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从商业街出来的时候,步伐拽的好像二五八万,手里晃着一只精美的礼品袋,这一刻春暖花开,身边路过的每个人似乎都在盯着他的礼品提袋看,他觉得自己牛逼的好似天下最幸福的人。
礼品袋里是时下最新潮最IN的掌机,任天堂家的NDS,国内还没有正式上架,想要买都只能靠专门做代购生意的商家从日本买来。
楚子涵送给他的礼物就是一张可以去兑换NDS的本地商家礼品券,而且还附赠几个卡带,路明非选了火焰纹章,恶魔城苍月的十字架,还有逆转裁判。
其实比起NDS他更想要PS2,PS2是家用游戏主机,NDS是掌上游戏机,两边的性能和看家大作基本就不在一个赛道上,论华丽还得是PS2。
不过这也不是说他嫌弃手里的NDS,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按捺不住心情甚至还亲了两口,就像历尽艰辛的勇者终于打开了传说中的宝箱。PS2得用电视机来玩这一条首先就不可能合适他,在家里电视机主要由婶婶掌控,每晚都会看些苦情剧,情到深处还哭的稀里哗啦,路明非绝对没机会连上电视机,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
NDS就不一样了,作为掌机走到哪都可以带上,晚上路鸣泽睡觉了,路明非就可以在被窝里畅快游玩属于自己的世界,也不怕路鸣泽去跟婶婶告状,NDS绝对是目前最适合他的游戏机。
那么问题就来了,楚子涵怎么会知道送给他这样的礼物?先不说生活环境的问题,这种年纪的女生知道才发售几个月的日本游戏掌机本身就很奇怪,她们可是会对自己的男朋友问出,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的笨蛋啊!
看到这种问题路明非就嗤之以鼻,心说区区女人居然妄图和游戏比,那可是动辄百万千万资金,几十上百人的专业团队,夜以继日长达数年研发的呕心沥血之作,阁下何德何能跟游戏比?
难道楚子涵私底下也是会天天打游戏的主?路明非无师自通地拥有几分阿Q精神,心里觉得楚子涵的魅力好像又大了几分,高冷女神私底下是穿着睡衣抱个游戏机啃薯片的阿宅,这谁顶得住啊。
路明非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再去买個宝可梦的卡带,楚子涵要是玩游戏应该会比较青睐宝可梦,这样他就能跟她有共同话题了,可以开开心心地说学姐学姐,我们一起去抓宠物小精灵吧!
夜色已深,路明非甩着礼品袋踏着飞一样的脚步,这座江边的二线小城也一样灯红酒绿,岸上明亮的霓虹灯在支流中倒影出七彩的光影。一江之隔,这边是老城区,那边是新城区,穿越脚下的这座大桥就像穿越了旧时光,而婶婶家正是活在旧时光里的人,连带着他路明非也是。
不过一切都不一样了!NDS!来自日本任天堂的游戏机!洋货!身边连知道的人都没几个,这是只属于阿宅的快乐!路明非不由自主地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这礼物太棒了,棒到他甚至愿意跪下来给楚子涵请安,为她鞍前马后,洗脚擦脸,顺便问候一句楚娘娘贵安。
路过某条小巷子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为不远处出来摆夜市的烧烤摊太诱人,而是那条小巷子里隐约闪动着几个人影,四个混混似的年轻人正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围了起来,用身体挤压着她往小巷里去,时不时的还在她的头发上淫笑着摸上一把。
路明非脑子里嗡的一下就响了,他认出来那个女孩身上穿着的也是仕兰中学的校服。
“住手!”他连脑子都没过就冲进小巷里,朝着里面大喊出这么一句路见不平的话来。
喊完的瞬间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因为第一个扭头过来的家伙手心里一闪一闪,从外面照进来的昏暗灯光里,隐约能看出来那是一把西瓜刀。
混混们都扭头看着这个打扰他们好事的不速之客,看出来他只有一个人,这黑灯瞎火赶来英雄救美的,不是傻逼就是好汉,兄弟们几个对了对眼神,后面两个负责控制女孩,手里带刀的和另一个弟兄王霸之气侧漏,扭动脖颈骨骼劈啪作响,上去把路明非一把捞了进来,一前一后夹住了他。
“哥们什么意思?”带刀的显然是老大,这货身高居然接近一米八,拿着刀在路明非的脸上用力拍拍,满嘴烟味混合着口臭,有种令人升天的独特味道。
路明非隔着他看见那边被围起来的女孩,那个女孩既没有哭也没有叫嚷,考虑到是仕兰中学的学生,大概率是从什么优渥家庭里出来的掌上明珠,完全没见过这阵仗,被吓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路明非其实也没见过这阵仗,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打过架,路见不平一声吼只是脑子一热,全然没想过他这狗熊能不能救得了美。难听点说这叫不自量力,好听点说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他又不是武松,上了景阳冈只能当做大虫的食粮,别人武松杀了老虎立碑的时候,想来并不会记得他这已经被当大虫便便拉出来的开路先锋。
“你们找我女朋友有事儿?”路明非抬起眼神,神色睥睨地看了那个带头的一眼,电影看的多了,他也知道面对这种身高差是绝不能抬头看人的,那样自己在带头的眼里只会更小更好欺负,但如果只有眼神,那就是大佬风范了,神情间好比有一种你已经死了的余裕。
这招果然有点效果,带头的愣了一瞬间,心说这小子是看不见他手里的刀,是个愣头青找死,还是真有点本事?这黑灯瞎火的没点东西敢进来一挑四?
但转瞬间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做派,混混这种职业基本用四个字就能概括,欺软怕硬,而且最大的优点是跑得快,偷了东西跑被追杀跑跟警察跑,所以大多都体能不错。
带头大哥已经想好了,直接开干,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如果真的很牛逼他就用三十六计最强的一招,金蝉脱壳。如果只是装腔作势,他奶奶的今天不揍死他大哥就不姓孙。
“女朋友啊,小子艳福不错啊,个头还没人姑娘高,就能把人泡到手?”带头大哥往路明非肩上推了一把,就这么一推,他口袋里的硬币哗哗作响,带头大哥的眼神一下就亮了,“哟呵,不亏是仕兰中学的,还是个公子哥,走起路来都是钱的声音!”
带头大哥给身边的兄弟使了个眼色,兄弟点点头马上明白过来,伸手就往路明非兜里摸。路明非倒是反应比他更快点,往后退了一步顺手就掏自己的兜,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全部抓住,往那个混混脸上迎面就扔过去,漫天钞票飞舞,硬币叮铃哐啷的在地上弹响。
“哥几个夜深人静还出来办事儿也是辛苦了,这点钱拿去潇洒潇洒,烧个烤抽根烟泡个吧,不比欺负一个女孩有意思?”路明非尽可能让自己笑的满脸痞气,表明自己也是这条道上的。
他现在也算半个有钱人,因为那件事的报酬不止有楚子涵的NDS,还有楚糸的2000块大红包。本来他是想拒绝的,说我已经拿过你姐的东西了没必要再拿一次,但楚糸说我姐是我姐,我是我,互不相干,最后还是把那只大红包塞路明非手里了。
2000块对楚家的姐妹来说固然什么都算不上,对路明非来说却是巨款,他今天甚至都没舍得买多余的卡带,想攒着看看将来有没有什么新作发售,偏偏遇上这种事,脑子想都没想,就一股脑全掏出来了。
“想拿钱摆平啊?”带头大哥往前走了一步,刻意踩在脚下的那枚硬币上,“老子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贫者不食嗟来之食,低头在你面前捡钱?你他妈的配吗?”
这句话一下自己就惊醒了旁边正忙着捡钱那哥们,是了,哥们几个这里有四个人,个个都是猛将,要是在一个仕兰中学的公子哥面前跪着捡钱,那他妈不成要饭的了吗?不管怎么说在这一片,兄弟几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隔壁中学的妹子见了都得乖巧的叫一声孙哥!
领头的一记勾拳自下,打在路明非小腹上,他虽然确实有刀,但不到必要的时候那就只是镇住场子的工具,孙哥去过几天劳改所,知道用不用刀在法律上定罪是有区别的。不用最多说是聚众斗殴,用了就是持械伤人,万一弄死了人那就问题更大,两边不是一个概念,刀子好比他的必杀大招,只会在必要时刻搬出来救场。
几个混混都是老江湖,合作的次数多得很,这边带头大哥一拳刚打上去,路明非跌跌撞撞地后退,那边捡钱的小弟就已经过来配合,揽臂一把抓住路明非,将他双手往后反剪,用膝盖顶他腿窝,往自己身前送,而小弟自己就好比束缚耶稣的十字架,这人比路明非高一个头,手臂上全是肌肉,路明非拼命挣扎根本就动不了,完全是个活靶子。
带头大哥嚯嚯笑着把路明非当沙袋使,胸口,小腹,脸庞,中途还没忘记上脚踹,他感觉这样不过瘾,在小巷子里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说声接好了!小弟就努力把路明非往前挺起来送,刻意让他的肚子在最前方暴露,带头大哥加速助跑凌空飞跃,嘴里含着阿打一脚模仿李小龙,凶猛的飞踢把路明非踹的口吐鲜血,连同身后的小弟一连都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墙上,才没倒地。
“女朋友?撒钱?英雄救美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熊样,人家能是你女朋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他妈给自己脸上贴金呢,钱撒完了人家都懒得理你,你他妈就是一舔狗懂吗?”带头大哥哈哈大笑,每说一句就会往路明非脸上扇一巴掌耳光。
路明非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五脏六腑全都换了一遍位置,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住的是叔叔婶婶家,叔叔婶婶用了他家的钱却不告诉他数目,他也没敢拉下脸来去问,因为害怕把他们惹生气了就会给自己扫地出门,那样自己连个能呆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种人喊什么住手啊?给自己脸上贴什么金啊?还学别人公子哥撒钱呢,好不容易出卖色相挣来的巨款,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心里都快滴血了,可还是那么装逼的甩了一把。结果呢?屁用没有!电影都他妈是骗人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劲风,带头大哥正忙着祸害路明非,但多年街头斗殴的直接告诉他有人来偷袭,他想都没想立刻回头想看看那是何许人也,迎面就看见自己小弟是以倒飞的姿势朝着他脑门砸过来的,猝不及防脑袋撞脑袋,满头都是星星。
“他妈的又是谁来找事儿!”大哥脑门被撞破流血了,一把摸过去全是温热,一下子就把他的血性全给拉了起来,刀子已经上手。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另外两个弟兄都倒了,一个就是刚刚飞过来撞他的,另一个正在地上瘫着。那个穿着仕兰中学校服的女孩,正用她的鞋跟踩着弟兄的脸狂拧,像是某种舞蹈里的动作,但用在打架上就丝毫没有美感全是血腥,那种一寸高的粗跟鞋狠起来跟能当砖块使。
带头大哥惊了个呆,没想到打翻他兄弟搞偷袭的,居然是哥几个看中的萌妹子!
“有点本事哈?”带头大哥把玩着手里的西瓜刀,剩下的那个弟兄也把路明非扔到一边去,两个人并肩封死了这条只有单向出口的小道。
姑娘大概还以为调头就能逃跑吧?真是大错特错了!哥几个对这片儿可太熟悉了,打完的人扔在什么地方不会被人发现,放在哪可以让他在凌晨被扫大街的找到不至于死掉,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犯罪的事儿干的不少,但每次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搞的警察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以法律并不好量罪,最多几天就能出去。
对面的女孩根本没说话,她蹲下身随手捡起了混混落在地上的木棍,因为头发很长,清汤挂面的黑长直,只戴了一条白色的束发带,所以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甚至得特意用左手去拢好自己的头发,不然很可能碰到地上的脏东西。
“我没打算动手的,但那两个人想解我衣服,那就别怪我了。”她的话里有种淡淡的无奈感,就好像她被几个混混围住了也没想伤人,是这些混混把她逼到了不得不动手的地步,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混混们的脑袋上就亮起了红色的危字。
路明非迷迷糊糊地靠在墙边,看着疑似同学的姑娘跟大侠似的拎着根木棍,嘴里说着牛逼哄哄的台词。
他心说姑娘你得了吧,装逼遭雷劈你不知道哇,看看我你就知道了,既然没人管你了伱不跑你还搁着瞎咧咧啥呢,咋,长的高点一米七了,您就觉得自己在举重上能挑战世界冠军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这辈子最难以置信的画面,黑长直姑娘根本不跑,人打架是用走的,倒是那边俩混混咋咋呼呼地冲了上去,挥舞着手里的刀子,看起来是发了狠。
黑长直的木棍一打一个准,混混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混混挥拳就会被打胳膊,抬腿就会被揍膝盖,那根木棍每次命中人体的时候整个小巷子里都是砰砰的声音,可以想象她的手劲有多大,路明非光是听着就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在那一声声砰砰中全给敲碎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整个战斗过程实际上只有几秒钟,因为几次被木棍命中之后混混根本就抬不起手也走不动路,跟脑瘫患者一样倒地抽搐,甚至连抱着自己挨打的地方喊两声都做不到,黑长直走之前把那根木棍劈手折成两半,捅进了他们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