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之墙内,郊外农场。
已经是九月初了,伊恩和戴草帽的希丝特丽雅漫步在草场。
他们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路边清澈的溪水潺潺流动。
夏日充足的光照让植物繁茂起来,草原一片绿葱葱,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碎了一地,蝴蝶和蜻蜓飞过,伊恩抬头看,天空通透的像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希丝特丽雅驻足,按住了稻草编制成的帽子。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她的长裙随风而动,天空中流云白变换,一切安宁祥和。
“以赛亚被遣送回国了,昨天他的国家的船抵达了帕拉迪岛,把他接了回去。”伊恩说:“他在回家的路上了。”
“审查结果出来了吗?”希丝特丽雅问。
“出来了,审查机构在中东联军提供的未返程的士兵名单里核对了他的身份,他的国家在中东地带属于贫穷的国家,在加入联合军以前,他靠着偷煤为生,到后来才被联军强制征兵入伍,他没在岛上杀过人。”伊恩迈步往前走:“他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他说他很想自己的家人。”
“我告诉他,帕拉迪岛会把他平安地送回家里,和家人团聚,我离开之前,他一直对我道谢。”
“是么.但愿他能平安回家吧。”希丝特丽雅撩动耳边的垂发。
两人继续往前走,手里拿着大剪刀,那是给绵羊剃毛用的专用工具。
他们来到了羊圈,戴娜和吉克在绵羊堆里,绵羊们咩咩咩地叫,蓬松的毛发像是棉花糖。
伊恩上前,一只手擒拿住绵羊的下巴,另一只手将绵羊撂倒,抓住它的两只上蹄。
绵羊十分听话,乖巧地坐在地上。
伊恩拿起大剪刀,把羊肚子上的羊毛剪了下来,手法熟练的就像是在给绵羊扒衣服。
他从小就是干这个活的,这份差事对他来说,应该叫重回旧岗,虽然许多年没有再做过农活,但他的手艺并没有退步,长期的技艺练习,让他的手法变得更加灵巧。
不过今天他们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来休息放松。
很快他便为一只羊剃好了毛,戴娜惊叹,拍拍手。
“好厉害。”
“戴娜小姐也来试试吧。”伊恩将手里的剪刀递过去。
伊恩帮忙控制住一只羊,戴娜在他的指导下,给羊剪毛。
戴娜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这只小绵羊,这对她来说是一份新奇的体验。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和羊群接触过,她剪完一撮毛时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随即立刻将剪刀举起来给她的儿子炫耀。
她尝试着控制住这只羊,让吉克也来试试。
吉克挠挠头,在妈妈的要求下硬上阵。
“也教教我嘛”希丝特丽雅拉拉伊恩的袖口。
伊恩没多说,用熟练的手法撂倒另一只羊。
中午,农场主人为他们提供了午餐,简单的面包配烤猪排。
用餐完毕后,伊恩和吉克站在羊圈的栏杆外,两个人单独对话。
“吉克先生,你这两个月过的怎么样。”
吉克倚靠在栏杆上,侧头看了一眼戴娜,和他的妈妈挥手。
“坦白地说,我很不适应,妈妈她太过热情了。”
“你讨厌这种热情吗。”
“不,并不讨厌。”吉克摇摇头:“和你那时说的一样,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真正地察觉到人生的乐趣,我明明期待着和妈妈一起生活.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这两个月我什么都没想,每天只是简单地妈妈待在一起,她陪我玩躲避球,为我做饭,给我织了一件衬衫.我觉得很开心。”
“对她来说,能和伱像这样生活,就是她唯一的心愿了。”伊恩说。
“可是我也只有两年的时间了.”吉克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虽然一切都没有改变,不过还是谢谢你,不管你对始祖的意图猜测是否正确,都谢谢你让我和妈妈能有这样相处的机会。”
“吉克先生,还记得我两年之前对你说的话吗?那个或许能让始祖尤弥尔游荡了两千年的灵魂,解脱的方法。”
伊恩注视着羊圈里那只被他剃的光秃秃的绵羊,剪去毛发小家伙如释重负,正在咀嚼麦麸饼。
“当然记得,我不就是为此,才听你的建议来到王都的么。”吉克说:“你说只要我按照我的自由意志去生活,或许就能让始祖解脱,但是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改变么?”
“什么都没改变么”伊恩低声说:“不,还有一个人没有做出选择。”
“再等等吧,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了。”
当晚,许多的人来到了农场。
抱着零食小桶的尤弥尔,往嘴里塞鸡块,她看起来略显富态。
皮克和、吉克和戴娜坐在同一边,聊着安定区的现状。
汉尼斯和米克站的笔直,他们穿着军装。
艾伦、三笠和阿尔敏,坐在一起,他们白天就到了农场,下午时也参与了剃羊毛的活动。
埃尔文,汉吉,利威尔,以及皮克西斯等政府和军队的高位人士也来了,都坐在同一个房间。
所有的智慧巨人,都在这里,包括伊恩。
埃尔文和汉吉的面色看起来稍许凝重,虽然战争结束了,但还有很多繁忙的事务要处理,与各国代表联络,确定会面时间,建立世界和平联盟
帕拉迪岛作为战胜国,要承担这些主导任务,但如此忙碌的时期,伊恩却把他们叫到了这里。
伊恩是否对下一步政策有什么想法,他是否要推动下一个重要的技术,他们正在揣测这种事情。
帕拉迪岛能有今天,可以说是伊恩一个人推动的,因此埃尔文,汉吉,包括皮克西斯,汉尼斯等人在内,都觉得伊恩是要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才把这么多人聚集到了一起。
伊恩的确是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只是,谁都没有为这个决定做好准备。
“很抱歉把大家叫来这里。”伊恩脱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鞠躬:“能和各位共事这么多年,我很高兴,这或许会让你们感到很意外,但这的确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请允许我辞掉参议员长的职务,从今天起,不再参与职务相关的事宜。”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所有人看到了一个虚幻的影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出现。
艾伦和戴娜都呆住了,那是始祖,他们在坐标内见到过很多次。
所谓的始祖之力,一切的力量都来自她,始祖巨人的力量就是依赖于她存在的。
艾伦越发使用始祖之力,就越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东西其实并不能叫做一种“力量”,非要说的话,应该叫一种“许可证”,从始祖那里借来力量的“许可证”。
“始祖尤弥尔,这就是我的答案。”伊恩抬头,和那个抱着沙罐的少女对视,伸了出手。
少女缓缓走了过来,她凝视房间内的众人。
一切瞬息万变,所有人离开了那个房间。
艾伦仰头看向飘着极光的星空和满地的沙尘,那树一样蔓延分叉的光连接到每一个尤弥尔子民身上。
“这是.坐标”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使用始祖之力.”
“我和戴娜阿姨,明明没有接触,为什么会来到坐标里!”
他显的有些惊慌,一种无法得知的变故发生了。
始祖尤弥尔,她以自己的意识,将众人拉入了坐标内,这是自巨人之力诞生后,从未有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