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天作之合,其实都是一群人传出的无稽之谈。
高中那会儿老这样,跟哪个异性来往多,班里就喜欢调侃说他俩在一起了,其实八字没一撇。
真没谈,他和梁萤那时候,纯朋友。
可能梁萤确实挺喜欢他的,追得多狂热,表达得多热烈。
顾谈隽始终认为,喜欢和接受是两件事,优秀的人当然令人惊羡,他理解这种心理,可两个人不是非要在一起。他觉得不可能的,不来电的,那就是不可能。
后来温知予问他:“那为什么就接受我了?”
顾谈隽看她,说:“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嗯哼?”
“我说是冥冥之中的感觉,你信吗。”
温知予才不信。
一开始的顾谈隽,那可不是谁都能啃得下的,哪怕是她,当时不也迷茫惘然过。
她深知他们源于一场男女之间的磁场吸引,感觉上的,身体上的,互相喜好上的。相处舒服,就发生了一段舒适的关系,她清楚这点,所以她并不要求那时的顾谈隽也得对她多特别。
一场征途,征服的过程才最值得回味。
她又说:“我真想去你大学时看看。”
“看什么?”
“看看能令你接受的女生,长什么样子。”
顾谈隽缄默一下,说:“五六年前的事就不提了吧。”
“为什么?”
“过很久了,知予,其实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是当时的顾谈隽认识你,而不是现在。”
温知予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介意?”
顾谈隽说:“不是吗。”
她说:“我觉得成年人,有过经历很正常。非要这样说那我也有,我还相亲呢,第一次相亲,确认关系没几天别人男的就有成年人以外的想法。我很不喜欢,当时都跟亲戚闹了。那我是不是也要为此菲薄呢。”
“我始终觉得,没有你过去的经历,也没有现在的顾谈隽。”
“没有哪一段人生经历是多余的,我想即便有,那恐怕也会影响未来的我们心态或是行为。”
听完这话的顾谈隽微微讶异,意外于她的这些想法。
他说:“谢谢你能理解。”
“这有什么,我还看过你前女友照片呢。大学的那个。”
“是吗。”
“嗯,很好看。”温知予回忆了下:“人家名牌研究生呢,哈佛的对吧。那时候你在国外,站在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那我有什么能力去说介意呢。顶多回忆的时候感叹一下,天,我居然竞争过了这么多人,追到了那个天之骄子。”
有点幽默的话微微逗笑了一下顾谈隽。
还有点无奈。
“你又来。”
“不是,是真的。”
他说:“那时候你看过我的私人博客?”
“不,我是老年人,还留着q号呢。没加好友,你空间对谁都开放。”
顾谈隽这才记起来,是,他以前还玩过q,好些他那几年放上去的习题,他很多年没用过了,老有陌生人进来访问的,没管过。毕业后他软件都卸了。
他说:“那时我和我爸吵架。你知道吗,我爸妈感情出现矛盾,我妈很厌恶我爸,我爸也在外有过情人。我很痛恨,所以他越要我努力我越恨。”
“或许是那种厌憎的消极情绪影响我,联谊派对上,朗姆酒加青柠的酒会上,我结识了很多人,放纵,跟他们一样。”
“我整夜无眠,吃褪黑素也没用。”
“有稍微没那么令人相斥的,追我,就同意了。”
“说谈,确实是谈过,我无可否认,也不说当时的心态,当时是怎么样。可当时的我们处于世界的两端,各自生活,又如何想得到多年后会相遇。”
他一说煽情话就老是这样的,恨不得把什么都讲给她听。
温知予听得有些心疼,无声从侧边抱了抱他。
她还是那样说:“没事的,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特别和魅力。现在的我们也很好,有个人魅力,就够了。”
那次送她回家,顾谈隽把车开她楼下。要下车去,说看看叔叔阿姨。
温知予说:“别,我妈肯定睡了,还是别打扰了,”
他说:“也行,我下次再来看阿姨。”
温知予笑:“还敢来,不怕我妈又给你脸色看。”
“没事,一件事坚持做总有愿望成真的时候。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阿姨可以接受我。”
温知予又坐回去,亲了下他的唇:“好了,爱你。”
顾谈隽微怔。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回味。
她看见他喉结动了。
他手掌贴着她的脸,又亲上去,她拦住了:“别,我家呢。”只要在这儿,她自己就开始羞耻。
他说:“我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温知予,你走后,我想过你的。”
她讶异。
“经常想,特别想。”
“现在回忆起来才发觉情深入骨。去瑞典雪山的高空,180°半空转体,澄澈蓝天下,我想的是温知予。17年大年三十,我在旧金山,下午两点和人喝酒,国内在欢庆时我想的也是你。我看了好多遍你的朋友圈,想和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我回来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些日日夜夜,我想的也是你。”
听着这些话,温知予心里逐渐酸胀,像有什么东西挤压。
“你经历朋友公司那场乱时手受伤,我把你抵在墙边,我差点亲下去。我差点就冲动了。”
“我真的想,真的很想。”
他们互相看着,她近距离下看见他睫毛轻颤的动作。
他忽然说:“温知予,亲我,好不好。”
温知予是不敢的。
她还没那么大胆,敢在家楼下这么放肆。
他却像是对一件事有了想法就非常冲动,异常迫切。
他软了点声重复:“知予,亲我。”
温知予忽然想到他们上一次在他家,关了灯,他们互相都看不见。
她满身是汗,睫毛也被津湿,分不清谁是谁的。她害怕那种感觉的,什么都被他掌控,却又情不自禁沉溺。
她在黑夜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很漂亮,很清明,她见过他失控纵情的样子,他不像他平时看上去那么瘦,相反他其实身材很不错,哪怕光线并不明显也能看见他的腰腹线条。
她当时说:“顾谈隽,你觉得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
她是想说有点放纵。
“有点什么?”他这人实在太有主张了,要做什么都是随心,肆意妄为。
那时候他难得软了点骨哄她,可一边又用与他话语严重不符的执着回应她。
她什么都是被他带动的,生活,事业,想法,哪怕这种私人。
她话咽了回去,耳根子红,就任他了。
此刻也是,他有些祈愿地贴着她的脸说:“亲我。”
她心脏像被攥了下。
凑过去与他亲吻,直接就是湿吻。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气息相碰都知道下一秒要怎么相融。
一吻结束,什么也乱了。温知予看了眼时间,比她预想的下车时间晚了半个钟,这要是有哪个邻居见着到地方这么久不下车那都完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堕落,没脸见人,就把脸伏他肩上不说话。
顾谈隽抱着她,帮她顺背。
他的腕表还放在一边,刚刚怕硌着她,出于方便解下来的。
“怎么了?”
温知予脸通红,声音像蚊子嗡:“我不想看见你了。”
“怎么不想见了。”
温知予不吭声。
她活这么大,这条街从学校到家从来都是两点一线规规矩矩,这里是她所有人生的起源点,有了顾谈隽,结果她连好学生也不算了。
他笑笑,又说:“没事的。知予,改天跟我回家吧,见见我爸妈。”
说完自己又不舍了,手指抬起,轻轻捏着她耳垂。
他说:“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她说:“只是喜欢吗?”
他说:“是爱。”
“原本爸妈两边我都没怎么联系的,我爸那边不用说,我们关系非常恶劣,我妈那边都还好,但我也不愿融入她的新生活。后来好了,因为你,其实我和家人这一两年都在慢慢改变融洽了,状态平稳。”
“我想带你回去见见的,哪怕一面,哪怕没确定什么时候。”
“我想告诉他们,我有女朋友了,有爱人,有要共度余生的伴侣。”
他又来,每次讲个话跟写诗似的。
她心里有点感动,故意说:“这么严重,要用余生这么严肃的词啊。”
“不是吗。我想和你结婚,温知予,我想娶你,现在,马上,任何你做好准备觉得可以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我想把我们两个列入未来,一起努力,一起奋斗。”
温知予曾经没想过结婚,哪怕都是家人催得急,可她对结婚没有明确概念。
遇见他,那抹人生印象清晰了。
她忽然明白想嫁给一个人时是怎样的感觉。
安定,平和,归属。只要是想到他,幻想未来人生都有了方向。
她说:“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完成。但未来,一定是他们两个人的。
温知予和顾谈隽的未来,注定是属于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