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俊鹏看着韩书田在前进公社下划出的横线,沉凝点头,道:“物资采购价,怎么说?”
韩书田叠起地图,递给吕俊鹏,示意他收起来。随后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笔记本,翻到某一页,递给他:“这是这个月的价目表。这个东西是每月底抄录一次,月初大家转抄,你也抄一份。”
吕俊鹏接过笔记本,往自己的本子上抄录。韩书田道:“咱们轧钢厂采购科,除了和计划内供应单位对接的采购一组,其它五个组,采购的物资,都属于计划外的采购。”
“就是说,我们采购物资,没有票证。采购物资的时候,类似黑市买卖,要在市价的基础上,补上票证那份钱。”
“就比如说这鸡蛋。市价是一斤三毛五,最多四毛,但需要蛋票。我们没有蛋票,采购时,一斤可以出七毛钱,更好的甚至可以出到八毛或九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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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十年代,各地票证繁多,价值高低不一。我们这里,跟原剧走。
原剧傻柱背着聋老太倒卖粮票,62斤粮票卖了12块4,我们假定这62斤粮票都是细粮票。那么,聋老太的细粮票价格是:一斤粮票两毛钱。
65年,粮食价格比61年高一点,精面粉和精米一斤接近两毛。据此,设定粮食类票证,价值和粮食价格相等。
无票购买粮食,在市价基础上翻一倍。
(PS:仅限粮食类票证,其它类物资票证的具体价值,要看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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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书田补充道:“当然,每斤八毛以上的鸡蛋,必须质量上乘,个大壳滑才行,不能随意给高价。咱们的采购账目,厂里也会审核,太离谱的会核验、查证,总之。”
韩书田说到这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对吕俊鹏道:“不要动太多歪脑筋。”
吕俊鹏笑了笑,没有理会这句提醒,开门见山的道:“我有一個渠道,每隔半个月就能搞一批辽东庄河大骨鸡鸡蛋。”
“单个鸡蛋接近70g、一两半,味道香醇鲜嫩。这种品质上乘的鸡蛋,价格能不能定到九毛?”
韩书田愣了一下,道:“这我得看过才知道。”
吕俊鹏想了想,道:“那这样:周六我来的时候,带两个过来,请您掌掌眼。一食堂中灶的何师傅是我哥们,周六中午我把鸡蛋拿到一食堂,请何师傅炒一盘,到时您品鉴一下,饭后再定价。”
他安排的这么妥帖,韩书田自无不可:“成,你安排就是。”
“最后一件事,咱采购科采购物资,属于集体采购,每一笔采购,都要走正当流程。”
“收购的手续可以放宽点。但入库必须写入库单,然后当场核验,核验完,签字、盖章或按手印。”
“最后拿着仓库的收条来我这对账,对完账上交科室审核,审核完去财务科领钱。”
“大笔采购,由采购员和跟车财务共同核验物资。核验完,签字、盖章,款项或由跟车财务支付,或通过公对公汇款支付。”
说话间,韩书田翻动存单,挑出几张比较规范的手写单据,递给吕俊鹏:“基本就是这些格式。只要物资单价、总价、总量写清楚,格式随意一点也没关系。”
价目表只有常见的粮、肉、蛋、鱼浮动价格,吕俊鹏几分钟便抄录完毕。把笔记本还给韩书田,拿过单据翻看一遍,道:“这格式不错,简明扼要,我以后也按这个格式来。”
“不过按手印有点--,要不我也整个印章?”
韩书田笑道:“可以。我给你写个条子,你等下拿着条子去找工程科科长戴喜旺。”
“工程科有个石匠,叫伍志刚,这人会刻章。这段时间工程科没啥事,估计今天上午就能给你刻好。”
“不过,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印章是以轧钢厂采购科的名义刻的,上面刻有轧钢厂采购科的字号,不能当作私章。只能用到公事上,用于私事,会有行政处罚。”
“如果有一天你调岗或者离职,都要交还印章,由厂里销毁。”
吕俊鹏点头:“明白。”
韩书田把条子递给他,道:“你报到那天,时间比较晚,还没领劳动保障物品和岗位工具,你先去工程科交一下条子,然后去物资科找我。”
“成。”吕俊鹏接过条子,根据韩书田指的方向,顺利找到工程科。递上条子,录下信息,那陈志刚保证午饭前就能领,吕俊鹏自无二话,打了一轮烟,出门直奔物资科。
这边韩书田已经拿着条子在物资科等着了。见吕俊鹏过来,递上条子,领了两套蓝色工装,两双解放鞋,另有毛巾票、肥皂票、工业卷等若干票据。
领完劳保物品,韩书田又帮吕俊鹏选了一辆成色较好,约有七成新的钻石牌自行车,并支取了一小包工具、一只绿色帆布褡裢包和一对绿色帆布驮包,这才推着自行车回到采购三组。
吕俊鹏把刚领的劳保物品放到办公室里,锁好新领的七成新钻石,骑上吴蔚明帮忙借来的三枪,去厂委办还自行车。
采购科挨着生活物资仓库,仓库再往东就是一食堂,厂委办就在一食堂外主干道对面,距离相当近,走路六七分钟,骑车三分钟。
片刻骑到厂委办一号办公楼下,吕俊鹏支起自行车,锁好,请人喊吴蔚明。
不多时,吴蔚明急匆匆跑下楼,他正在帮岳佩麟拟定稿件。那稿件下周才会用,不需要着急,但吴蔚明立功心切,反倒把自己催得心急火燎。
听同事说楼下有个陌生人找自己,吴蔚明心火一涌,脸色就有点阴沉,噔噔噔踩楼梯下楼,走到一楼楼梯口,放眼一看,满脸阴沉瞬间收起,温和笑道:“怎么这会过来了?”
吕俊鹏感念他帮忙,先叫了一声吴哥,然后递过自行车钥匙,道:“科里给我配了一辆半新的钻石,我把这辆三枪推过来还给你。”
“嗨。”吴蔚明接过自行车钥匙,问道:“了解完工作流程没?有没有什么困难?”
吕俊鹏笑着摆手:“没啥困难。不过,我还有个私事,吴哥你给看看,能不能想到办法。”
说着话,吕俊鹏递上一根大生产,朝前面摆摆头,两人凑到厂务办二号楼后,钢架塑料顶的自行车棚前,远离厂委办出入行人,吕俊鹏才道:“我想收拾一个人。”
“这人和我一个院,现在是精加工工段、钳工二车间的二级钳工,叫贾东旭,他师傅是钳工二车间的八级钳工易中海。”
吴蔚明疑惑道:“八级钳工的徒弟?高级工不是不允许收徒弟吗?”
也难怪吴蔚明疑惑,七级或八级工人,在各个车间都是顶门梁的。
就拿热轧工段举例,热轧车间内,高级锻工都是主钳手,负责引导整个小组的工作节奏,学徒跟在旁边根本没法学。
毕竟你一个学徒,啥都不懂就去学怎么指挥工作,那不是扯淡嘛。
刚入行的锻工学徒,一开始都是跟着热轧机手下料,其实就是搬运铁料,一边出笨力气一边熟悉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