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温知予的工作又碰到了全新挑战。
人总不可能一直停留过去,吃老本,还是走创新?这是个抉择。
出去跟张嘉茂谈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说过了,虽然他们如今规模还不算很大,在行业内经验也并非丰富,可温知予还是和合伙人们研讨了一个新雏形计划出来,也是立项了。
市场发展太快,即使一个项目再怎么创新再怎么把画面做得精良,流量总是只有那一段高峰的,大众不仅会疲劳,那还会被同行研发的各种新兴吸引过去呢。要想吸量,还是得开发新的。
可新项做什么类型,做什么方向的呢?温知予还没考虑好。
温知予老觉得生活太累,每天一睁眼面临各种各样的新挑战,她无数次躺床上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可闹铃一响还是规规矩矩从床上爬起来面对新一天的工作。
她走在街上,还能看见他们的广告牌悬挂在最高点。
每到这时候她内心都无比充实。
忙于生活,也挺好的。
那是17年的六月。
又是一期数据汇报,她去了趟嘉祯,进去一路和熟人打招呼。
之后去了张嘉茂办公室,也没费太多工夫,就是敲个门,喊张总,公事公办把流程走一遍,她就差不多可以走了。
对了,那会儿刚过完端午,她还拎了一袋粽子:“张总,端午快乐。”
张嘉茂坐办公位上瞥了眼:“谢谢。”
温知予准备出去,张嘉茂又问:“上次你们去深圳开会,你们部门那个叫姚卉的没闯出什么篓子吧?”
自从去年他视察她们的工作进度被姚卉一杯开水扫裤子上以后,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做事奔放不受拘束的女生。也不为别的,就跟班主任盯上一个班里最容易出岔子的差生一样。
他想不到这样的女生怎么能有实力出来跟人做生意的。讲话风风火火,出去干什么也都跟肆意冒火的,不沉稳。去年来他们嘉祯开会还穿吊带。他不知道怎么说。
温知予哦了声:“姚卉啊。”
她知道张总估计心里对姚卉有点意见,可能他这样的老干部确实看不惯姚卉那种行事风格,大概还要想她怎么能做老板。可没办法,其实人家姚卉家里还挺有钱的,当初他们的一些难关大多是靠姚卉的支撑才有后路。
她说:“她还蛮好的,开会发言了,挺不错的。”
张嘉茂盯着电脑,忽而笑了声。
温知予不知道他笑什么。
他只是笑,那女生发言,可以,他都能想到那完蛋画面了。
“没什么,你回去吧。”
温知予出去带上门,走了。
回去工作室时大家已经准备下班了,温知予去拿东西。
姚卉问:“这次去汇报怎么样?”
温知予:“还成,和原来一样。”
“张嘉茂那人没讲我什么坏话吧?”
“没,张总还挺好的,夸你了。”
“夸我?”姚卉跟日头从西边出来似的,“那估摸着是夸:姚卉这回没捅娄子吧。这叫夸吗,男人,我都能想象得到了。”
温知予就笑。
姚卉看她收拾东西,说:“这是去哪啊。”
“老同学聚餐,估计要聚个两桌。”温知予把手机丢进包里:“过年没去,这次总得去。”
“哦哟,那可不得了,咱们知予大美女过去不得拉足注目啊。”
“算了,你别贫我。”
“可没有呢。”姚卉胳膊撑到桌子上:“看看有没有帅气老同学,说不定,又是一场佳缘。”
温知予一顿,马上又垂下眼帘。
“再说吧。”
今年年初,陆芹又提及她感情上的事了。
老一辈一没事做就爱讲这些,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什么时候结婚的,她没想法,也不考虑。
只是知予的外祖父生病了,老人家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她成家立业,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说:“知予,外公就是想送你出嫁。”
陆芹被这话刺激到了,当时托人给她介绍了个人,说那个人蛮不错,一表人才,年薪有百万,也是他们三十二中校友,温知予见过照片,是还行,就一直没去见过。
冥冥里,也不知在拖什么。
今年年初和朋友聚会她苦笑,说:“人生难道只能将就了吗。”
朋友说:“也可以嫁给爱情。”
温知予说:“那我的愿望可能注定不能成真。”
大家老同学见面,也就是喝喝茶聊聊近况,再就是吃吃饭。
到了地方,满席热络。
有人迎了温知予坐下,是她以前高中同桌。
对方今年结婚了,看着她说:“知予,几年不见又漂亮了。”
温知予客套:“没有,你也是,怎么又瘦了。”
女孩子么,一说瘦都高兴的。
对方捂唇笑,又跟她抬抬下巴:“你看那边,认得出来谁不?”
温知予跟着看,进来个五大三粗看着像三十多的男人,还真认不出来了。
“原来咱们一班的班草啊,想不到吧,这些年过去,班草胖了,都没原来那样了。”
温知予恍然大悟,却又没忍住后知后觉跟着笑。
“时光弄人。”
“这也没办法,哎,你喝茶不?”
“可以的,谢谢。”
同学聚会,大家熟络又客气的,比不上曾经。
饭桌上,有人带了个原来九班的朋友来,不熟,但他们男生几个熟。
一说九班就有人记起来了,说:“哎,你们还记得曾经咱们那届的顾谈隽不?”
桌席兀然沉默,温知予也是。
有人回:“知道啊,那谁不知道。”
“好像咱们后来那几届都没人能超越他了。”
“害,不然人家怎么有实力。”“我记得去年还在哪个广告上看到过他,公司开好大了,唉,家里又牛逼,真好。”
在大家眼里顾谈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温知予想。
或许,仰望都是相通的。
“顾谈隽,那个人非池中之物,人家那是处于天际的。你想想他换过多少女朋友,不说正式的,高中就不少人追他了吧。咱也不用遗憾,情场浪子,谁敢保证自己一定是人家最后一个啊。”
有人说:“可他成绩好,哪有浪。”
“那也差不多啊。我有认识他的朋友说了,这样的公子哥定不下来的。”
“人有钱,确实拿不住。”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只温知予一人端着饮料沉默。
有人看见她,好奇:“温知予,你呢,咱们原来都说知予是我们一班最沉默又成绩最好的姑娘了,这些年你谈过恋爱没啊?”
温知予说:“嗯,谈过。”
大家一下惊奇:“真的啊,谁啊。”
温知予轻笑:“没谁,就一普通人,两三个月的,早分了。”
大家又唏嘘。
可是温知予不敢告诉同学。她就是和他们说的那个人有过一段感情,一段短暂的、炽热又虚幻的关系。而那个人早走了,或许也见不到了。
手里饮料有些冰,她喉咙微微泛涩,尝不出饮料味。
夜里十点聚会才结束,大家纷纷出去。
温知予跟人去付款结账,有人招呼她说过会儿平摊付钱,她说着没事,又把手机二维码递出去。
有喝醉的女生过来搭上她肩膀:“哎知予,有没头绳啊?快借我一根。”
温知予把自己手腕上的取下来,可对方又被别人吸引走注意力。
“吴思萌,咱们的士来了,你赶紧的啊。”
“哦,等等啊知予,我先不用了!”
温知予看看对方背影,先放到了桌台,跟人服务生说:“我先付款吧。”
扫完二维码,外头来了新的士也有人喊她了。
她的头绳落在那儿,粉色的。
出去也忘了拿。
饭店外,夜幕。
从车上下来的顾谈隽被女人喊住:“顾谈隽,你有没有女朋友?”
一群人里,大家脚步都因这句停住。
顾谈隽回头,说:“怎么。”
对方不讲话,胳膊搭副驾车窗上就看他。在美国认识这么久,一群朋友里,她就欣赏这个男人。优秀的人老吸引人的,这次难得跟朋友一块回国大家顺道的,她还是没忍住问了。
“你说怎么?看上你了啊。”
别人侧过头笑,说:“得,又来个想泡顾谈隽的。”
顾谈隽当然听得出,他淡道:“算了吧,我对你没兴趣。”
对方说:“好吧,那你还回美国吗?”
他说:“不了。”
进去了,庾乐音接风,说:“刚刚女的谁?”
顾谈隽说:“下了飞机同行的。原来美国randy的朋友。”
庾乐音懂了,哦了声。
到了餐厅前台边。
江瓦捏了根烟,说:“又看上咱谈隽哥哥了,问有没有女朋友呢。”
庾乐音眼神有点微妙:“那,谈谈?”
顾谈隽胳膊靠到桌面:“我是那种上来就照单全收的?”
他们都笑。
“那开个包间吧,大点的。今天有没有什么套餐?还是说单点。”
朋友在那和前台服务生交涉。
庾乐音胳膊跟他一样搭着,说:“也是,上一段才结束呢,新的就算了吧。”
虽然,也大半年了。
“想温知予吗?”
室内放着一首《体面》,顾谈隽垂眼,没接那话。
过了会,他只问:“有烟吗?”
庾乐音知道他只抽那款,递了个marlboro过去,爆珠的。
点燃,卷嘴里。
“不要提那些了。”他说。
“说说工作吧。”他直了直身问庾乐音:“你爸最近没管你开销?”
庾乐音操了声:“你净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爸最近把他银行卡冻了好几个,就为了逼他找人结婚,这事顾谈隽还能不清楚?
顾谈隽就笑,光风霁月里有几丝痞味。他一笑,眼底又清亮。
“你不也这样?”
他哪壶不开,庾乐音也偏要提哪壶。
庾乐音说:“哎,她知道你回了么?”
顾谈隽就盯着一个方向。
他看到桌面放着一根粉色头绳,崭新的,也熟悉的。
他伸手拿了起来。
“不知道吧。”其实,他也不知道。
“听说dawn上个月还获奖了,平台新锐奖。上次还看她和张嘉茂一起吃饭了呢,现在呢,她还在南华么?应该在深圳吧,温知予这姑娘,今年事业不错啊。”
顾谈隽没吭声,就盯着手里头绳。
像在想什么。
忽而抬头问前台:“刚刚谁来这儿吃饭了?”
前台本来还在和他朋友说今天菜单,顾谈隽一开口人家都有点愣:“来了好几拨人……最近端午,很多同学或者家人聚会的,怎么了?”
顾谈隽视线收回,应了声。
他看那根粉色头绳,明明是挺普通一东西,可莫名又勾起什么回忆,叫人平白难平息。
庾乐音问:“咋了?头绳而已,现在哪家餐厅都准备几个给客人的,有啥稀奇。”
顾谈隽把东西放了回去:“没什么稀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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