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夜西哭了,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小艾子有些惊慌,连忙去擦她的泪水。
“你哭啦。”
“嗯,就是想哭。”她垂下眼眸。
小艾子突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很伤心,心里明明很难受,但就是无法用言语说出来。”
“夜西,你知道我这条伤腿是怎么伤的吗?”她抓着夜西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腿上。
夜西摇摇头。
“它是我在树上捡风筝时,不小心摔断的,当时,我哭了很久很久,后来,我又转念一想,我左腿虽然坏了,但它依然能勉强走路,我也就不那么伤心了。”
夜西出神的听着,听得很入迷。
“夜西。”她缓缓说出了一句令夜西十分震撼的话,“别怕。”
“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小艾子接着说,“那就是长大后成为一名舞蹈表演者。”
太阳不知何时出来了,它努力的使自身的全部光芒洒向大地,同时,照在那两位小小的女孩子身上。
当听到长大时,夜西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心里霎时一酸,她抬头望天,看着大雁南飞,看着白云如流浪者般居无定所的飘荡。
不知不觉中,她的泪又掉了下来。
张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了出去,转头对二人说道:“你们女孩子聊天就是啰嗦。”
“要你管!”小艾子气呼呼的回应道。
张蛋不经意的在芦苇塘里瞥见一束芦苇——那只芦苇长得非常好看,毛茸茸的,让人很想把它摘下来,再放进手中轻轻抚摸。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张蛋蹑手蹑脚的走进芦苇塘里,伸手将那只芦苇用力一扯,不知是不是用力太大的缘故,那只芦苇上面的毛全都飘散出来,犹如一片片雪花。
芦苇毛在阳光下肆意的飞舞着,有的飘向远方,有的落到夜西和小艾子的肩膀上,有的漂浮在池塘上……
三位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大笑起来。
温暖的阳光照在夜西那张苍白的脸上,一瞬间,她突然感到什么也不怕了,甚至她还有点期待前往那个未知的世界。
夜西看着温暖的阳光,眼睛眯起,心里一片平静,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
当符离来到芦苇塘时,夜西正在大口吐血,鲜红的血落在绿绿的草地上,把小草都给染红了。
符离抱起女儿,对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小艾子和张蛋含泪道:“她在离开前能有你们陪伴着,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你俩将是她短暂的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符老师,夜西她会离开我们吗?”小艾子似懂非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都会下车。”当说完这句话后,符离克制不住的呜咽起来。
小艾子看着几近昏迷的夜西,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眸子染上一层淡淡的哀愁。
冬季来临,夜西的病情很明显的在恶化,符离对此已不抱任何希望,他只是希望女儿在感受到人间的善意后,温暖的离开。
那只幼鸟好像也明白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久将会离自己而去,叽叽喳喳的朝着夜西的床叫着,企图用这种叫声挽回她那即将离去的脚步。
躺在病床上的夜西的身子愈发虚弱,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没有害怕,她脑海里想起的是上午芦苇塘里那温暖和煦的阳光,徐锦文的悠扬陶笛声以及成秀羞涩纯净的笑容……
耳边又想起那个字:“不要怕。”那一刻,她真的就不害怕了。
下午,符离正在发呆,他心里空落落的。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使符离愣怔了下。
“谁呀?”他意识的喊了一句。
“是我,徐锦文同志。”
符离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张焦急面孔。
“老符,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要来向阳村小住一段时间,听说啊,他是一名民间中医,专治胃病疑难杂症!不妨带夜西看看!”徐锦文颤抖的抓住符离的手。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符离的眼神陡然亮了下!但只一会儿,眼里的光芒迅速消散,他之前带夜西好看了几家医院,又尝试了无数的民间土方,结果全都没有效果,他不希望再让自己尝到无望。
“老符同志,你之前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放弃最后一丝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很渺茫,但最起码要让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徐锦文坚定的话语犹如一双大手拽住符离那颗已逐渐开始动摇的心。
符离握紧拳头,眼里闪起熊熊火焰,好,那就再试一次!说不定真的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重新背起女儿,跟着徐锦文踏向民间中医的住处。
路途中,徐锦文开玩笑似的抱怨了一句:“你不在学校的日子里,我既要教语文,又要教数学,可累煞我了!”
符离古怪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