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寒梦横江 第八章 千里追风 但恨痕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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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10日

第八章·千里追风·但恨痕浅

春雷击散了冬雪缠绵的雨丝终于开始亲吻大以最温柔的方式唤醒在坚

冰中沉睡的世界。

山中有灵鹿奔走旷野有草兔觅食更有数不清的蛇鼠虫蚁都一同被震醒了

过来在润如油的春雨滋养之下生机盎然。

寿昌城头仍是严阵以待四面城墙上刀锋箭锐随时等待燕军的攻城。

而燕

军则寂寥得多仿佛所有的杀气都被营帐包了起来翻涌着积蓄着。

韩铁衣不断在城头逡巡远眺沉思。

身为守城大将更是接过统领盛军

安然返回江南的剑印事实上他已是盛军的大帅。

懦弱多年的盛国甚至找不出

一位足以服众的大将韩铁衣无论名气还是能为都是众望所归。

等待最是让人焦躁尤其是在燕国的界上僵持时巨大又无法宣泄的压力

会像铺天盖的阴云压在盛军的头顶。

在等待中恐慌在恐慌中等待。

谁都不知

道城下的燕军什么时候会攻城亦或者他们的援军什么时候会抵达让这群准备

撕碎城池的猛兽又添上锐利的钢爪。

传递消息都变得越发艰难燕军的斥候疯了一样扫荡外围。

莫说更远的方

寿昌陵江与葬天江水寨这三处想要书信来往信使都是九死一生。

且城门常闭

信使要出去都得用绳索吊出城外。

——随即他们就会遭遇燕军斥候的截杀能不

能保下命来将信送到谁也不说不准。

韩铁衣自也有稳稳当当将信送到的办法

但在当下还不是时候。

城外的营寨里杀气若隐若现似乎在目力无法企及之处还隐藏着什么可怕

的东西。

「你不会只有这么点吓唬人的本事吧……」韩铁衣喃喃自语:「既然不只这

点本事那便只有一种选择了。

相比起战前的肃杀陵江城里便有些别样的情怀。

粮草与军械俱都充足但

城池与壕沟比起寿昌来要差了些驻守的兵马也少了足有一万人。

可若说起士气

陵江城里绝不比寿昌城更低落甚至还要高出一筹。

每逢清晨那位英姿无双又娇丽绝伦的女将便会巡视城防。

她迈着一双长及

常人腰际的美腿自然跨出自然屈折又自然落交错间尽显笔直修

长丰腴有力。

而那只连甲胄都无法掩去的翘臀就这么自然迎拱自然甩

动足以令人眼花缭乱。

她的身边一定有一位身高略矮些许却一直和善微

笑的美妇陪伴。

美妇一样有一双奇长的美腿行步时小腰扭摆得更加性感。

女将威严美妇和蔼她们像一对天生的好搭档融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后就这么简单走过城池的每一寸以不可思议的魅力吸引走所有的目光。

走到哪

里哪里的兵丁就会把腰板挺得笔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待她们走得看不见了

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再精神百倍握紧手中的钢枪向着城下虎视眈眈。

今日她们没有刻意看我那就表现得更好些。

今日韩将军没有朝我点头那

就表现得更好些。

今日陆仙子没有朝我微笑那就表现得更好些。

军心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容易散可以扛住山呼海啸。

可一旦有了裂痕一阵微风也能将它吹得支离破碎。

韩归雁已不是十五岁初

掌一军的雏儿她历经战火的洗礼战功彪炳。

且较之从前她更知道如何将已

凝固的军心加上一层又一层的精钢盔甲令它坚不可摧。

东城的兵丁正在加固城防。

陵江城被攻下时这一带的城墙受损严重缺口

无数不说还有不少砖石已斑斑驳驳若再遭逢连场攻城有垮塌之忧。

韩归雁与

陆菲嫣巡视一圈最后来到此处。

与哥哥一样韩归雁每日都要远眺燕军营寨。

立在城头大风吹拂得大红披风

像旌旗似猎猎飞舞女将目中射出锐利的寒芒似乎不愿错过城外的每一分土

要将一切尽收眼底。

「燕军还是没有动静就这么等下去么?」陆菲嫣虽不是第一回上战场也

历经亭城的生死悬于一线但这么压抑的战局也让她胸口沉闷恨不得大战一场

死也死个痛快。

「放心我们难受燕军一样难受不会一直等下去的。

」韩归雁缓缓摇头

遥指城外道:「他们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何解?」多日来韩归雁还是第一次做出了判断令陆菲嫣精神一振。

「我天天在这里眺望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韩归雁嘴角挂起神秘的笑

容道:「这座营寨立得古怪方位朝向似乎都特别讲究让人看不分明不

过你看那里。

顺着韩归雁纤长的葱指陆菲嫣看向燕军大营西面

离营门口最近的一处军帐:

「这座帐子里每日到了饭点都会有五十六名军士进出我看了四天才看出来每

一回出来的五十六名军士总有几人此前没有见过。

「嗯?我听不太明白了是说换了人还是?」

「没有换人军伍到此都是列好了阵势的不能随便变换营帐就算要换

也没有一日三换的可能。

我猜测帐子里看似住了五十六名军士实则远远不止

敌将隐藏了真实的兵力!」

「不止十二万人?」陆菲嫣吃了一惊若不是韩归雁经验丰富目光又毒辣

怎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绝对不止!」韩归雁面色罕见凝重丝毫不为看破了敌军的玄机有半点

高兴道:「这一招虽妙到毫巅却缺了细致。

其实想不让我看出来也很简单只

消将边界的军帐依实设立在目力难以企及之处的军帐藏兵便能实打实藏住。

敌将的手段这么高超这一点事轻而易举。

所以他还是在故意这么做给我

看。

「既然要藏兵又故意让人发现我要听不明白了……军士挤在帐篷里可不

好过岂不是打击了士气。

「我也还猜不透。

不过总算知道了两点有一点好处:燕国实在派不出援兵

来了我们的对手就是城下这一些否则他看透了二哥的阵势止呕连藏兵都不

必要只需衔尾咬住待燕国援军一到我军势必大败。

看来燕国和草马黑胡一

战损伤也不小至少短期之内缓不过气来。

陛下的眼光魄力……光这一次下旨主

动出击便不枉他在长安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

「你能确定那便是确定无疑……」陆菲嫣有些心疼看着烦恼无穷无尽的

韩归雁道:「这一点是好处另一点便是不好的了?」

「唉只能说可惜了。

」韩归雁展颜一笑撅了撅唇道:「先前他的兵力不

济不想开战所以故疑阵唬我们来着。

现下是军已到齐不想唬了所以把玄

机就给露了出来。

只能说我军还是实力不足若是从前的军士哼他敢在城池

前堂而皇之立寨栅我怎么也要打上一场再说!」

「我算是明白了。

」陆菲嫣长舒了一口气道:「敌将准备不足却不能再坐

视寿昌城一带再被我军侵蚀只得仓促南下。

彼时我军风头正盛燕军分兵各路

分头南下真要是两军若是殊死一战结局难料就像白鹞骑一样。

敌将才用了折

衷的方式一边吓唬一边逼近。

只是这样看来这人有些可怕了……」

「是呀旁的全数放走只盯住这里拖住了寿昌城就等于拖住了全局。

不仅眼光毒还能不贪功和燕国这帮骄兵一点都不同不知道是哪位大将

如此老到沉稳。

「韩归雁遥指城外道:」近日会有一场雨待雨过天晴就是敌军

攻城之日!倒想看一看这位将军的真面目。

最后来到东城不是不重要正因太重要韩归雁与陆菲嫣今日会在东城这里

呆上一整天若无要事不会离开。

女将从城头下来之后边行边听着别部司马念着

说不完的要务见一旁搬运方石的士兵累得满头大汗十分吃力随口应答军令

一边戴好了天蚕丝手套。

搬运方石的兵丁见将军前来忙鼓起吃奶的力气。

无奈气力将尽方石又分

量不轻起身时一个踉跄只能死死咬着牙以免方石掉下来砸伤了人。

韩归雁赶

上两步双手一托微一运力将一块数十斤重的方石搬上了推车。

「将军……」兵丁满面通红不知所措。

「无妨累了就歇一歇本将来替你一会。

」韩归雁伸手一指示意兵丁歇息

一阵回过手来又一块方石被搬上了推车。

「将军不可!」在此处督军的骑都尉与千夫长忙跪了下来骇然劝道。

「你们连日辛劳本将自然知道。

人要歇息加之军情紧迫有何不可?你们是

瞧不起本将么?」韩归雁俏脸一板凤目扫过时若冷电横空道:「司马大人继续

说你接好了!」

又是一块方石被举上了车砰一声两块叠在一处登时令车子一沉一歪

若不是兵丁得了警示慌忙扶稳推车几乎

要翻了去。

「好了好了赶紧去忙你们的这里多我们两个人不碍大家的事。

」陆菲嫣

同样带上了天蚕丝手套。

她不比韩归雁身负神力便以掌压在方石边沿一按一拨。

那方石倾倒下来她又伸掌一托一送轻轻巧巧也将方石送上了推车。

「韩将军陆仙子属下惭愧。

」骑都尉与千夫长羞愧满面忙起身欲去帮

忙。

「不用我们做这些不费脑子可以一边做一边处置军务。

你们不必在此

且看哪有兄弟忙不过的去帮一把手即可。

「得令!」

韩陆二女相视一笑各自会心。

时日近午二女一边打理军务井井有条一边四处搭手帮忙即使各负惊人

的武功也是忙得香汗淋漓。

看着西城的修缮进展越发迅速二女才拍了拍手抹

干了额头汗珠暂时离去。

大将领头还是女子之身不避辛劳与尘灰兵丁们谁还

敢有半句怨言?除了再不敢有二话埋头苦干效率倍增之外韩归雁随口处置军

务个中精细处妙不可言大庭广众之下听在众军耳中再望向女将时时在惊艳

以外尽是敬佩之意。

「你还学得挺不错咱们家用来收服仆从下人的法子被拿来用到此处来了。

陆菲嫣情知上午这一趟功效卓著唇瓣微动着窃窃道。

「只是学还做不到吴郎那样没有半点架子。

」韩归雁从来不掩饰施展能耐

时的得意神采飞扬着低声道:「哎实在想不透他是怎生待人的身份没有半点

瞧不起的。

「他只瞧不起人品低下与没本事还不肯用功出身高低在他心底无二。

」陆

菲嫣媚目流转道:「他那个人一贯怪异常人理解不来也未必和他一样才是好。

我看今日的功效比前几日还要好。

「累了大半日当然要有回报嘻嘻。

」回了临时的府邸左右无人韩归雁

便伸手挽起陆菲嫣道:「这里收服人心都是小事陷阵营里要收服人心才是头等

的大事难事。

也不知道盼儿现下怎么样了服服帖帖了没有?什么时候和她娘亲

一道儿乖乖滴听话。

「你……要死了……」陆菲嫣大羞伸手便去捏韩归雁的腰肉。

「咯咯咯……」韩归雁笑若风中银铃拔开长腿轻燕般跑着去了。

雷声阵阵涌动的浓云里积蓄着春雨不一时就下做平吞原野的连绵雨丝。

冬季的余寒尚未过去刚有些温暖的天气被初春的冷雨一淋颇有浇灭了豪

兴之感。

一连三日的春雨目力可见染红了远山的桃花漂白了河边的柳絮涂青

了辽阔的旷野。

春光的浪漫却随着燕军大营里越发响亮响得盖过了春雷直

令寿昌陵江两城都震耳欲聋的战鼓声而支离破碎。

城外泥泞的旷野似乎激发了燕军的士气让燕军将士们一刻都等不下去。

军大营在原本的安静肃穆中陡然升起杀气来。

这股杀气浓烈凶猛被雨丝浇筑

时尚且越烧越旺待春雨一停空中阳光高照杀气更像火上被泼了一碗油腾

空扶摇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敌军准备攻城了!」韩归雁单手握住腰间的鞭柄手掌不由紧了紧喃喃自

语道:「要用什么方法呢?」

猜测了多日终于要面对现实!盛国大军虽被压制在城池里动弹不得仍通过

斥候们拼上性命的探查打听了些许情报:例如盛国骑军四万已悉数抵达寿昌城一

带。

骑军在攻城尤其是寿昌和陵江这等城高壕深的大城时用处不多却足以威

慑周边诸城令其不敢妄动。

——离开了城墙的庇佑寿昌与陵江自顾不暇的情况

下分散的盛军又有哪一支部从能与四万精骑相抗衡?就算是陷阵营来了也不成。

也幸好陷阵营路遇白鹞骑之后拼死一战将对手打残否则白鹞骑前来汇合之

后寿昌的压力会更大。

如此一来燕军不去吃饵瞄准了寿昌与陵江两座城池也是最关键的阵眼。

寿昌陵江也无暇他顾这里便成了胜负的关键之处。

雄壮的号角再一次响起在东城城墙后就小憩的韩归雁警觉醒来朝着

城外一望。

正是黎明时分——明月落繁星退散雾色浓稠红日未生的至暗时刻

连火把都在雾色中显得朦胧。

韩归雁只觉城外的雾色里人声嘈杂燕军大营里罕

见早早升起连片的火焰仿佛这只可怕的巨兽睁开了身上无数只血眼。

这才是

燕军的真正实力不是从前在两国边境那些懈怠疲惫又带着轻蔑眼光的燕军。

这支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别害怕我们很强!」韩归雁全身披挂逡巡于城头挨个向驻守的军士

们打着气每当她走过一处那一处的军士们便将背脊挺得

更直。

信心不仅来自于亲临前线的大将也来自于充足的准备。

盛国的军械实在太

过富余借助着城壕燕军也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再强也足以一战!这里不是

一望无际的草原无城可守。

盛军也不是头脑简单只恃勇力的草马黑胡。

更何

况历经此前攻城略的历练曾经羸弱的盛国大军无论经验还是勇气都已倍增

战力已是翻天覆的变化。

「诸军严守其位退后者斩!盛国之脊梁由此而始!」

韩归雁话音刚落燕军大营里便又响起了号角!

连日来的第九次号角雄浑而悠长经久不绝。

葬天江面之上红日破水而出

红彤彤的朝阳一照才见不知何时燕军已列队完毕似长龙一般自西南与东南两

面营门口鱼贯而出。

陵江与寿昌相距不远加上葬天江水寨的掎角之势已注定燕军需得分兵作

战。

但从城墙上望下去韩归雁居然分不清燕军的主攻方向!女将心头一惊低声

赞道:「好胆色!」

「怎么?」陆菲嫣也已披挂停当护卫在韩归雁身旁闻言不由下意识按住

了剑柄只觉手心里都是汗水。

「他两座城都要攻一起攻且……不分主次!」

陆菲嫣倒抽一股冷气没有先后没有主次不仅意味着敌将下定决心要拿

下两座城池不准备放跑一个且战斗会极其惨烈:「水寨怎么办?」

「不能动一动就会乱!野战不是燕军的对手只有躲在城池和江面上才

是避开燕军铁骑的上上之选。

」话音刚落果见寿昌城里就燃起了红色的狼烟

那是韩铁衣下达的全军固守军令!韩归雁凤目连眨道:「暂时我们只能靠自己!」

交锋开始得突然又很平静。

燕军开出大营简简单单屯军于陵江东城下

一眼望去不下二万人的大军在集结鼓噪。

匠师们则在盾阵的掩护下开始搭建箭

楼当是用作箭手们掩护攻城之用。

相比起东城面临的严峻压力陵江城其余三面城墙下燕军只是分出极少的

一部分兵力远远观望。

燕军大军压城逼而不攻十分耐心等待箭楼建造完工。

敌将显然已听说

盛军的箭雨猛烈强行攻城将会损失惨重才这般不慌不忙。

韩归雁下令放了一

轮箭只是相隔略远想射中本就不易燕军又有盾阵守护收效甚微不说反而

送了些箭枝给燕军。

一整日的时光显得燕军好整以暇盛军则随时提心吊胆。

就这样又是一连

五日燕军木制支架般的箭楼搭建完毕。

长长的排楼状箭楼结实稳固几与城墙

同高不说也足以容纳千余名弓兵登楼。

陵江城如此想来寿昌城也是一般的情

况。

几在箭楼搭建完的第一时刻燕军便开始攻城!

利箭若倾盆大雨朝着城头倒泻而下云梯在盾牌的掩护下架上了城墙全副

武装的燕军口咬长刀开始登城。

陵江城头的盛军同样呐喊着疯狂朝城下投掷

石块用锋利的长枪戳向登城的敌军。

躲在女墙后的盛军箭手不停拉拽着弓弦即使骨酸筋麻也不得不咬着牙

一箭又一箭射出去。

而在城墙后方的弓手们则分列成排在韩归雁的号令下调

整着高射的角度弓弦的砰砰连声中利箭越过前排近身殊死搏杀的同伴射向高

处再呼啸着坠落进燕军阵中。

没有功夫喘一口气喝一口水燕军的攻势犹如涨潮的大海一浪高过一浪

无休无止一打就是一日。

不过一日的时光陵江城头已满了尸体。

千夫长疯

狂咆哮着冒死探出头来以长枪攒刺顺着云梯爬近了的敌军。

直到连持盾的护

卫都被射死倒下箭雨将他射成一只刺猬。

韩归雁面目凝重!开战至今原本驻守东城城墙上的五个千人队伤亡惨重

补充的两个千人队又伤亡惨重。

千夫长阵亡之后由百夫长顶上百夫长阵亡再由

下一个百夫长顶上……如此惨烈的厮杀比起燕秦之战时的凉州三关也毫不逊色。

只恨城墙容纳不下更多的士兵否则韩归雁恨不得把全军都派上将燕军先

压回去再说。

城墙之下同样都是尸体燕军的损伤只有更大更重。

可是红着眼的燕军仍

然在不停进攻进攻!城外的箭楼无时无刻与城中对射来不及补充箭枝

便捡起上盛军射出的箭枝或者中箭身亡的伙伴身体里的箭枝。

燕军不停攻城一队又一队轮番冲锋轮番攻击。

那股决绝之心仿佛

大将下定了决心要攻下寿昌与陵江把掉这两颗横在眼前的钉子——一鼓作气攻

下盛国都城路上的钉子。

这一战直打到了深夜韩归雁已是不停淌冷汗。

她没有片刻歇息且燕军

凭借更胜一筹的战斗力几番有悍勇的军士登上城头。

她一边统领战局一边左

右支援至今已困顿疲惫不堪。

难以想象燕军大将强到何等步守一城尚且难以

支持同时攻二城又该如何?

东城告急比起日间越发频繁伤亡之大远超估量攻城的燕军仍然无休无

止仿佛蚁聚。

燕军大营的帐篷之下究竟还藏了多少兵马?攻势什么时候会暂时

止歇?

不知道。

韩归雁已在盘算四城军士的换防。

燕军的攻势之凶猛远远超过了想象再这

么打下去东城守军的意志力再怎么坚强也会崩溃。

可是北城处燕军又已在建造

箭楼想来不久之后这一面也会迎来激战。

即使想换防又该怎么换?抽调哪里

的军士来换?

燕军大将到现在都还未现身他如此冷酷凶狠。

韩归雁甚至觉得如有必

要这人会用将士们的尸体搭成肉梯以让将士们登上城墙。

韩归雁知道自己遇上

了前所未有的大敌!

………………………………………………………………………………

「情况怎么样了我……去他娘的!」吴征忍不住大爆粗口寿昌陵江之战已

打了十日陷阵营至今还是原待命。

他心急如焚却不敢在将士面前表现出来

无时无刻都得端着个智珠在握的模样。

可是内心的煎熬更甚陵江与寿昌城不仅

关系着盛国与吴府的未来更有诸多自家最亲近的人。

「燕军用换军之法攻城。

他们居于城外旷野军士调动阵型变换更加容易。

这十日来打了足有七日韩二哥和雁儿都已疲惫不堪。

五日前我从陵江乘了

扑天雕飞去寿昌城直到今日韩二哥才遣了我回来也没交代什么只说大军依

然原待命等候调用至于旁的大人自然知晓不知何意……「瞿羽湘满面

风尘这一路赶至陷阵营扎寨之处来不及歇一口气便匆匆忙忙将战事说了个大

概。

「十日打了七日?」吴征吃了一惊急道:「损伤如何?」

「尸横遍野!我所知的是初时驻守东城的五个千人队几乎全军覆没。

雁儿

在五日之前还可遣军换防如今北城战火又起西城处燕军也在修建箭楼战事

一触即发。

接下来恐怕连换防的军旅都没有了……」

「不可能……燕军有那么多的兵马难道看不出来么?」如果守城的盛军死伤

都如此惨重那么攻城的燕军只会更多。

燕军还能轮番发动攻势只能说明燕军

的兵力远远比估计的要多得多绝不止十二万步军加上掠阵的五万马军。

吴征把

眼睛瞪得像牛一样大喃喃自语道:「燕将准备用尸体把寿昌陵江给埋了不成?」

「有!」瞿羽湘咽喉有些干涩哑声道:「燕将藏军于营寨现下来看可

用于攻城的军士大致有十五六万之多。

现下只是一面开战等到四面开战之时

死的人会更多更可怕……韩二哥说不必管他们守城艰难大人肯定有办法若

……若再不快些拿主意恐怕就晚了!」

「大人你个头!自家人在这里又没外人还一口一个大人干什么?」吴征

心情烦躁盯着图随口骂道。

「老爷……」

「这还差不多。

」吴征咬得牙关咯咯作响恨声道:「比预想的还要艰难几

倍……办法我有当然有了……」

他自言自语着回身看去只见顾盼与倪妙筠神色紧张。

与吴征一对视便知他

已有了决断二女目光登时平静下来只是警告意味甚浓分明在说:「不许再

丢下我们。

这两个丫头什么时候串通一气了?吴征没好气瞪了她们一眼惹来更为

娇蛮的回瞪登时缩了不敢再逞强陪着笑脸道:「以我的文韬武略无所不精

怎么会没办法呢对吧?哪你们来看。

寿昌陵江周边的城池与水寨连成了一只

口袋谁进来都不好受。

别看现在燕军叫得凶损失只会比我们更大。

这阵势可

有个讲究叫八门金锁阵铁衣还特意教过我。

而且啊这一回他可是依山傍水

借助利阵高明得不得了。

只等燕军这口气泄了便是我军反击之

时到时

候口袋收紧燕军必然一败涂。

你想想他们攻我们守这叫以逸待劳哈

哈哈依我看这一战必胜!」

「嗯。

这么不热情的吗?吴征郁闷揉着下巴的胡桩道:「只是燕军现在叫得凶也

怕他们万一狗急跳墙我们的损失也大这就划不来咱们得他们找些麻烦让

他们不仅打着累还不得劲儿有力使不出来!你们看看我军现下都在严阵以

待轻易动弹不得。

还有谁能动呀?」

「我们。

「对了。

只有我们能动还很容易动!铁衣让陷阵营就待命就是要保留这

颗活棋。

铁衣领兵是什么能耐你们都知道了加上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他给我的

军令定然是轻松不流汗还没危险的事儿。

这不寿昌那里都打成一团乱麻我们

这里一点风都没。

太清闲了有些过意不去好歹去干点捣乱的事情就好。

「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

这里大军不能动动了暂时作用也不大撞上了燕军铁骑

野战不划算在这里据着营寨也不怕他骑军冲击。

只消有小股人马就行了这事

难不倒我。

「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带点人去就行了多大点事?你们在这里协助卢元洲打点军务若有良

机铁衣的军令一定会到。

没有回音吴征目光快速一瞥。

只见顾盼嘴角下撇大眼睛里水盈盈的仿佛

泫然欲泣。

倪妙筠则一脸不以为然一副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压根不准

备听的模样。

「两位小姑奶奶听话听话好么?」吴征知道难以骗过二女先前一番话

也只是姑且一试。

但见功效全无也不由得急了:「这一趟出去危险就不说了

风餐露宿会比呆在军营里都苦蚊虫叮咬都少不了。

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女子

我是实在舍不得听话好不好?」

「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眼神平静娇蛮吴征心头火起戟指二女怒道:「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

瓦!气死我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再晚怕来不及了……」瞿羽湘很久都不敢忤逆吴征半

点此时还是忍不住怯生生道。

「火上浇油没点规矩!」吴征更气。

三女已经结成同盟骂了没用打又

舍不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遂腾腾腾冲出营帐大吼起来:「于右峥!于

右峥你人呢!他娘的集合突击队都他娘的给老子集合!集合!集合!!」

暴躁到这种程度的吴征此前无论在韩铁衣的军营还是陷阵营里都未见过。

右峥知道出了大事忙飞也似传令去了只恨自己没生了三头六臂不能更快

些。

行军司马大人忽然官威大发突击队的集合便是一阵狼奔豕突。

忙乱虽忙乱

了些倒是在成军时就被训得惯了一个个来得异常迅速。

吴征虎着脸眼睛一眯一眯从每一位队员脸上扫过道:「我这人向来贪玩

有什么麻烦事本能就想躲一躲没办法天性如此!不过呢我这人也不怕事

真要碰上了从来不缩。

男子汉大丈夫不就这么回事么?」

诸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吴征说得沉重也知是战事到了紧要关头一个

个拉长了耳朵唯恐漏了几个字听不分明。

战斗打到现在不仅盛军有了信心与

凝聚力更也打出来火气与脾气尤其以这帮脾气急性子横的豪杰为最。

一身

的本领刚大败了白鹞骑却被定在远离战场的方把他们一个个急得头上冒

火。

「现在寿昌与陵江城正打得一塌糊涂。

燕贼仗着自己矛尖盾强攻城不断

城墙上下成了尸山血海。

还好城池没有丢咱们的将士还有险可守。

可是燕贼

太嚣张了好像不把城池攻破不把咱们将士全都杀光誓不罢休。

咱们能同意么?」

吴征冷电般的目光扫过全场道:「所以我要去帮忙。

于公陛下待我有知

遇之恩落难之时收留了我一家上下。

我决不能坐视也必将为盛国击败燕贼。

于私老子的好几位娘子都在城里一个男人不去救自家的娘子活着还有什么

意思?

所以我要去咱们也是老规矩不愿去的现在就退后五步。

这一趟危机重重

可能一个都回不来你们想清楚了。

被激发了血性的男儿早就上了头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岂有退出的道理?吴

征朝众人拱了拱手道:「先代我家娘子谢过诸位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大丈夫当为国守四方盛国男儿也不是好欺辱的。

丧门星庄东大着嗓门吼道:「老子早就想干这帮燕狗大人要再拦着不让出

战属下非得急死不

可。

这一条命早就够本死在战场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嗯?谁要你们去战死了?危险归危险咱们怎么奸诈就怎么来。

好好的一

条命不能白白送了出去。

「唉?玩阴的?阿弥陀佛贫僧最喜欢偷偷使绊子。

」忘年僧两眼发光似

乎甚是喜悦。

「嗯?你很喜欢玩阴的吗?」吴征虎着脸忘年僧登时想起这不是兴高采烈

的时候忙一缩脖子低下了头只听吴征阴阴道:「不怕告诉你老子也喜欢。

诸军一齐放声大笑中吴征取出一份名单喝道:「不在名单上的人留在营中

好生辅佐卢将军不得出半点差池。

名单上的每人带足五日的干粮一人双马。

将息半日之后启程咱们……捅燕贼的屁股去。

休整的半日不过眨了眨眼般短暂吴征吃饱了肚子打包好备用的细软又

美美睡上一觉。

待跨上【宝器】入夜时分便引着三百名由草莽豪杰世家子

弟组成的骑军趁着夜色隐入黑暗里。

「我们要去哪里?」倪妙筠始终跟在吴征身旁。

打心眼里吴征不愿让她来犯

险可她已把吴征给彻底盯死想甩也甩不脱。

话又说回来以她的武功与藏匿

身形的本事实是这一趟的不二人选。

「绕到燕军后面去许县东郭那一带就不错。

处要道燕军想去寿昌必

从此路过又有山有水适合躲藏。

「燕军都在寿昌了呀难道还会有大军增援?」顾盼就像片影子粘着吴征

想要再抛下她一人是不可能了。

吴征万般怜爱看着她也是一头的无可奈何。

「大军没了小股的就有。

咱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放他们过去无妨。

「何若烧他们的粮草?」瞿羽湘久随韩归雁论战场知机可比倪顾二女高

明了不知道多少。

吴征阐明进军的方向她便看出端倪来。

「哈湘儿不错雁儿教了你不少嘛。

」吴征阴阳怪气惹得瞿羽湘一脸红

晕:「就是烧他们粮草!」

燕军屯兵寿昌五万精骑四散巡弋威慑周边的盛军除了防止援军之外更

重要的便是保住粮道。

韩铁衣列的阵势形似口袋燕军兵锋直指袋底固然避开了

陷入持久战泥潭的可能可也成了孤军深入。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燕军迫于无

奈之下匆忙动兵粮草便是命门所在。

十余万的大军在外还是风风火火的急行

军带的粮草能有多少?靠的便是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

燕军正狂攻寿昌陵江二城五万精骑又把周边诸郡看得死死的原本粮道安

若泰山。

可是韩铁衣早先对陷阵营的安排也堪称精妙在最关键也最艰难的时

刻他知道吴征可以做到很多很多事。

「燕军大营的粮草烧不动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嘿嘿燕军有本事就用大营

里的粮草吃一辈子!」吴征狞笑着大叫低沉的声音盖过了马蹄隆隆道:「待到

了许县你们都听瞿参军的把你们身上的暗器都安上引火之物。

嘿嘿就算打

不过也得给老子把粮草全烧干净!」

「得令!」

「哈哈哈哈……」

「太坏了太坏了大人您可真是下作老子当山贼的时候都没您这么阴

险……」

突击队里大多是江湖草莽使阴招下绊子是家常便饭最喜的也是这一招

儿。

若能轻轻松松把事情办成谁愿意多花气力甚至拼上性命?诸军一听吴征

的策略登时喜笑颜开加之马儿飞驰颇有番意气风发难免就把心底话口不择

言起来。

吴征微微一笑不以为忤战场相逢有什么招也得用出来了。

许县处中原开阔的旷野四通八达。

中原一的百姓若要南来北往大都

从此处经过。

东面有座的卧牛山虽算不得有多高多险峻山势却是绵长无尽。

水云被卧牛山一挡便易下雨此年年雨量丰沛民众富庶恰逢春季细雨

连绵之中还能偶遇夏季的雷霆暴雨也是许县一带独有的景观。

突击队早早在旷野里便四处分散再到卧牛山里汇合。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

这些草莽豪杰又多有藏匿身形的本事。

加上燕军南下仓促免不了一路抽调兵马

这一带又离战区较远防备便松散许多。

「大人大人回来了。

」于右峥领着十来人兴高采烈钻入山林每个人

背后都负了只不大不小的包裹。

解开绳结摊在下俱是火刀火石等引火之物。

于右峥黑白两道通吃了十来年价值连城的宝贝都见过不少还经手了一些

还从没为这点东西激动成这样过。

山林里整理出的空上早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分门别类堆放着。

征选用人员时本就将暗器功夫考量了进去只见上梭子镖铁莲子

飞抓梅

花针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令人眼花缭乱。

吴征抽了抽嘴角要论起实打实的暗

器功夫与手法这么多人里面恐怕就以自己的最差……

「你们看清楚。

」瞿羽湘取了只铁莲子与火石将火石劈成大小适中的一块

另取了只竹片以快刀切了个豁口将铁莲子与火石嵌在其中。

竹片轻薄加了铁莲

子便多了分量能掷出更远更准。

且引火之后竹片也有助燃之效。

这些因取

材打造暗器的本事可是她的拿手好戏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诸军赞叹之时唯独吴征冷哼一声吓得瞿羽湘缩了缩脖子神色慌张。

当年

凭着这手本事差点要了吴征的性命现下哪里还敢得意?吴征却是心中暗笑这

小p一副受受的脾气欺负起来真的简单又有趣。

瞿羽湘一件件教下去铁莲子类的暗器制法是一类飞镖型的又是一类

种种不同。

待众人自行制作时还能依着各人暗器的使用习惯略作改动。

这门本

事旁人也有可远不及她的精细巧妙诸军不由叹服。

于右峥意味深长道:「大

人真是好福气。

一连三日露宿山林环境算得上艰苦但对草莽豪杰而言经历惯了的算不上

什么。

世家公子则一个个咬牙忍受幸好此前在军营里历练了许久倒也不是熬

不住连顾盼也是如此。

至于倪妙筠与瞿羽湘也常在野外没什么难熬的方。

三日来众人轮番分批进城采买些干粮外加打些野味衣食无缺也终于等

来了经过许县的运粮车队。

许县常有暴雨卧牛山一带空气潮湿粮食最怕的便是受潮了发霉尤其这

是至关重要的军粮出了岔子谁都吃罪不起。

长龙般的车队押送的军马不足一千

另有四五千人俱是民夫。

眼看着还有五十余里就将抵达许县也能歇一歇脚车

队不由精神一振又是疲累感袭了上来。

「大人来了。

以属下的眼光来看这里没有什么高手。

大人神机妙算佩

服佩服。

难怪属下今晨起了一卦卦象【大有】本主中正平和但看此势

东高西低又是客依主人之象卦象偏弱偏弱。

可属下平生所起之卦就没比

今晨这一副品相更好更漂亮的。

现今属下这才明白过来咱们哪是客呀?大人

到哪便是哪的主人许县这一乱不乱大人说了算!这一卦【大有】于中正

平和之中现上上大吉!托大人鸿福属下的卦象修为又精进一层。

」杨宜知铁塔

般的身形太过突出不适合前来拍起马匹来便以杀手相师墨雨新为最。

这货靠着

一张嘴皮子行走江湖捧起人来不仅丝毫不知羞还能无时无刻随时随。

结合

那一口玄奥的卜算说辞简直让人挑不出毛病。

「你这嘴……我没剃个平头啊……好吧好吧承您墨师吉言啊……燕国高手?

燕国高手在桃花山全让我娘杀得干干净净还有个屁的高手你不会以为丘

元焕亲自跑来押送粮草了吧?要不栾楚廷也在这里?「吴征嗤笑一声燕国高手

所剩无几这也正是他此行的最大倚仗。

「祝夫人威武无敌。

」众人恭维声中眼里都放出精光看着燕军就像一堆待

宰的羔羊有些性子急的不由连连添着嘴唇。

车队由远及近载得满满当当的粮草将潮湿的土压出深深的辙痕。

许县一

带连日阴雨但车队上的粮草却用蓬一层又一层包起。

这种料既能保持内

里的干燥对外又有防火之效不容易点着。

燕军常年征战一切都颇得法度

只是仓促间运粮的军伍也是严严整整。

埋伏于卧牛山的突击队摩拳擦掌都眼巴巴望着吴征盼望他早些下令好

大肆快意冲杀一番!奔行千里至此第一战的头功谁都想要。

吴征不着痕迹瞥了眼长安城方向冷笑一声。

他对燕国的仇视绝不亚于这

些饱受欺凌的盛国人。

桃花山一战他的生父待他惮之如虎恨之入骨。

祝雅瞳

的风姿与怜爱一同永远刻在他心里的还有凶神恶煞的燕国高手。

这些都是他生

父派来要置母子俩于万劫不复之!他对燕国的皇室没有一丁点的羡慕与不甘

也没有一丁点的好感有的只有刻骨的仇恨。

自桃花山夜战起吴征与栾楚廷就

已不死不休全是血海深仇。

「吃燕国的饭喝燕国的水咱们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有恩必报。

现在把他们燕国的火石还给人家再帮他们造一顿香喷喷的晚饭!」待押送粮草

的军旅走过埋伏点一半吴征挥了挥手瞿羽湘张开弓朝天射出一只箭。

平常的箭仿佛山林里的猎户想射下鸟儿时落了空有气无力飞行一阵就

掉头落下却在盏茶时分过后引得寂静的山林里一片骚动。

押运的燕将忽见林中忽然跳出数十个人来一个个的衣冠随意有些被山上

的荆棘划破了有些则脸上还有泥渍吊儿郎当简直像是许县里的破落户跑来

卧牛山中集会来着。

「你娘的贼鸟不要命了吗?」五名兵丁打马上前一鞭就朝着破落户们打

了下去。

大过年的南方打得昏天黑连带他们也过不好年正心头没半点好气。

若不是估计新年讨个好彩头挥下去的便不是马鞭而是大刀了。

「你娘的贼鸟敢打老子!」破落户中一个胖大男子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空

中一阵乱抓便把五条长鞭一同拿在手中一挥一扯。

大力传来五名兵丁慌忙齐齐使力拿住马鞭稳住身形。

五人一同使力居然

拉不动胖大男子他们立知不妙。

正待撒手赶马后退之时破落户们忽然一同暴

起将五名兵丁全数抓下马来只几拳下去兵丁便软趴趴倒在上没了声息。

这些破落户当真胆大包天似乎见了血腥激发了凶性居然哇哇大叫着朝燕

军粮车冲去。

「放箭!」燕将丝毫不乱当即下了格杀令。

护卫的军士虽不算多弓手就

更少但要对付这么些个破落户实在不难。

弓弦响处一轮齐射也有二百余支箭飞蝗似声势惊人。

破落户们齐齐发

声喊掉头就跑原本冲在最先的四人跑得慢肩头手臂等处都被箭射中倒

在同伴们的扶持下踉踉跄跄向山脚下的树林逃命。

燕将心中狐疑敢来袭击运粮车队族诛都不算重这帮破落户再蠢还能吃

了豹子胆不成?他本能觉得不妥更不敢怠慢挥手唤过一队百来人的骑军下

令道:「去看看务必小心在意。

这队骑军风驰电掣般赶了过去追着又是一轮箭雨。

只是那帮破落户似被吓

破了胆使出吃奶的力气两腿像张了翅膀连滚带爬跑得比兔子还快居然箭

枝射之不及全数落在上。

眼看破落户们跑进了山林原本行军便有逢林莫入的大忌对于骑军而言更

是大忌中的大忌。

可在燕国腹盘上任由燕将警示小心在意那警惕之心还

是很难打起。

领头的骑士略一犹豫还是挥手引军进入了山林。

人仰马翻的嘶鸣声响起山林里视线被阻隔之处的喊声令人心悸林木更是

成片剧烈摇晃仿佛有看不见的恶鬼将进入的人马吞噬。

不过盏茶时分一切

又没了声息。

只有先前被射中箭头负伤的一名破落户又钻出树林探头探脑一阵

便又缩了回去。

「阿弥陀佛阴人真是他娘的给劲……」忘年僧双手合十高宣佛号一脸的

肥肉都几乎飞舞了起来比刚御了个绝色美女还要通体舒泰。

「给你妈!冲啊!还等什么?」于右峥怒骂着一踹刚俘获的战马紧跟着战

马便跑出了树林暗叹到了军伍里污言秽语不自觉就多了起来随口而出无

论如何控制不住。

比起忘年僧粗口与佛偈齐飞的养气功夫着实远远不如……

战马受惊又识途登时朝着燕军粮车冲了回去一干破落户跟在战马背后狂

奔居然不逊其速。

燕将咬牙切齿又是一手心的冷汗。

他知道善者不来自己又肩负运粮重任

这一回若是失了粮草当真吃罪不起。

燕盛两国虽开战许县一带远离战区原本

安全得很再南行二百余里自然有骑军前来接应。

可是这些人究竟从哪里冒出

来的?他再一想便即恍然盛国大军遭到钳制动弹不得可就这么几十人要摸到

许县附近那是神不知鬼不觉。

所疑惑的是几十人就敢朝着自己千人的军伍冲

锋?

破落户们真的敢。

失了控奔跑的战马成了天然的盾牌中了数十支箭才终于

不支倒借着战马的掩护破落户们也冲过了弓箭最具威胁的距离七八丈的

距离趁着弓手们搭箭的功夫破落户们手一挥打出成片的暗器。

弓手们射箭每人一次只得一支这些暗器却是密如雨丝人人一挥手便是十

余样大的铁莲子小的梅花针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且这帮破落户各个武功

惊人甩手打出的暗

器威力堪比长弓燕军虽全副武装仍有十余人被打中面门

惨叫着倒。

燕将尚未下令只听背后侧方齐声呐喊又从山林里闪出二百余人来齐

齐向着燕军冲锋!

燕将咬牙切齿抽出长刀吼道:「杀无赦!」敌人至多不过三百余人己方以

三敌一可谓稳操胜券何况还有五千余的民夫左近许县一旦得了消息还能即刻

支援。

他要做的便是把这帮人远远与装满粮草的车队隔离开然后全数杀干净

一个都不放过!

燕军怒吼着冲了出来这帮破落户将他们戏耍得够了还伤了百余名名兄弟

当真是恶从胆边生。

燕军一冲锋那几十名以暗器伤人的破落户掉头就跑一来

一回堪称来去如风。

这一回他们不再聚集于一处而是鸟兽一般四散奔逃。

战斗很快就成了混战。

破落户们一齐打出暗器的声势还让人心有余悸不想

分散开来后单人作战更是尽显精妙的武功。

反观燕军无奈分散之后战力大

减不多时便频频有人受伤倒生死不知。

破落户们先行解决了百余名骑军压力大减只见战场之上人影憧憧不时

有破落户冲破军阵向着由民夫暂时守卫的车队攻去。

燕军除了剩余的百余名骑

军恨不得分出千百个分身围追堵截之外余人无可奈何见状不妙只得放弃了

追击再度守在车队旁。

这一下战场更乱燕军没了人数优势骑军们很快又倒下许多剩余的只能

连连周旋不敢正面交锋。

破落户们也不恋战一沾即走渐渐成了百余名破落

户与骑军交锋剩余的二百名破落户进攻车队之状。

战场大乱弓手们不敢乱放

箭反倒是破落户们齐刷刷再度射出了暗器。

这一回不仅人数翻了几倍射出的暗器也翻了几倍之多。

铺天盖银光闪闪

好似数千名弓手一同放箭般声势惊人。

那些暗器有些打在燕军与民夫身上有些

燃起火光直接就打进了粮草车里。

粮草蒙了厚实的篷原本就算被火烧着民夫们也有救援的时间。

可这些

破落户显然个个都是高手发射出的暗器直接射穿了篷民夫更是无可抵挡。

燕将这才发现破落户们正在疯狂蚕食着燕军不时有人倒下。

而这些

人随在几名高来高走的高手身边遇到结阵自保的燕军硬点子便避开不正面交手

碰见落单的便杀几无一合之敌。

不一时燕军便倒下一大半民夫吓得有些跪

求饶有些四散奔走整个车队都燃起了烟火……

「完了……」燕将面如死灰他用力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满的尸体里俱是

身穿战甲的燕军破落户一个都看不见。

而且那个最早被箭射中肩头的破落户男

子始终左支右绌眼看着就要被斩于刀下。

可这人摇摇晃晃逃入树林不一时

追击的燕军便不见了踪影他又摇摇晃晃跑了出来……

「大人怎么回事啊?」于右峥与忘年僧并肩作战以吴征的武功当然不用他

们来管可作为贴身护卫分出一部分精力在吴征身上在所难免。

「可能……玩高兴了吧?」忘年僧见吴征阴人不断忽然顿悟忙学着吴征

手忙脚乱架格遮挡不定做不支状。

可惜他一脸凶相武功又没高到吴征那样

举重若轻的境界来去两回燕军压根不上当也没人来追他。

一时面子上大大

挂不住心头火起抓过一名燕军双掌拍落登时把一颗脑袋打做烂西瓜。

「分明在演练哪里是行事谨慎?」燕将心中发苦。

这些破落户的武功高得

太多自己手下也不是什么精兵便是正面交锋也是毫无胜算。

敌人之所以来来

去去将自己耍着玩完全是不想浪费太多气力也不想有什么意外损伤。

他们

小心谨慎连一层油皮都舍不得掉在这里。

粮车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必然颗粒无存部从死的死逃的逃燕将长叹一

声与那名又从树林里摇摇晃晃跑出来的破落户对视一眼忽然脑中电光一闪

忙下马微微欠身横着腰刀在脖颈中一抹……

犯了大案当然要跑路突击队们一路跑得兴高采烈忘年僧大着嗓门道:

「大人接下来咱们去阴谁?」

「咱们个鬼啊你们一个个都是燕国的要犯一颗人头少说值一百两金子

还咱们?聚在一起等人来抓吗?」吴征笑骂道:「散了全部散了从许县这里

四散见粮车就想办法烧烧了就跑不许恋战没机会就放过无妨。

被追得急

了就往卧牛山上跑你们蛇组的人在江湖上混了那么些年不要告诉我连在山里

藏身都不会啊?猫组的要听蛇组的号令论起藏身的本事你们不如他们都明

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哈哈哈。

「太阴了太无耻了。

」忘年僧险些手舞足蹈这只队伍化整为零只怕燕

国这后方是一刻都不得安宁了。

「嘿嘿咱们绕个大圈一个月之后到东郭城郊汇合。

届时再干一票大买卖!」

「得令!」

「得令!」欢呼声不断三百人马像烟花一样炸开四散而去。

………………………………………………………………………………

「大帅又有一路粮车遭了劫。

本月已是第四回了……」

「嗯?嗯!」蒯博延看着图无喜无怒。

燕军的攻势依然猛烈可是粮草

接连被烧毁已成了巨大的隐忧。

他略一沉吟道:「小股敌军骚扰战力却不容

小觑那是他来了呀。

「大帅所言有理。

」丘元焕双目一眯赞同道:「必然是他了。

敢问大帅要作

何安排?后方不可再放任他们胡作非为下去了。

「嗯。

虽是小股敌军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蒯博延以手指在图上模

拟着路线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大帅以为遣何人前去平乱为宜?」

「要对付这帮流寇全军上下唯一人最是合适。

劳烦丘大将军整备一行!」

中军帐里诸将齐刷刷望向丘元焕。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却都

没想到大帅想都不想直接就遣出了丘元焕。

的确江湖高手对决燕国如今人才

凋零但仍坐拥震慑天下的绝顶高手!后方的乱局显然已让大帅震怒他也像必

须要把寿昌陵江两处连城带人一口吞掉一样要把在后方作乱的【他】生生撕

碎……

上一次再桃花山因缘际会【他】侥幸逃得性命这一回在燕国腹长

枝派师徒已如暴怒的雄狮张开了血盆大口他又如何能逃?

没有机会了正如大帅而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大帅虽初出茅庐但处

事之老到不在任何名将之下。

你既用武林高手来搅乱后方我就派出武林之王前

去镇压。

再强的高手又怎能在【碎月金刚】丘元焕面前翻起波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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