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但为君故第六百一十七章绝望的东京不论是猛鬼众的黑道成员还是见多识广的科研人员,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瞳,高贵却又透露着一股莫名妖冶的气息,被那只巨大的独眼注视到的人都会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是被地狱中的厉鬼种下了诅咒。
在“圣骸”被完全封锁进培养仓后,那具被钉死在地面上的人形怪物的身体也轰然坍塌,它一直是依靠着“圣骸”提供的顽强的生命力和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而维持着,现在它和“圣骸”之前的联系被切断了,这具本就已经千疮百孔这身体自然无法维持原貌了,它的四肢百骸在一瞬间枯败萎缩,然后散落开来,就像一团团腐坏凋零的肉,最后烟消云散,黄铜色的弹壳从身体的裂缝里洒了满地。
“圣骸”在培养仓中挣扎着,这个珍奇的生物此时看起来极度不安,她在营养液中上下的窜动游弋,却怎么也突破不了这座特殊材质的培养仓……如果没有宿主供她寄生,“圣骸”本身的力量是极其弱小的,再加上营养液中饱含催眠剂的成分,“圣骸”怎么也不可能从这座赫尔佐格为她特制的牢笼中挣脱。
“真是先进的生物啊,就好像进化之树上未曾被探索到的分支。”赫尔佐格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培养仓中的“圣骸”,不由得感慨,“地球上真的能演化出这么美丽的生物么?要不是知道这是白色皇帝的遗产,我甚至都要以为这是外星生物了。”
“圣骸”就是一具被肉质包裹的骨骸,对于赫尔佐格称赞这个东西“美丽”的话,猛鬼众的其他人是不敢苟同的,但科研人员们却十分赞同赫尔佐格的后半段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东西真的不像是地球上原有的生物,而像是某种以寄生方式来寻找宿主的外星生命,就类似科幻电影和动漫里面的“毒液”或者“寄生兽”。
“但是王将大人,如果确定了‘神’是寄生生物,我们又怎么为她找到合适的宿主呢?”科研组组长的副手忍不住问,“从血统来看,大概只有蛇歧八家的大家长和我们的龙王大人适合作为她的宿主了,但一旦‘圣骸’附身在他们身上,操控身体的就是‘神’的意识而不是他们本人的意识了,可我们现阶段根本无法研究出能够操控纯血龙类的药物,而无法操控的‘神’对我们来说不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么?”
“不论是八岐大蛇,还是你们这些普通的混血种,都不是合格的宿主,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窥见过‘神’的全貌。”赫尔佐格对科研组组长的副手说,“源稚生还也不够,他的血统距离激发‘神’的完美姿态还有一定的差距,风间琉璃不清楚,可我不愿意用他去赌,他的不可控性太强了。”
“原本我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宿主,但是不小心被我弄丢了……”赫尔佐格顿了顿,露出笑容,“所幸一个更完美的宿主自己送上了门。”
“更完美的宿主?”科研组组长副手愣了愣。
“是啊,更完美的宿主。”赫尔佐格一时低头打量培养舱中的“圣骸”,一时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路明非,他看着这两个东西的目光就好像在打量两个亲昵的情人。
赫尔佐格已经同时掌握了最完美的进化之药与容器,新世界的门扉和钥匙都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世界的王座已然近在咫尺!
“至于怎么掌控‘神’……这件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赫尔佐格淡淡地说。
在计划真正达成的那一刻,赫尔佐格当然不会告知任何人用路明非过滤“圣骸”毒性然后再换血的方法,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通往世界王座的最后一步阶梯,赫尔佐格不会允许有其他任何人有代替他踩着这节阶梯登上属于他的王座,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必须杜绝。
“做好最后的准备,我们即将迈上进化之路的最后一步阶梯了。”赫尔佐格十分有仪式感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新生的皇帝即将登上王座,世界将要开启一个崭新的王朝!”
……
东京,气象局大厅。
小钱行平次瘫坐在椅子上,这位东京知事的脸上写满了灰败。
“完了……一切都完了……没有人能拯救东京……没有人能拯救这座城市……完了……一切都完了……”
小钱行平次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么几句话,神色木讷,眼神空洞无神,就好像是被人下了蛊。
虽然小钱行平次的英文水平极其有限,刚才卡塞尔学院和岩流研究所的会议中众人全程用英文交流,用的还全都是“七宗罪”、“尸守”和“白色皇帝”这些高深古奥的词……但小钱形平次不瞎啊,他长了眼睛,很清楚的能够看到eva投影的即将到达东京湾的铺天盖地的尸守群,这位东京知事看到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时,瞬间吓得酒都醒了。
“那些……是什么东西!”小钱行平次肝胆欲裂地对他的秘书千雪尤姬问。
“海怪。”千雪尤姬谨慎地措辞,“您可以把那些东西理解成一种海怪,它们是一种古老的史前生物,被海啸和地震给唤醒了。”
“这些海怪靠近东京想做什么?”小钱行平次依旧天真地问,“它们会上岸么?会对东京都造成威胁么?会伤害城市里的居民么?”
千雪尤姬没有对这位知事大人提出这种天真到幼稚的问题而不耐烦,毕竟正是因为小钱行平次的天真,蛇歧八家才能操控这位知事大人直到今日。
“知事大人您请放心,我们的赈灾专家已经登场了,东京的危机很快就能顺利解除。”千雪尤姬轻声对小钱行平次安抚道,“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改良一下演讲词,安抚一下东京的民众吧。”
“不对!”小钱行平次忽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手指着千雪尤姬,“不对,你在撒谎!”
千雪尤姬愣了愣,仍然耐心地对小钱行平次说:“我怎么会对您撒谎呢?您也看到了,赈灾的专家都已经出发了,岩流研究所的人也聚集在这里,东京的水位已经下降了,富士山的喷发也已经停止,接下来只要把那些海怪都解决掉,东京就能迎来灾后的重生,我们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只要调用自卫队的武器,这些东西很轻易就会被我们击溃。”
“别骗我了,千雪桑,如果事情真的能够那么顺利解决,那位来自美国的老先生会露出那样一副表情么?”小钱行平次指的是昂热,“我看的懂那副表情,在临行之前那位老先生的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那是视死如归的气势,就像即将出征的士兵,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战争中活着回来,但他不惜把自己的命都给赌上。”
一向巧言善辩的千雪尤姬这一次没来由的沉默了,她的心中暗自心惊,她在小钱行平次的身边做了五年的秘书,她从没觉得小钱行平次是个真正的笨蛋,能混到东京知事这个地位的,有谁会是真的蠢货呢?但小钱行平次绝对是个合格的傀儡,在决策性的大事上,通常叫他往东他就绝不往西。
换句话说,小钱形平次其实知道他是蛇歧八家的傀儡,但他是甘愿的,这位知事大人很擅长“装傻”……可他今天却破天荒的脱下了伪装。
“我知道,千雪桑,我看得出来,你们其实是一伙的。”小钱行平次灌了口副校长递给他的龙舌兰酒,他看着千雪尤姬,用前所未有认真的语气说,“我也不是傻子,事到如今我当然看得出,那位来自美国的老先生绝对不仅仅是一位校长或是教育家,蛇歧八家也不仅仅是日本黑道宗家这么简单,你们都是极其神秘的组织,也许涉及到人类无法理解的领域……比如说那些怪物。”
小钱形平次手指向eva投影的那些尸守,千雪尤姬的眼底掠过一丝意外,看来这位东京的知事大人非但不蠢,反而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更加聪明,作为一个对龙族文明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小钱行平次的直觉已经称得上相当敏锐了。
“真是令人意外,只是大人,您的猜测都很准确。”千雪尤姬索性大方的对小钱行平次承认,“所以请您务必保密,包括今天您知道的一切,还有家族和卡塞尔学院的事,我也没有欺骗您,我们已经派出了最高战力去解决东京的危机,就是刚才那位昂热校长和他的学生们,只要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东京就仍然是安全的。”
小钱行平次当然不懂卡塞尔学院和当世最强屠龙者的份量,在他看来,派出去的战士只有廖廖三人,但通过会议桌上的卫星投影画面能看到,海里的怪物有那么茫茫一大片,一眼都望不到尽头,这么悬殊的人数差距,他们拿什么获胜?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那三人能化身光之使者奥特曼,或是超人之类的超级英雄,杀起敌人来一个赛一个的英勇,可这种尖牙利嘴体型庞大的怪物,但凡有那么一只两只偷偷溜进东京的岸上,城市里的居民也得遭殃……想到这里,小钱行平次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一团烂肉,彻底瘫倒在椅子上。
“东京完了……东京完了……所有人都逃不过去了……所有人都要死……”小钱行平次自言自语地重复这句话,东京的知事已经万念俱灰。
凌厉的掌风在小钱行平次的耳边响起,然后紧跟着的是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把小钱行平次的整个脑袋扇得一歪,剧烈的耳鸣袭来,脑子里嗡嗡响,小钱行平次怔怔地看着千雪尤姬,似乎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对方会忽然重重的给自己来一巴掌。
小钱行平次知道千雪尤姬的身份不简单,但作为这个女人作为他的秘书的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对他恭敬有加,与其说他是蛇歧八家的傀儡,倒不如说他和蛇歧八家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蛇歧八家需要小钱行平次的身份为他们提供便利,而小钱行平次也需要蛇歧八家的支持以巩固他在政界的地位……可现在千雪尤姬忽然对他这副态度,这预示着蛇歧八家要和他撕破脸皮,把他给抛弃了么?
“小钱形先生,您看看您现在的模样,还有一点东京知事的样子么?”千雪尤姬对小钱行平次冷冷地说,“这是您的城市,这座城市里的人民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最为领导者的您呢?如果您现在是这副颓然的模样,那些受困在灾难中的无助的人民呢?他们在这样的绝境下又如何自处呢?”
说完后,千雪尤姬掏出手机,她点开了一段视频,然后把视频放在小钱形平次的眼前。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是东京的街道,此时街道上面的积水已经淹没到了行人的膝盖,道路上熙熙攘攘,车流堵得水泄不通,被淹没到了发动机的车辆在积水中抛锚,无法顺利前进。
手机的听筒中传来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声,还有男人纷纷扰扰的叫骂声,负面情绪就像传染性极强的瘟疫一样,在这座城市的人群中疯狂蔓延。
“这……”小钱行平次看着慌乱而绝望的人群,孩子躲在父母的怀里大哭,小钱行平次看的脸都皱在了一起。
“我应该怎么做?”小钱行平次求助地问向千雪尤姬。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用果决的语气告诉东京的人民,灾难在不久后将会解决,东京不会在这场浩大的灾难中沦陷。”千雪尤姬对小钱行平次说,“切记,不要在东京的人民前露出一点点怯意,如果你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多喝一点酒,记得发言掷地有声。”
听了千雪尤姬的话,小钱行平次猛灌了几口手里的龙舌兰酒,但他发现酒精依然无法驱散心中的恐惧,这种情况下如果他面向全东京人民发言,大概只能起到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