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儿怎的不进去来?”江齐上前询问。
江绾儿福了福身子,声音轻柔,“回父亲,绾儿在外等候便好,不好进去叨扰父亲。”
江齐见着温婉可人的女儿,心里愧意,“绾儿找为父可是有事?”
“绾儿想随父亲一同去烧香。”江绾儿说明缘由。
现下李氏母子在受罚不可外出,她便要乘胜追击拉近自己与江齐的关系。
江齐眉头微蹙,出言道,“郎中吩咐过绾儿需好好静养,此次外出要上山,少不了劳累。”
“绾儿不怕累的,绾儿只是想要给父亲祈福。”江绾儿说着,声音渐渐小起来,带着哽咽,“自母亲走后,女儿便只有父亲了,父亲的身体健康在绾儿心里便是首要的,求父亲成全。”说着便要跪下。
江齐急忙伸手扶住,叹息一口,见着女儿如此有孝心,便答应了她。
戴上围帽便随着江齐一同出门。
来这里已快有十日,今日是第一次出门,坐在马车里,江绾儿总是止不住的想要往外看。
街上两边来往的人,小贩的吆喝声、买卖声,这才让江绾儿觉着还有些生机。
一旁的江齐见女儿如此开心,也不自觉的心情舒爽。
出了城,马车行了一刻钟,终于到了山脚下,接下来便需步行上山。
好在此寺庙香火旺盛,上山的路平坦,倒也不累。
抵达寺里江绾儿也只出了些薄汗。
“绾儿可是累着了?”江齐看着在围帽里拭汗的女儿,出言询问。
“无事,是女儿平时身子骨弱,以后多走走便好。”江绾儿将帕子收好。
随着江齐一同走进寺庙,烧完香,江齐要捐些香油钱,让江绾儿自己出去逛逛。
江绾儿福身,带着香竹与夏苓走开。
寺里的烟火气充斥着四周,江绾儿嗓子有些不适的咳了咳。
“姑娘,来的时候我看着不远有个亭子,可以看到山下风景,我们去外处走走可好?”夏苓提议。
“嗯,也好。”江绾儿应着,随后吩咐香竹留下,待江齐出来作告知。
亭子不远,不用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此时已是巳时,正头上有些日光,亭子内正好可以遮阴。
此处看去,山下的风景极好,山林间的风也舒爽清凉。
片刻。
“我的帕子呢?”江绾儿突然发觉自己帕子丢了,方才在寺庙里还擦了汗来着。
“姑娘莫急,许是方才来的路上掉下来了,奴婢去寻。”夏苓提起裙摆便沿着来路往回跑。
江绾儿见她这般急着走,便也只好留在亭子里等她。
这儿不是现代,她自是知晓女子的贴身帕子不见,往后会招来多大的祸事。
一人无聊,江绾儿见四处无人便将头上围帽的轻纱掀开,好看清些山下的景色。
这古代的风景胜就胜在自然,没有现代化的工业污染,空气中都带着林间的青草香。
还夹杂着铁锈味儿,不对!是血腥味儿!
江绾儿眉头紧锁,突然一阵冷兵器碰撞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待她回过身,亭子的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伙人正在缠斗。
细看有十来人,然双方人数不均,很明显众人包围着中间两男子。
江绾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现代的文明时代,当场斗殴都马上被抓。
此地不宜久留,趁着现在还离她的亭子有些距离,江绾儿提起裙摆便要跑开。
然被包围中的男子此时骤然转过身,一身的玄衣,浓密的眉毛,流畅的脸部线条,这张脸她怎么都不会看错。
顾迎舟!
一时间,江绾儿忘了逃离,脚下定住,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人群中那人,只见他动作干净利落,旁人都接近不了,只能在外围徘徊。
她看得出神,竟也没意识到打斗离着她越来越近,距离亭子也就只有十几步距离。
近到似乎能听见打斗间刀剑划破皮肤血肉的声音。
突然,那酷似顾迎舟的男子腾空而起,挥动着手里的大刀朝一人头砍去。
手起刀落,他的那似谪仙的般的脸上染上红色。
被砍的男子身首分离。
一个带着血的头颅滚落到江绾儿的脚下,血喷洒在她的裙摆处。
头颅上满是血红,而双眼正直直的盯着她,似是黑洞一般将她吸进。
断开的脖颈处皮肉平整正往外渗着血 。
江绾儿脸色瞬间变得似纸张般煞白,呼吸急促,瞳孔骤缩,唇瓣止不住的发抖,全身的汗毛竖起。
“啊!”终于她回过神,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那头颅就在自己脚旁,江绾儿手颤抖着将围帽上的纱盖住自己的视线。
牙齿打着颤,试了几次根本无法站起,人的自我求生意志的驱使,她慌乱的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动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身后那打斗声传入耳,似是在催促着她。
淡色的裙衫被地上的泥土沾满,手上在地上爬着,白嫩的掌心被地上的石子划伤也没有知觉。
终于在爬出一段距离后,听着打斗声远些,江绾儿没有勇气在回头看。
“姑娘!”回去找帕子的夏苓回来,见着自家姑娘在地上狼狈的爬着。
远处一群人在打斗着,有些已经躺在地上没了生机。
夏苓急忙上前将自家姑娘扶起,“姑娘,我们快些离开。”
江绾儿借着夏苓的力站起身,声音带颤,语气急促重复着夏苓的话,“我们快些离开,快!”
夏苓也是吓坏了,这光天化日的杀人。
在夏苓的搀扶下,二人终于远离了亭子,她们一刻都不敢停,似是后面有厉鬼一般。
终于到了寺里,香竹远远的看见姑娘被夏苓搀扶着往回走,模样狼狈。
香竹忙小跑上前,搀扶着江绾儿另一侧的手,“怎的这般模样?”
“我们进去再说。”夏苓说着,而后还回头看了看后面。
三人正要进去,那厢,江齐与主持告辞,正往下走。
远远看着这边,脸色诧异,快步走下楼梯,“绾儿,怎么了?啊?”
“父亲……”江绾儿实在是没了气力,浑身似是虚脱一般,身上的力都靠在了香竹二人身上。
“老爷,那边有人在杀人。”夏苓脸色也说不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