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爷成亲的事一时之间传遍了整个白家,原本搬出去的小字辈们,也纷纷回老宅看热闹,每个看了的人都说好!
日子闹哄哄的过着,如今的白景善在商业上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这辈子就剩下最后一点进度值了,他想开了,不再纠结,顺其自然的享受起了晚年生活。
人嘛,没有健康的身子骨,根本就没有幸福的晚年。白景善的身子骨多年锤炼下来,补的亏空也足,硬朗的不像话,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是健步如飞。
不过老辈儿人就不大好了,老爸白颖轩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睡觉都不搂着他那些笔墨纸砚了。用他自己的话说,自己的人气儿都不足了,已经没法再给这些个宝贝借人气儿了。
1923年冬天,京城的天气异常寒冷,白颖轩出门遛弯的时候不小心一下子摔倒在地,再也没起来过床。
白文氏看着丈夫,日夜不离的照顾着,白景善想照顾都不让,老夫老妻的感情几十年走过来,可以说情比金坚。
熬着过了个春节,转过年来1924年,白颖轩就在一个晚上悄然死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個白家的二老太爷,一辈子生活在老婆和儿子的保护之下,临死也没遭什么罪,典型的属于喜丧。
白景琦道路太远,正赶上港岛的买卖遇到一些紧急的事,便回不来了,只能是白景善拉着白玉婷俩人给主持丧事。
喜丧不要紧,大家伙儿的心情也没有太过于沉重,反而他们更担心的是白文氏的身体。
这老太太今年就得过七十大寿了,原本白景善想着能让老妈老爸一起过个大寿,可谁想到白二老太爷竟然提前走了。
这一下就给白文氏闪着了,老人家的身子骨肉眼可见的衰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人参吊着,到了七十大寿的日子。
远在西京城的白颖园倒是十分长寿,还派人送来了寿礼,三老太爷白颖宇也比较硬朗,拖着老骨头还给二嫂唱了出戏。
景字辈里面白景怡、白景双、白景善、白景泗、白景武、白景陆、白景霸、白景玖都到了。
远在港岛的老二、老五、还有事情办妥了的老七,西京城的老六,都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一是为白颖轩送行,二就是见二老太太最后一面。
随着年岁的增长,景字辈的兄弟们脸上都多了沧桑质感,皱纹堆满了脸庞。
敬字辈的回来的不多,都在各地支应着买卖,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替父辈撑起了一片天。
这个七十大寿过的十分沉闷,白文氏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撑,全仗着儿孙满堂的喜庆暂时撑着。
但是,再盛大的典礼也终归有落幕的时候,给小辈儿们发了大红包后,白文氏难以为继,再没起得来床。
白景琦满眼泪花的坐在白文氏的床边,看着满头银发的母亲,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妈,我是景琦啊,您小儿子来了,您起来陪我玩会儿啊妈!”
白文氏拉着景琦的手,看着这个一身干练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强大气势的儿子,欣慰的笑了。
“老七啊,你生下来就不会哭,当时你三叔还说你是妖精,可这如今看来呢,他还真没说错,那么大的港岛,那么些个洋人,你就能把咱家的生意摆弄明白,可不就是个聪明的小妖怪嘛!”
宠溺的眼神扫在身上,白景琦没了在港岛刀光剑影闯出来的气势,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依偎在母亲怀里的调皮小猴子。
白景琦扭过头去,不让妈看到他的泪水,他不想让妈看到一辈子不哭的儿子为她哭泣。
白文氏接着说:“春儿这次没回来,我听说她身体也不大好是吗?”
白景琦嗯了一声,詹春这些年生了三个孩子,身子骨越来越不成了,眼见着不是长寿的样子。
白文氏喘了几口气,这才道:“你们兄弟二人,你三哥我不担心,我担心的就是你,春儿肯定走在你前头,你以后可咋办!”
老太太眼神转动,盯着旁边的一个丫鬟道:“这是我收的干闺女槐花,也是前几年闹旱灾来咱家的,我看了是个好孩子!
妈临走就给你小老七再办一件事,以后就叫槐花跟你过,也有人照顾你,伱看成不成!”
白景琦泣不成声,他并非不会哭,只不过男儿有泪不轻洒,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点着头。
老太太舒心了,又看白景善这个大儿子:“景善啊,你的事我没得说的,这些年你做的比我好!
我担心的就是这世道,一拨一拨的没完没了,以后咱们白家的事我看不到了,还得都靠你支撑着,妈就一句话——白家不能倒!”
白景善无声的流着泪,坚定地道:“妈,您放心,这些年咱们白家已经大不相同了,以后不管世道怎么变,我都知道往哪走,您放心吧!”
白文氏回光返照的劲头渐渐散去,喉咙里又呜咽了一阵,看着不远处的白玉婷和詹立站在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后一口气吸进去,却再也没吐出来。
白景琦大吼了一声“妈!”
底下白家人纷纷哭作一团,这不仅仅是一个老人的逝去。对于白家来说,这更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白文氏,咸丰年间生人,嫁入白家,生育两子一女;接替白萌堂执掌白家百草厅白家老号,力主推行家族改革,为白家的长远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白三老爷没有足够的权威执掌白家的那段日子里,是白文氏一介妇孺,在无数的惊涛拍岸中屹立不倒,始终为儿子撑起那一片沉重的天。
如今,这片早已稀薄的云彩彻底从白家头上散去了,一个时代终结了。
白文氏出殡当天,京城轰动,白家送葬的队伍绵延十数里,各家助祭的人,都满怀追忆的望着白文氏的棺椁。
这些人里,有白家曾经的敌人,如董大兴、孙继田;也有曾经的亲人,如关静山,但却反目成仇。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对待死去的白文氏,都保持着尊敬的态度。
……
白文氏的逝去仿佛是一个信号,老一辈的离去如此突然。
就在末代小皇帝被清除出宫后不久,白家的老姑奶奶白雅萍也在女婿詹奎喜家闭上了眼睛。
詹家的大格格也很快撒手人寰。
1925年一整年,白景善都忙碌在不停的丧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