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一次遭遇实战,赵曜才真正意识到鲁师傅这份馈赠的可贵。
两世没有搏击经验的他仅凭借觉魂赋予的本能,以这具不算强壮的躯体,竟将八品刺客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
当然,许是先前的爆炸让对方身负重伤,加之毒术被破,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阴阳眼中依稀可以看到一缕缕晦暗的气运金光从他身上溢散,与岁星的光辉一同汇入赵曜体内,只感觉自身气势渐至佳境。
还魂借气,可借他人之气助长己身!
一记崩拳正中其面门,沙马赤次不禁踉跄后退,头晕目眩之际,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嘴里痛骂道:
“该死的屍仙术士!强掳魂魄,掠夺才能,占为己有,你们这支迟早要断绝传承!”
赵曜收起拳架,长舒一口气,漠然俯视着对方。
“至少我不会无故取人性命。你一路修行至此,究竟伤害了多少无辜之人?你也不必回答,稍后我自会知晓。”
闻言,沙马赤次染血的双瞳终于浮上一抹惊惧,一时间,手指不由得颤抖,原本紧握的匕首猝然落地。
“你不能杀我,我是诺苏沙马嫡系......”
“多说无益,日后有缘,阴司再会!”
赵曜大步上前,脚踏活马步桩,龙脊调力全身,一拳猛然挥出,明暗两劲齐发。
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头颅明显凹陷的沙马赤次无力倒下。
望着对方的灵与肉渐渐剥离,没来由地心生渴望。
赶着去与梁司隶会和,赵曜未作纠结,一手探入其中。
.......
“作为此次试炼的唯一幸存者,恭喜你赤次。”
“我有资格觐见寅君大神了?”
“登途授箓后你将会晋升九品药奴,正式成为吾辈同道中人!这是你术士生涯的起点,也会是你永远铭记的一天!”
......
“这伙人藏头露尾,形迹可疑,而中原钦天监只手遮天,到了那儿你可就再难与寅君取得联系,自己考虑清楚。”
“他们说的对!凭什么炎民能占据世间最肥沃的土地,而我凉山诺苏却沦落至替他们看守囚渊!”
“唉......”
......
“晋升蛊主的仪轨准备得如何了?”
“等等,只差一步此杀局将会完美无缺!”
“你布置得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中原人没你想象中那么愚蠢。”
“这可是寅君大神难得的旨意,我怎能不遵!”
......
阴险毒辣的神态渐渐从赵曜脸上消退,他睁开了眼。
原来厌胜九品名为药奴,可以通过长期接触或服用某种毒物,而免疫其毒性,同时还掌握着惊蕈术之类无视节律培育作物的能力。
至于七品蛊主具体是何能力,觉魂中并未呈现。
记忆中更多的则是枯燥痛苦的服药经历,也不知这人是否多少沾点。
尽管知悉了药奴与刺客所掌握的神通,但没有厌胜内丹,自然无法直接继承厌胜之术。
也就脑海里多出来的无数搏杀技艺与药草毒物知识聊以慰藉。
望着魂体中最后一抹赤红褪去,赵曜这才突然惊觉,身后原本火辣辣的刺痛悄然消失,伸手一碰,遍及整个后背的烧伤竟不知何时已然结痂。
眼见这青幽的魂魄中还有一团无形的炁在其中四处挣扎,渴望着重归天地。
赵曜直接伸出鬼手将其截留,一瞬间,炁入腹丹,仿佛找到了归宿,顿时安定下来。
无声无息地与原本的炁团融为一体。
见二者没有冲突,赵曜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虽然他尚不知道炁团壮大的意义何在,但灵魂深处传来的那股满足的悸动,让他有些意犹未尽。
转过身,夏启良那张满是尘土的脸映入眼帘,他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赵曜感到有些好笑,随口道:“你醒啦?敌人已经被我干掉了。”
“唉。”
夏启良莫名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惆怅:“景阳登途仓促,还不知吾辈术士是如何修炼吧?”
“还真是。”
赵曜顿时感到有些奇怪,于术士而言,按理说修行的方法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为何沙马赤次都已升至八品,记忆中却全无展现。
“伱可知为何命途的每一境界都有命名?”
“为何?”
“如我这风鉴便是靠每日与人相面,推算其命格气运,以此引来偃师之炁纳入内丹。这日复一日的效仿之举,为神格演练的过程,也正是吾辈的修行之道。”
闻言,赵曜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何沙马赤次的记忆几乎被这终日服食药物,以身试毒所占据。
原来正是这些煎熬与痛苦,方才是修行时。
所以说,九品仵作的修炼就是......
赵曜脸色一僵,顿时生无可恋。
靠,我特么都成术士了,结果还是要天天验尸?
然而,夏启良突然怅然道:“但你们屍仙术士有着另一种独道的修行方式,想必你方才已有体会,也就是九品即可掌握的殓尸神通。
“此术有伤天和,极易引发术士争端,前朝大乾便是因此而亡。故而大炎皇族姜氏严格控制屍仙数量与晋升仪轨,以此稳坐江山三百载。”
回想着刺客那又惊又惧的神情,赵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问:
“那术士如何得知什么时候能够晋升下一品?”
“待到神完炁足,你自会知晓。”
说着,夏启良不无忧愁道:“想必以景阳的天赋修为很快就要追上我了......”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欢快起来:“嘿嘿,只可惜却要止步八品!”
“滚犊子!”
赵曜白了一眼,正欲抱起尚在昏迷的狐狸去寻找梁司隶,只见夏启良正鬼鬼祟祟地弯腰捡拾着废墟中的钱币,不禁恼怒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点钱!”
夏启良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着钱币上沾染的灰尘,随口答道:“放心,梁叔不会有事的。那狐狸你也不用管,狐仙大人早就不在它身上了。”
“可他毕竟是咱们的上司呀!”
“呵呵,你不会以为方才那点微末之术就是六品出马的实力吧?中三品术士的神威,你还没见识过呢!”
对于领导身赴一线,顶在员工前面的奇事,赵曜一时间还无法习惯,再次问道:
“当真?”
“千真万确。”
见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似作伪,赵曜当即加入捡拾钱币的行列。
然而捡着捡着,赵曜忽然发觉手里的钱币有些奇怪,比起之前猪鼻鬼怪赔偿给自己的那两枚,眼前之物显得过于华丽。
华丽得有些不真切。
睁开阴阳眼一看,其中竟毫无阴阳之炁留存,于是不确定地问:
“没有阴阳之炁还能叫日月通宝吗?”
“废话,那肯定不行!这些钱币可都是由精铜所铸,需要在阴阳两界往返数年,历经红尘洗礼,沾染阴阳,再通过偃师之术将两炁平衡固定,方可成为万里挑一的日月通宝!”
“那这些都是假币。”
“啊.....啊???这帮该死的谬妄鼠辈!”
空旷的废墟里,夏启良的哀嚎响彻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