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木托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然而茶梅氏听不明白,茶术托就在心里认定老婆被气坏,脑子有些晕乎,当即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说:“儿子留下字条,说没有脸面在李刀磨生活下去,要到外面去讨生活,儿子做出这样的情,如果还不晓得离开李刀磨,倒是有一些不自觉,连我们也没有脸面活在李刀了。”
听说大儿子没有想到去死,而是想到去外面讨生活,凝结在茶梅氏心里的阴云,于转眼之间消失殆尽,她赶忙起床,把女儿抱到隔壁房间,返身回到卧室,用心伺候茶木托。
茶梅氏慵懒地躺在茶木托身边,说:“听到儿子没有死亡的消息,我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要知道儿子再错,也是我心里的宝贝,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们的儿子其实性格刚强,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去死呢?有人说蚂蚁还想活下去,人更想活下去,马石不会想到死,不会去死。”
茶马石做了错事,被人指责甚至辱骂,如果还不晓得离害,成天见到弟弟,成天见到弟媳,想跟他们说话,他们不理睬,想跟他们一起吃饭,他们不给吃,那是怎样的情境啊?遇到这种事情,最好是避开,至少暂时离开,让流逝的时间去淡化这件事。
茶马石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这种想法错了,错得离谱,过了许多年,罗家燕依然忌恨这件事,以至于茶马石叫了一声家燕,被罗家燕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母子情深,日月可鉴。茶木托当然希望儿子性格刚强,动不动就想到死的男人,是无用的男人,是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这种男人,活在世上有什么用?有什么意思?
人可以犯错误,人可以犯很大很大的错误,但是,人要有思维,要懂得改正自己的错误,犯了错误就去死,世上还会剩下几个人?茶木托说:“看来,我们要送小儿子去读书了,而且要读几年书,有先生说不读书的人,是没脑壳的苍蝇。”
茶木托说这话,茶梅氏有意见,说:“茶木托,你太心狠,太霸道,只管骂我是没脑壳的苍蝇,好你个茶木托,如此欺负我,我不跟你睡,今晚就分开。”
茶木托嘿嘿而笑,说:“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先生说的,要说得罪你,也是先生得罪你,说起我老婆,不仅有脑壳,而且有聪明的脑壳,既晓得生儿子,又晓得生姑娘,云里县少见,李刀磨稀罕。”
被老公如此赞美,茶梅氏心里乐呵呵的,说:“这样说还差不多,我跟你这些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你可要高看我。”
茶梅氏说过这话,正想玩些别的,茶马叶跑了进来,说:“爹,我也要读书。”
茶木托看见女儿闯进来,在心里怪自己过于大意,竟然忘记关门,好在这时候,他们已经完成功课,身子被蒙在被子里,茶梅氏用被子裹着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说:“叶妹听话,乖乖回到你的房间,我以后就送你去读书。”
茶马叶在隔壁听到父亲说要送哥哥去读书,就在心里想如果哥哥去读书,就没有人陪我玩了,当即跑进父母的卧室,提出要去读书。
茶梅氏赶忙用好话去哄她,把自己从窘境中解救出来,茶梅氏看到女儿走出房间,说:“木托,你过于大意,连房门都晓不得关上,女儿虽然年纪小,好奇心却很强呢!”
茶马托说:“正正经经的事情,被你搞得像做贼似的,小屁孩晓得什么?才五岁呢?什么都不晓得,就是撞见,还以为我们在打架,或者在闹着玩呢?不碍事,你只管把心放下就是。”
茶梅氏惊魂未定,说:“女儿无所谓,如果是儿子闯进来呢?对了,我刚才是哄女儿的,女儿家读书干嘛?读书,嫁人,忙着做家务,生孩子,认得的几个字,最后还不是还给先生了,白白浪费了学费。”
茶木托不是这样想,说:“四个孩子,一个跑了,一个到罗家上门,就剩下两个,凭我吃苦耐劳的能力,是能够供他们读几年书的,现在是混乱时代,认得几个字,比不认得几个字要好一些,就说女儿,最好也能读上三五年,再有,做父母的,总是教育孩子做人要诚实,如果我们说话不算数,是不是违背了做人要诚实?”
茶梅氏不信女儿读书能有用,说:“以我们现在的年纪,兴许还能生几个,到时候就不是两个,而是多个了,能够养活他们已经不容易,还有能力把他们送进学堂?这种想法是好的,事实上是做不到的,做不到的事情先放着。”
茶木托只想把眼前的两个孩子养大,送他们到学堂去读书,至于今后还能生几个,他暂时不去考虑,说:“叫花子的儿子十不抵一,蠢儿子养得再多,也是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