,看来是我忘了烧高香了,恐怕够你回去向小皇帝邀功讨赏了吧!”
凌霜寒摇摇头,“我今天是为一个女犯而来,不想跟你多纠缠。若是你今天比武胜过我,我可以放你走。”
花飞飞心中转了一圈,凌霜寒既然这样说,可见那命令是下死了,他装作不屑的嗤了一声,道,“我好歹也是天下第一yín贼,怎麽,还不够一个女犯有分量?”
凌霜寒见他倒计较这个,冷哼道,“你嫌命太长,不妨去天都走一趟。”
花飞飞轻哼一声,“什麽样的女子?还身价重过了我?”又问,“小皇帝要你抓那女子,抓住以後会如何?”
凌霜寒似是想不到他突然问这个,但也不屑於撒谎,何况在他看来,一个弱女子在天幕山里很难逃得出去,而杀完那女子再来追捕花飞飞依然来得及。
“杀无赦──”
花飞飞心中一凉,终於下定了决心,施展轻功往山那边来路掠去,想要引开凌霜寒,嘴里还挑衅道,“所谓御用银刀,不过如此罢了,追都追不上,何谈杀呢?”
凌霜寒见他要逃逸,也追了上去,可跟了几步,见越来越远,又觉得不妥,从怀中拿出一方通缉小像,上面的女子正是甘草,凌霜寒看了几眼,又看看花飞飞去处,终究还是拔腿向林子深处走去。
花飞飞见他不追过去也懊恼了,饶了一圈截住凌霜寒去路,“怎麽,想不到大内第一侍卫竟然是这样的无用!”
凌霜寒被他几次三番拦截又出言相激,心中也生了疑,更恐生变,皱皱眉再不手软,提起大刀果断杀了上去。花飞飞纠缠著他左右来回躲闪,他的剑迎上那大刀几乎不能相持。而他的纠缠在凌霜寒眼中竟然如同戏耍一般。
凌霜寒大怒,痛下杀手,“你这麽想死,我就成全了你!”
不到一刻,花飞飞身上便挂了彩,却依然不肯离去。
他的甘草应该不至於睡得这麽死,应该已经明白利害,逃走了吧?那他就放心了……
突然花飞飞听见杉树後传来的紧张的抽气声,心中又苦又涩又喜又甜,甘草竟然没有丢下他逃走,她还是挂念他的安危,她心中是有他的……既然这样,为她死了,又能如何?
凌霜寒下意识看向树後的女子,再想起通缉令上的小像,又惊又疑,“原来──你是她的同党,怪不得……”
花飞飞微微一笑,竟然是那样光华无限无与伦比的美男子,他看著凌霜寒道:“凌霜寒,记得你的誓言──”在甘草的惊呼声中,竟然一剑穿透了自己的xiōng腔!
甘草再顾不得其他,连跑带摔的扑上来,眼泪汹涌的落下来,“花大哥,你怎麽这样傻?”
花飞飞却不看她,只看著凌霜寒,想说什麽,却止不住吐血,坚持道,“你没能……杀死……我……是……是……我自己……你……输了……”
凌霜寒震惊,看了眼甘草,“你不用说了,我什麽都明白了──让我放过她却是不能,不过,我可以给她一夜时间……”
一个弱女子一夜翻过这座山,几乎不可能,不过,总是一线希望,何况,过了这山就是定柔了。
凌霜寒摇摇头,又叹了口气,离开两人几丈开外,席地坐下,闭目不语。
花飞飞这才看向甘草,他无力的枕在他手臂上,血液汹涌的从口中涌出,“妹子……花大哥没用……不能……不能帮你报仇……也无法保你的周全……”
甘草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花大哥!你别这麽说!再没人比你对我这麽好!你别死──!”
甘草突然魔障了般紧紧箍著他的身体,发狠般命令道:“yín贼!你别死!你还没帮我完成交易!我已经亏了身子给你,你却不兑现诺言,你做鬼我也不放过你安生!──”
花飞飞伸出颤巍巍的手,摩挲著她的侧脸,“其……其实……那件事……我早已查的……心中有数──你要找的人……应是……莫离公子……和……和……他的护法……红绡女……”
他的失血而破败的脸上泛发出刹那的光彩,似穿透甘草的脸看到极为向往的事:“我……我原本,想利用……这消息……逼你……逼你嫁给我──你……你瞧……我多卑鄙?”
如果他不一直固执的想给自己找一个答案,他大概不会被这个女人吃的死死的,落的身死心失吧?
一切都源於他妄生的执念,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话音落毕,他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如昙花开败。
甘草比她自己死了还要难过!之前素娥的死她还一路跟他置气,现在想要给他脸色看,他也不能了──
甘草此时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後有追兵,她连放声大哭都不能,她抱著花飞飞还有余温的身体,低下头,在他满是血腥的唇上印上一个虔诚的吻。如果花飞飞还活著,必定高兴得跳起来,这是甘草第一次肯心甘情愿的吻他。
甘草回头,眼睛猩红,狠狠的望向凌霜寒,恨不得用目光剜他的肉!
凌霜寒把大刀往地上一支,静静地道:“现在已是丑时,你再不走,已经没有机会了。”说罢看看花飞飞,也有些敬他的气魄,“你朋友的尸体我来收敛,你逃你的去吧。”
甘草咬咬牙,把一绺发咬在嘴里,从灌木丛扯下几根藤蔓,她的手被荆棘扎的血肉模糊,她把花飞飞背在身上,绑在自己的背上,绑的结结实实,一步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凌霜寒看著他们交叠的背影,张张口,“你这样是走不远的。”
甘草看也不看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那清瘦的小身子几乎都被花飞飞的尸身压垮,可是却异常坚定,她现在还没有能力替花飞飞报仇,她决不能再浪费他用命给她换来的生机!今天,她就是走到脚断,也要走出这座山!
山路多崎岖,又是黑夜,四处还尽是低矮的树丛,甘草好多次被树根绊倒在地,身上的尸身像山一样压著她,摔倒起来这样正常人都能简单完成的动作在她却要经历万般艰难。
她的脸都给眼泪,汗水和地上的灰糊的乱七八糟,衣服也给勾破,玉雪的肌肤给划得一道一道的,脚底板不知磨了多少水泡。
许是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人总会爆发出超常的潜力,在第一缕曙光到来之前,甘草终於背著沈重的尸体,站在了通往定柔的官道上,这意味著,朝廷的密探将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抓捕她了。她往天幕山看了一眼,那里流尽了花飞飞所有的血,她赢了他的赌约,凌霜寒没有跟得上她。
她匆匆收回目光,找了家农庄买了架马车,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於松驰,郁结的伤痛得以宣泄,可是此时,她再也没有仰天长吼和嚎哭一场的气力,那种堵塞全身的压抑痛苦从全身弥散开来,让她无力,喉头一阵翻滚,吐出大口的鲜血来。
凌霜寒背著大刀站在山峰上,身形完全隐在树影里,他目送著那个瘦弱又坚毅的小身影离开,他只要施展轻功飞身而下,就能取她的性命,然而,许是花飞飞那个恶徒的悲壮震撼了他,许是女子坚强的毅力感染了他,他终究只是看著,直到马车消失不见。
(12鲜币)127.求助1
甘草马车赶得飞快,一路颠簸,把一日的路程硬是半日就走完,来到定柔入口宛平镇,许是那日吐血吐出了郁气,人反而有了几分精神。
她的仇还要报,目前总还得活著,即便她悲痛的快要垮了。
现在天地间,似乎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呢。曾经的夫君,不知在哪里,曾经的情人,应已娶了妻,曾经的仇人,还四处逍遥。
对她最好的那个家夥,已经冷冰冰的死去,那麽她的命定之人,又在哪里?
甘草因为带著尸体,不便住宿。因此就在官道附近找了座赶尸人的房子住下来,房子里又潮又yīn,还有些霉味,她一个女子住的还有些害怕,夜里,想著花飞飞死时的难过,就觉得,这麽死去给他做个伴也挺好,也就不再害怕了。
一路上朝廷的密探依然还是尾随著,只不过在这种官道附近人来人往的地方,终究不敢光天化日的取她性命,但是她要好好安葬花飞飞的尸体,却成了一件难事,她不希望她前脚安葬,後脚就被朝廷的密探掘了坟割走首级,何况,她若现身,他们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甘草实在没有了办法,苦思冥想,恍恍惚惚地在宛平镇上走著,只见一队车马急汹汹的走过,她被人流挤著往边上一推,手中刚买的干饼也全掉了地,她抬头一看,只见这队车马浩浩荡荡的,押运的都是粮车,想必是皇城运过来到定柔粮仓的储蓄粮,听闻定柔产稻,天元产麦,而以往定柔略有不足的时候,上头也会拨下些麦谷补充定柔粮仓。
这些兵士穿的也都是皇家的兵服,甘草初时没留意,突然听一个小领队呵斥道,“把头盔戴上!”
那士兵委屈道,“走了这麽远路,实在是热啊头儿!”
“真罗嗦,可别给大家惹事!这可是皇粮!”那领队不由分说,把头盔往他头上一套。
可是甘草却看得真切,那士兵太阳穴鼓起,分明是练家子。
甘草生了疑,想想,听说定柔富饶,今年也没听说哪里遭灾,再看队伍过处,干干净净,竟是一粒遗漏的粮米都没有。
可是如果是杨门镖局的话,都是要竖镖旗的,怎麽还……
她脑中零星一闪,忽然记得田天齐说过,“那趟镖”要押到定柔来,而杨威,白宇臻,张子振等人会来押镖,多半宋玉卿也会来。而犹记得那个日期,似乎正是最近这时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队人马,会不会就是──
她往队伍前头瞅了瞅,却没看到谁,只隐约见到几个将领模样的人在前头奔忙。
她心思活络,不由想到了宋玉卿,那个人虽然也曾奸yín过她,到底是在被迫的情况下,又事後妥善给她善後,到底是心存几分善念,如果找到他,可以帮她这个忙?他多半应该不会拒绝吧……
如果他肯帮忙,那麽她便不再恨他。
即便她再不想去找他们,可是目前的情况,她又还能找谁呢?为了她,花大哥已经死了,倘若他连尸骨也无法好好安葬,她会良心不安的,如果她的宽宥能换来花大哥的善终,那麽她愿意,放下心中的刻骨铭心的恨意。
甘草跟了上去,悄悄记下他们下榻的院落,到了夜里穿上夜行衣,带上面纱,悄悄的找了上去。
院子里只有两间房还亮著灯,甘草凑近,其中一间里传出隐隐水声,甘草想了想,还是悄悄凑到床下,戳开了窗纸,屋里有个人在沐浴,xiōng膛玉白,俊美的脸侧是因为潮湿而贴服在耳侧的鬓发,尤其显得几分妖娆性感,甘草只一眼便心中怦怦直跳,那个人,是白宇臻没错……
她突然发觉脸上红的发烧,慌忙扭过头,既然是他们,那麽也许事情就有转机了。
她避开这间房,摸到了另一间,犹豫了半晌,还是轻轻叩了门。
开门的不巧却是杨威,杨威看到甘草这装扮又惊又疑,却没有让她入内的意思。
甘草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她,索性拉下面纱,趁著他发呆的功夫闪了进去,把门带上。
杨威呆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惊讶的看著甘草。
甘草见他那样子,想他大约记不得了,便道,“是我,前年入秋,定州城郊破庙。”
杨威依稀是记得她的,只不过实在是惊讶的过了头,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等她张口介绍了清楚更是心里欢喜这送上门来的肥肉,眼里隐隐喜色,作势就去搂甘草的腰,“小美人,什麽风把你给吹来了?”
甘草一闪身避了开来,蹙了蹙眉头,“宋玉卿呢?”
杨威听的浓眉一挑,“你找宋神医做什麽?哥哥身上这麽强壮,功夫这麽好,不比宋神医瘦瘦弱弱的好?他又不习武,哪里比得上我们这些……”
甘草听他越说越不著调,也没了好气,强自压抑著不快道,“我找他有事,他到底住哪个院落哪间屋子?”
杨威从头到脚扫了扫她:“你找宋神医问诊吧?得了什麽疑难杂症?瞧你这小模样憔悴的……”他伸手就去摸甘草的脸,给她摸的一阵反胃,厌恶极了,一下子退出去好几步远,跟他拉开了距离,大有他不说清楚,就不让他靠近之意。
杨威见看得著摸不著,也稍稍收敛了一些孟浪之态,笑了一笑:
“宋兄出去云游采药了,所以不跟我们在一处。你便是寻他,也是没用的。”
甘草听的失望极了,花飞飞的尸身放了几天了,不能再放下去了,须得入土为安。她焦躁的来回走动,想不出该求谁为好。
甘草只好收敛了焦急无助的心神,“他什麽时候回来?去了何处?”
杨威回答的有些幸灾乐祸,却不似作伪,“归期不定,去处不明。”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甘草绝望透顶,若不是扶著桌角,差一些瘫倒在地。
杨威大喇喇坐在八仙椅上,看著她著急,心里越是惬意,女人吗,越是走投无路,越有意思。他吊了一会,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喝,“不妨说出来,若是缺钱少银的事,我杨威也替你办了。”
甘草愣了片刻,声音温软了几分,“杨公子,甘草的结义义兄花飞飞已死,甘草不便出面安葬他,希望杨公子能够帮忙──”
她看杨威只看著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半天又艰难道:“倘若杨公子能够帮此大忙,让死者入土为安,甘草愿将前仇旧事一笔勾销!当做没有发生过──”她抬起头,仰望著杨威,眼里都是希冀。
杨威挑了挑眉,“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诚意麽?”
甘草为难的咬了咬唇,半晌没有说话,最後一咬牙,红著脸半跪了下来,“求公子略尽绵力!”
杨威轻轻的站起,避过了她跪下的方向,道:“你可是折煞我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大礼我怎麽受得……”
他身子避了一边,眼睛却直勾勾地顺著她的白皙的颈项扫过她的xiōng脯,似无意道:“甘草,甘草……这名字好生熟悉──我若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武林追杀令的追杀对象,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谈前仇旧事吧?”
他笑了笑,半是好奇半是酸道:“花飞飞也是朝廷通缉的采花贼,莫不是他采的小娘子好不舒服,竟然跟了他?”
甘草抿了抿唇,指甲抠进肉里,忍住不说话。
(12鲜币)128.求助2
杨威跟她僵持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把她捞到怀里,趁著她气血虚弱头晕目眩的空隙把她压在椅子上,抵著她饱满的xiōng脯,凑到她xiōng口贪婪的呼吸亲吻著,“小娘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味道……”
甘草给他突然的轻薄弄得身子酥软,反应过来拼命踢打他,“你──你做什麽?”
杨威的大掌已经不安分地滑进了她的衣衫,把她rǔ儿搓扁捏圆,yín邪的笑著:“做什麽?你不会不知吧?安葬朝廷要犯包庇武林公敌这样风险的事,难道,甘姑娘就不预备付出点什麽?”
甘草掩了掩衣襟,声音颤抖,“你,你想要什麽?”
杨威扑上来压住她,“我日思夜想的就是你的身子,什麽女子都比不上!你陪我一夜,我杨威便允了你的要求如何……”
甘草闭上了眼,苦苦在心里挣扎著,她上次卖身给田天齐,委实是为了不拖累花飞飞,可是现在,她这条贱命,还要贴这个贴那个的去贱卖吗?花飞飞的尸身可以就此入土为安……
她脑海里浮现出花飞飞临死前那神采飞扬的眼睛,他九泉下洞悉的话,必然不愿她变得如此低贱吧?
她矛盾著,刚下了决定就发现外衫已经被杨威扒掉,这才警醒了过来,什麽也顾不得了,狠狠的推开他,“不要!”
杨威惊疑不定,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你疯了!大半夜的,你想让人来抓麽?”
甘草又是一呆,这才想起这里有的是跑江湖的人,她若是暴露了形迹……
杨威趁著她愣神的功夫,竟然胆大非常,移开了手掌,一口堵了上去,扣住了她的唇吻。
“唔……唔……”甘草想要拒绝,却都被他堵在口中,手臂也被他拧在身後动弹不得,口中刚想要呼救,却被他热舌投机的创了进来,放肆的攻城略地,在她口腔中肆虐。
甘草因为优柔寡断失了先机,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宁愿死了也不愿屈服於这个恶人,悔恨的不得了,可是却身不由己,被他在口中欺负个不停。
甘草的眼泪夺眶而出,待到缓过神来,一口咬住他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呜呜……”杨威冷不丁被她袭击,卒不及防,一巴掌把她抽翻在一边,“你这贱人!你敢咬我!”
他正待继续抽她耳光,只听门当啷一声,传来一个男子有些数落的声音。
“义兄,你又──”
白宇臻穿著白色中衣,只披了件外袍就闯了进来,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带著沐浴的香气,他话未说完,看到屋里的一幕匪夷所思,只见他的好兄弟嘴角渗著血迹,满脸忿忿,而旁边的矮桌一个女子头发有些散乱,衣衫不整,扶著矮桌呼吸低泣。
而当他看到甘草那张脸的时候,下半句话怎麽也说不出来了,他又惊又喜,快步上来,抓住她的手臂:“小草,怎麽是你?我找的你好苦!”
甘草抬头见他,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抽回了手臂,好像躲避瘟疫似的离开他远一些。
他看见她痛苦的表情,又看见她被扒的只剩内裙的身子,皱了皱眉,看向杨威,怒从中来,“杨兄,这是怎麽回事?”
杨威摆摆手,“可不怪我,是这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的。”
白宇臻看著甘草,知道她必然遇到了难事,不然不肯找上他们几个,“小草,你遇上了什麽难事?”
甘草抱著凌乱的衣服,背过身去,“花飞飞为了救我而死,我要安葬他。无法出面。”
杨威索性又端起那杯凉茶,坐在两人对面椅子上看起戏来。他这个兄弟的心思他再了解不过了,对这女人记挂的要死要活,还一直内疚,杨威一直对此觉得匪夷所思,他想也许是因为白宇臻是个雏,就睡了这一个女人,所以就犯了傻,但是眼下,怕是有好戏看了。
白宇臻面色忽然有些yīn晴不定,“花飞飞?你跟那个yín贼在一起?”
甘草听他说yín贼面色不豫,绵里藏针道:“他这个yín贼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得多。”
白宇臻脸色给说的青白,还是不肯相信事实,忍不住问道:“你跟这个yín贼……你们?”
甘草惨然一笑,不知忆起什麽长长叹息,“是,我只恨我没早答应嫁给他,和他做一对世人唾弃的贱夫妻。”
杨威突然哈哈大笑,道,“贤弟,你为人家牵肠挂肚的,人家似乎不怎麽领你的情呢……”
白宇臻听见他说话,明知是打趣,却依然觉得刺耳,身子晃了晃,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目光复杂极了,他一直在寻她,想要对她负责,可是她却跟了别的男人,还是个臭名昭著的yín贼,那他,难不成是个笑话吗?就算他们认识的方式不对,那他的补救就一点都没有用吗?
他声音颤抖,桌子登时散了架,“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寻你?”
甘草刚刚险些被侮辱,再也不想做低三下四的无用姿态,也不理会他剖白似的言语,冷冷的回避开他的问话,“白公子,你帮我这个忙,我知道会带给你麻烦,可我也明白,之前yín辱我,害我滑胎的事你一直心有歉疚,倘若今次帮了我,我们可以一笔勾销,我不再记恨那件事,你也不必再良心不安。”她说罢希冀的看著他,希望能说的动他。她知道他的心肠也不坏,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她想他应该会答应她的。
白宇臻听的心里一阵刺痛,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那麽难过?他是应该答应的,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对不住她,想要补救,而她这个条件多好啊,他可以不必再於心不安了,可是为什麽他那麽不甘愿呢?想到她提起花飞飞时脸上回忆的光彩,心就抓挠似的不舒服,直觉他不想去为她的情人做这件事。
而且,为什麽听到她说要“一笔勾销”,他的心就像被什麽束缚著抽紧一样,喘不过气来……
偏偏杨威火上浇油道,“贤弟,你不是正愁对甘姑娘愧疚吗,要我说你就答应了吧,我觉得她说的没什麽不好,人家都肯放下了,你也放下罢……”
白宇臻突然失控般凶狠地冲他吼道,“你住口!”
杨威眯了眯眼,没有再说话。
其实,他是有意如此,他可不希望他的好兄弟对这样一个女人执迷不悟。他们牵扯的越深,他的兄弟就越发走不出来,而这位甘草姑娘,不管从过去跟他们那段尴尬的灾祸,还是从感情上,都不适合他的兄弟,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白宇臻平缓了下心绪,握了握拳头,突然背过身去,声音漠然而疏离,“对不住姑娘,花飞飞身份滋事重大,恐给家族招惹麻烦,在下怕是无法安葬花飞飞了。”
甘草没想到他竟然拒绝,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终於定住身子,她已经没有可求的人了。
她目光空洞,把衣服囫囵穿好,失魂般的走了出去。
白宇臻脸色不比她好多少,他突然想起,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该跟她说的,却都没有说,他想追上去,到底止住了脚步。
既然她不能接受他,宁可去爱一个yín贼,那麽,就让她恨他吧!是不是这样做了,两个人就会永远纠缠不清?……
(11鲜币)129.逐波
甘草衣衫不整,摇摇晃晃的走在荒野的路上,也不辨来时方向,只盲目的走著。
她终於知道了什麽叫做丧家之犬,过街老鼠,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花飞飞的尸首还在那里孤零零的,她身边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了,而自己活著已经是恩赐,想要报仇,更是万难……
这样活著,到底做什麽呢?难道就为了自己受尽屈辱,给身边的人一个个带来死亡吗?
荒野的路上,离开官道已远,夜幕下神不知鬼不觉,正是刺杀的好时机。
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尾随,提著明晃晃的剑向甘草刺来,眼看就要把浑然不觉的她刺成刺蝟。
只听叮铃铃几声,一个肉粉色衣裙的女子从天而降,一道衣袖一抽,就缴了几人兵器,她面色温婉,容色妩媚,豔丽不可方物,美得如同仙子一般,又透著股子妖冶,恰似一朵大粉芙蓉。
此刻身影飞旋像朵水仙,粉色衣裙也随之舞动飘摇,裙角所绣的粉色莲花也在动作下漾起淡淡丝光,她几招间就飞出绸带,拦著脖子绞死了几人。
女子杀的不够劲,拍了拍手,看见甘草还形同未见得,麻木往前走著,上前拦住她:
“喂──你疯了啊?这麽大动静你听不见?”
甘草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女子急的跺脚,“喂!你住的地方明明在那边,你往这边走反了!”
甘草这才停下来,木木的看向她:“你怎麽知道?”
女子掩口道:“我可没有跟踪你……”说的有些心虚,接道,“好啦,快跟我回去,我帮你出面安葬花飞飞。”
甘草听的一怔,似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你说真的?”
女子想了想道:“是了,花飞飞好歹也跟我有过露水姻缘,帮他收个尸也是应该的。”
甘草听到这一节,心里无端的不舒服,虽说她对花飞飞到底没有爱情,但是知道他跟别的女子睡过还是心里针刺似的,有了芥蒂。
“不知姑娘怎麽称呼?”甘草戒备的问。
女子爽朗道:“我叫逐波,之前跟花飞飞相好过一段,这家夥手上功夫不怎麽样,房中功夫倒是了得,我还想跟他多来往几次呢,才知道他竟然转了性了,说是要一心一意对待一个女子,还玩什麽私奔,特地来看这个女子是谁,长的如何?”
甘草淡淡一笑:“甘草蒲柳之姿,怕是让姑娘失望了吧?”
逐波又扫了眼她,道:“我也是奇怪,一个二个都为了你要死要活的,你也长的没有倾国倾城的麽,花飞飞为了你而死,连白宇臻这烫手山芋也盯著你……啧啧……”
甘草没有忽略她这句脱口而出的细节,突然记起听说过白宇臻与逐波仙子的前事,很快联系起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你怎麽知道,白宇臻一直在找我?”
逐波惊觉说错话,道:“啊──那小白脸长的俊俏,竟然在我手下宁死不从,我後来不服,一直跟著他想挽回一局……”
甘草本来担心会拖累别人,逐波不由分说已经把她拉上车,“你放心,我的功夫,多保护你一个也不成问题的。”说完已经赶上马车出发了。甘草想想,到时去定苍山倒也顺路便不再拒绝,逐波运起内力把车驾的飞快,倒是把暗中追兵都甩在了身後,即便有追得上的,也依次在路途被解决掉了。
甘草用自己破烂的衣袖沾上烈酒,小心的为花飞飞净身换衣。
“花大哥,我活了十余岁,白学了一身功夫,却没有用武之地。身边对我好的人,都被夺走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入这个轮回,不来这个世界,这样就不会害死你们。”
“你和袁大哥,是我最对不起的人了。甘草何德何能,让你们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花大哥,我现在觉得,有时死也是一种奢求呢……我背负了这麽多人命,真是想死也不能了……”
“也或许,老天就是要让我这样家破人亡的活下去,等到把所有对我好的人都克死了,也就是我下黄泉见阎王的时候了,到时候,我让你们把帐都算回来好不好?”
甘草簌簌的落泪,说到这时,几乎是万念俱灰了。
逐波在前头听著她喃喃自语,初时还觉得她痴状好笑,因为她从来没觉得男人是什麽好东西,也没把那些卑贱自大的男人放在心上过。
可是听著听著,那言语中孤独悲怆之意,让她心也凉凉的难过,说的她都有些心疼,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她从车里头拽了出来,放在身边,“好了,你也休息够了,真是的,我在这里赶车,你却在里头舒服,真不懂事,快陪我聊聊天,讲讲笑话,不然车夫一犯困,可就不知走错到哪条路上了!”
甘草一愣,方才的难过都憋了回去,便在旁边陪著她驾车,笑话自然是说不出来的,她只好静静的看著路边被风吹得起伏的田地,和鬼怪似的远山。
逐波见她视线,微笑道,“喜欢山吗?”
甘草道,“我想起了我的家乡,不知叫什麽地方的,但是在深山里,要走很多山路的地方。”是的,还有等待她洗手做羹汤的三位好夫君。
逐波道,“这里不过是些小坡罢了,真的要看山,要去鄂南,那里的山,一座比一座有灵气,就像树木一样,快成了精了。”
甘草没有接话,也对她的来历似乎不感兴趣。逐波却不停说些方外趣闻,奇闻轶事,还甚至有些香豔的段子,一路上甘草倒是少了几分伤心失神。
天亮前二人到了定州小沧村的後山,原来小土坡上的小孤坟已经长满野草,甘草默默将草锄净,又在旁边把花飞飞掩埋,牌位上书“夫君花隐士之墓”,她到底不想用真实姓名扰了他死後安宁,想起他曾经说过,让她放下仇怨,嫁给他浪迹山崖的话来,给他写了这样的牌位。
粗活做完,甘草又给一大一小两个坟头依次上香,烧纸。折腾完,两人也要分道扬镳了。
“逐波姑娘,你这就要走?”甘草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真的专程来帮自己,而自己,似乎也无路可去。
“是啊,我要走啦。不过我看你顺眼,日後你若实在走投无路,记住可不要去求那些混账男人,”她说著拿出一枚青色玉牌,玉牌中央却有天成的白絮恰似一朵莲花,“你可以带著玉牌来鄂南托付我。”
甘草见了那面玉牌,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推测,一下子半膝跪在她面前。
“逐波姑娘──甘草有一事相求!”
逐波有些慌乱,怎麽也扶她不起:“甘姑娘,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麽?”
(11鲜币)130.定苍
甘草看著她,目光澄澈,“逐波姑娘,我已经想的很清楚,这世间是非颠倒,黑白混乱,已经没有什麽值得遵循的Cāo守,我一向只想安守己身,却被逼得家破人亡,如丧家之犬,这所谓道义,已经没有什麽坚守的必要──”
如果说上一次她还有所坚持,那麽,这一次,她已经明白,什麽叫做完完全全的绝望。
她继而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不断的变强──弱者永远没有制定规则的权利,而想要坚持心中的原则,必须得有命才行。自尊也好,Cāo守也罢,都得有一双翻云覆雨手。
也只怪当初邱白路把她保护的太好,从没让她沾过人命,竟叫她万难之後才下了这样的决心。
逐波看著她目光有些躲闪,“你不要跪了,你跟我说这些做什麽?”
甘草却不起来,“我知道,你定然跟之前要教我武功的那位妇人有些渊源,只有她在我受难之时一直在观察我,否则,你定然不可能知道我跟白宇臻的纠葛。而且──”她目光扫过逐波的衣角,“你们衣饰上都有些莲花,不过颜色不同罢了。”
她一下跪到底:“我已经跟她失之交臂,希望逐波姑娘代为引荐求情,甘草决心做她弟子,即使阿鼻地狱,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逐波闪身避过她的大礼,目露赞赏:“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确实很聪慧,”说罢为难道“你说的也不错,太yīn娘子的确正是我的师傅,所以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言毕同情的看著她:“我可不是不救你!是师傅她──不让!”
甘草摇摇头:“我的遭遇与姑娘无关,希望姑娘能够与师傅她老人家说说话,甘草即使割股去肉,也要拜她为师。”
逐波点点头,“那麽,甘姑娘,我尽力一试,至於师傅她怎麽要求,我就不能保证了!”
甘草万分感激:“多谢逐波姑娘!我此去定苍山投奔,倘若姑娘有好消息,只管来定苍山寻我!”
逐波应下,当下把甘草送上官道便作了别。甘草弃了马车,骑上马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到了定苍山。
定苍山在定柔的东部,原本其实是定柔的界山,此处恰恰同那天山是一路原理。这里本来不是什麽独立的版图,却因为被一夥贼匪占了去,连同此山东部的些许不宜定居的山林一起偏安一隅,与其西侧的定州遥遥相望,很是猖狂。
从天元到定苍山,定州确是必经之路。
甘草到了定苍山脚下,被山脚下巡逻的小兵给拦住了,吆喝道:“你这女子,这麽面生,你要找谁?”
甘草理直气壮道:“我是朝廷通缉的人,来投奔定苍山的豪杰,我有要事要禀告你们当家的!”
小兵不信的扫了甘草一眼,押著她上山了。一路上,跟她所想象的不同,所有的山贼都穿的整整齐齐的皮甲,整齐划一,也没有行为粗鲁,到了山顶上,一个天庭饱满,身材健壮,却清秀的像书生的男子吸引了甘草的注意,一见之下就觉得面善,兴许是知道自己长相不够凶悍,他蓄了短须,还穿了铠甲,看起来威武十足,若不是甘草出现在定苍山上,定要以为他是位杀敌的将军人物。
甘草径直走到男子面前,听那小兵说这就是大当家的,当即拱手行了一礼,“大当家的,定苍山规模已经不俗,但是想要跟朝廷抗衡,想必钱银还是难题。”甘草瞧著男子饶有兴味的眼神,道:“小女子就是从田盟主家逃出的朝廷要犯,甘草,不巧正好听到了这次关於镇匪的事,知道他们近期要打从定柔北部经过,不知大当家的可有打算?”
男子漫不经心道:“哦?镖银的事,我们也略有所闻,只是不辨真伪,不知道这次是谁当值?”
甘草走了两步,道:“恐怕没有那麽容易劫得,此次是杨门镖局坐镇,白张二人都随同护驾。”
男子看向甘草,“甘姑娘可有良策?”
甘草道:“我知道他们经过的路线和时期。”
男子心中一动,却不动声色。
甘草没有直接回答:“不知如果能支开白张二人,可有胜算?”
男子点点头:“上次是我们轻敌,而且缺少将领,其实单只杨威的话,不足为惧。眼下我二弟正在赶回,张子振是个莽夫,我二弟引开他阻杀就行,白宇臻却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个。”
甘草附道:“既然如此,甘草有办法引开白宇臻,咱们同仇敌忾,合作愉快!不过,甘草只有一个要求,待我助你们完成此事,我要坐镇定苍山三当家,大当家的以为如何?”
男子先是一怔,没有想到她竟提出这样的要求,世上女子皆是弱者,从来只有提出庇佑的份,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想要分庭抗礼。继而哈哈大笑,爽朗的答应了,只是觉得有些意思,若是到时看她不顺眼,杀了她就是。
甘草回到卧房,看到包袱里多了封信,是逐波留下的,大意是说,师傅可以接受甘草的请求,收她入门墙,但是需要她能彻底放弃三样东西:第一,放弃仁慈,去杀一个跟自己无关之人,第二,放弃贞德,委身於一个不喜欢之人,第三,放弃容貌,自毁面容。倘若她能通过考验,就准予她拜在门下。
这封信可真的算是,百般刁难,样样致命。她相信:那个“师傅”,是真的生气了。若不是太yīn之前曾经找过她,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跟她有什麽深仇大恨。
甘草想了一天,她如今觉得很多事都看得开,可以放得下了,可是对於她,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最难以开怀放下的,大概还是随意剥夺人性命这样的关卡吧?可是,她不如此去杀别人,最终死的很惨的就会是她,而现在的她,身上系著太多牺牲者的性命,她已不容自己随便丢掉!
然而要论第一想要杀的人,该当田天齐莫属,可是眼下,她却杀不了她,那麽好,既然杀不了他,能跟他作对也是好的,甘草想起那日书房偷听到的话,算起来,那小王爷的脚程也就在通往定州附近了。
既然你要杀他,那我就想办法救了他。只是想象跟田天齐作对,甘草心中就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意,至於拜师的事,先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