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破庙、老者、拜神……
钟神秀半靠着墙壁，似乎在看一幕戏剧，等到老者拜完神祇，才问道：“你信牛神君？！”
“天下神祇众多，每到一处，都要礼敬，这是老朽的习惯，哈哈，小友可要干粮？”
老头哈哈一笑，看向钟神秀。
“不需。”虽然腹中饥饿，但钟神秀也是老江湖，不至于冒失地吃陌生人的食物，还是一对怎么看怎么古怪的爷孙。
“说起来……这牛神君可不简单，乃是武朝之前，庇护殇朝一甲子的存在，非是其它正神可比……”
老者似乎来了兴趣，拉起话头。
“哦？还请老丈详细说说。”
钟神秀来了点兴趣。
长夜漫漫，总得找点消遣，更何况荀六一读书少，这个还真不知道。
“本朝名为‘大武’，太祖乃是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开创武道，以武立国，至今已有千年历史，也是从大武朝建立之后，武道才飞速发展，有着天地人三榜，流传五百年！”
老者笑了笑，露出满口发黑发黄的牙齿：“而在大概千年之前，这片土地上有数百小国，互相乱战不休，也没有武道传承，武功在当时，只是单纯的搏杀之技。”
钟神秀点头表示理解，自动代入春秋战国时代。
“当时，有一小国，其名为‘殇’，国主为殇君，传了七代。”老者继续道：“这第七代殇君，颇有一些奇思妙想，提出均贫富，分田到户，国民野民一视同仁，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等主张，又开设造纸、锻铁等司……”
钟神秀惊了：‘在春秋战国时代搞这些？这货莫不是个穿越者？’
他连忙问：“后来呢？”
“后来，造纸锻铁均不成?国民大乱?周围各国乘机攻打，一口气丢了十六城?只剩下最后一个国都?苦苦坚守……”
老者古怪笑道。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是眼高手低的典范啊……不过也正常，不是随便一个人穿越?就自带大百科全书的?而领先时代一步，就变成疯子了……’钟神秀暗自点头：“然后此人众叛亲离，如何翻盘？”
如果没有翻盘，这人大概也不会被记住?千年之后依旧有人诉说。
“当时?有着数万敌军，围城三年，国都眼见就要破去……就在这时，军中城内，起了时疫！”老者声音缥缈。
古代打仗?围城数年，等到城中粮食吃完再被破的?比比皆是。
而死人一多，瘟疫随之而来?更是正常。
“那次时疫，乃是痘症！”
“痘症？”钟神秀一愣?跟荀六一记忆里的症状一对比?立即明白了?那就是天花啊，别看早已被现代医学扼制，但在古代，那是实打实的烈性传染病，致死率能达到三成！
“这痘症先从城内传出，迅速传遍城外敌军，死伤惨重，各国因此纷纷退兵，殇国死里逃生……”老者声音恢复平静：“然而，那一代殇君，却并未收手，反而号称得了牛神君庇佑，建牛神君庙，受其祝福，不惧痘症，建立一千军队，开始收复失地，甚至反而攻打其它各国，各国大军纷纷被疫病困扰，而殇国军队安然无恙，因此战无不胜，甚至每到一地，都不用攻城，城中军民直接请降，都是惧怕被传染瘟疫……由此殇国一跃而上，大霸天下，建立殇朝，广立牛神君庙，只是二代六十年就亡了……”
钟神秀神情更加古怪了：‘天花、牛痘、免疫……妈蛋，这是假借神祇，隐藏种痘真相吧？这殇君八成是个穿越者，连生化战都搞出来了。’
事实证明，作为一个穿越古代者，不懂造纸，不懂庄稼农事，不会锻铁，不会领兵，本人也没有什么人格魅力，这些统统没有关系！
只要靠着超前的眼光见识，抓住一点机会，就可以咸鱼翻身！
就是这位殇君的下限，着实低了一点。
钟神秀想想就知道，此人不仅仅给自身军队搞免疫，八成还主动转播天花，以瘟疫开路，否则不可能赢得那么顺畅。
‘在古代搞疫苗，简直是异想天开，也唯有这种牛痘之法，最为便利了……’
‘就是感觉还是太过顺利了一点，或许本世界的天花致死率与传染性更高？’
‘然而，哪怕用瘟疫征服了天下，也并没有什么卵用，穿越者一死就完了……’
钟神秀问道：“为何六十年就亡国了？”
“嘿嘿，殇君用瘟疫祸害天下，岂能不得民愤？本朝太祖揭竿而起，又武道通神，开创武道，人人能炼气强身，也就不惧瘟病，后来攻破殇朝国都，将殇君血脉尽数杀绝……殇朝至此而灭，倒是牛神君庙，已经广建天下，为司病之神……”
老者缓缓解释了牛神君庙的由来，听得钟神秀有些唏嘘。
这殇君，也是秀儿啊！
他再看向那个牛头人身，穿着长袍，手持玉板的神君形象，蓦然就有些感慨。
轰隆！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闷响，淅淅沥沥的雨点倾盆而下。
暴雨如注中，老者塞了一个馒头给红衣女孩，慢悠悠道：“甚至还有传言，说是关于本朝太祖开创武道，也是得了神人梦启，甚至，同样是这位牛神君呢！所以殇朝亡了，牛神君信仰依然在，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无稽之谈……”
“我也这么觉得……”
钟神秀点点头，否则这个牛神君，就大有问题了。
“千年前的事情，现在也都是老生常谈了……难得你还有兴趣听。”老者笑了笑，继续烤馒头：“真不尝点？”
“多谢，心意领了。”
钟神秀微笑婉拒。
就在这时，小庙破门又被推开，一个身穿劲装，背负长刀，江湖中人打扮的大汉走了进来。
看到里面已经有三人，他也似乎微微吃了一惊，旋即就不管，自顾自找了个角落休息避雨。
‘这荒野破庙，今日也是撞邪了，这么多人？’
钟神秀暗自翻了个白眼，看向老者：“长夜漫漫，聊历史多无趣，聊一聊江湖吧，我对那天榜很有些兴趣。”
“能名注天榜的，都是无上大宗师，有神鬼莫测之能，可一拳破山，一掌断河，甚至逆转死生，我等能见一眼都是积了八辈子福德啊，这个不敢说，不敢说……”老者连连摆手。
钟神秀傻眼了：‘这特么还是武者么？这个江湖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