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 日近黄昏,蜿蜒盘曲的山路上,背着巨大旅行包的卞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缓缓驶来的牛车。 她疲惫的脸上闪过惊喜,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喊道: “老伯,您知道青山村在哪吗?” 低头赶路的老黄牛抬起头看了看她,牛车上戴着草帽,脸上被岁月刻满了沟壑的中年男人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轻貌美的卞卿。 “叽里咕噜呱啦。” 山区的土话让人搞不明白含义,卞卿面露疑惑。 草帽男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山顶又指了指牛车。 卞卿猜测道:“您是让我坐车上然后带我过去?” “嗯。” “谢谢您。” 卞卿欣喜若狂,道谢一声后连忙坐上牛车。 山路崎岖,卞卿缩在牛车内瑟瑟发抖,不敢探头去看近在咫尺的悬崖峭壁。 她双手合十,祈祷牛车不要倾覆。 同时第一次对只身赶来山区支教的决定有了后悔。 三个月前,卞卿还是最受瞩目的歌坛天后,直到被人坑害以至于缺席“三国歌会”的直播表演,从而让华夏国颜面尽失后,她就成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罪人。 为了排解心中的愁绪,她窝在家里买醉,大把时间花在网上消遣,直到看见“陆安南”发布的志愿者招募信息。 在经过一系列认证后,卞卿决定应邀前往山区支教,原本约定的碰面日期是下周,但她实在等不及,便在留言后提前赶来。 哪知刚进山区手机便没了信号,找不到目的地不说就连接头人陆安南也联系不到,好在她运气不算太差,在天黑前遇见了好心肠的当地村民。 “老伯,您认识陆安南老师吗?” “陆老师?” 出乎意料的,草帽男身子一颤,转过头,用带有浓厚乡音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陆老师?” 卞卿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话,于是连连点头,指着手机说道:“他联系我过来的,但是山区没有信号,我找不到他。” 草帽男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用手拽了拽牛鼻子上的牵引绳,驱赶着老牛调转方向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 一个小时多后,牛车在山顶一处瓦房前停下,卞卿下车后,草帽男指了指屋子便拉着牛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他猛然转身,看着卞卿的身躯吞了口唾沫,但当他想起那道身影时,脑海中闪过恐怖的画面,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被欲望冲昏的头脑立马变得清明。 瓦房面积约莫一百多个平方,紧挨着主房的两侧还各有一间小房间,其中一间门前挂着风干的辣椒、玉米以及其他作物,另外一间的门前则竖着一根高高的铁棍,棍子的顶端挂着有些年头的国旗,国旗有些褪色,但依旧在随风飘舞。 卞卿走近那间挂着辣椒的瓦房,刚探过头想要看看屋里的模样,一只黑色的狗头便从正门的狗洞中钻出。 狗狗可不会怜香惜玉,感受到陌生的气息接近便英勇出击。 卞卿花容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就在她以为自己出师未捷时,突然就听远处一声爆喝: “大黑,住口!” 体长一米多的大黑狗闻声立刻丢下卞卿,转而吐着舌头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心有余悸的卞卿转头看去,见到一个身材高大,模样俊朗,但是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其胳膊套着护袖,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大黑狗的上肢跃起,整个扑在他的怀里。 “小陆老师?” 卞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眼前的俊朗青年试探着问道。 “你是卞青?” 陆安南放下怀里的大黑,朝着女人走去。 “是我。” “你怎么提前过来了?” 陆安南疑惑道:“约定的日期不是下周吗?” 卞卿尴尬地笑了笑,道:“自从前些天跟你确定好信息后,我便有些等不及,加上最近没什么事,所以就提前过来了,对了,我昨天晚上给你说过这件事,但我看你没有回。” “山上没什么信号,所以我很少看手机,不然我该阻止你的。” “为什么要阻止,提前来不行吗?” 陆安南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段时间孩子们还在放假呢。” 卞卿不解:“今天不是周一吗,怎么会放假?” “因为最近农活比较多,山里劳动力不够,所以我让他们回家帮忙干活了。” “啊?”卞卿无奈道:“大概要多久呢?” “十天左右,还挺长的其实,要不你先回去?或者不介意的话提前住下来也行,刚好房间我也给你收拾出来了。” 卞卿犹豫了片刻,思忖之后抬起头微笑道:“那这段时间就麻烦陆老师了。” “这边请。” 陆安南上前拿起卞卿那沉沉的背包,带头往国旗旁的那间小屋走去。 房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此时天已经逐渐的黑了,房间有些暗,只听吧嗒一声,陆安南拉开白炽灯,屋里顿时被暖黄的光芒充斥。 此时可以看到屋里的面积不小,但比较空旷,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外能算上物件的除了那根横贯房间南北的挂衣绳以外只有屋子深处的一个巨大的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木盆。 “条件有些简陋,你多包涵,还有些物件在隔壁没拿过来,稍等一下。” 陆安南匆匆离去,在他离开的间隙中,卞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仰面躺倒在床上。 不多时陆安南怀抱一叠崭新的薄被,手提电风扇,指缝里还夹了一盘蚊香走来。 “夜里热,不像城里有空调,你多担待。” 他说完没听到动静,转头看去才发现卞卿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顿时噤声,点燃蚊香后小心翼翼地关灯退出房间。 “呼。” 出门之后,陆安南松了口气。 老校长去世快三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一个人支撑这所小学实在是有些独木难支。 好在终于来了个人,虽然不确定对方能留多久,但他也心满意足了。 毕竟不是谁都如他这般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陆安南,原是华国一名青年导演,在一次爬山时出现意外,再醒来时已经身处这座华夏国大山,当时救他的人便是老校长,为报恩情,他选择留下,至今已经过去了七年。 ....... 卞卿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她连忙坐起,眼前乌漆嘛黑一片,用手机打光才想起来此时正在山里的宿舍中。 “陆老师,陆老师你在吗?” 卞卿拉亮房间的灯,站在门口呼喊。 对面的房间是暗着的,陆安南不知去了哪里。 “卞老师你醒啦,我在这儿呢。” 陆安南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 卞卿探了探头没看到人在何处。 “这儿,这儿。” 此时一道亮光自对面的屋顶上发出。 “陆老师,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山上没信号,只有屋顶稍微有点儿,卞老师你要上来吗?” 卞卿有些犹豫,随后进屋翻出防狼喷雾藏在手心,这才又问道: “怎么上去的?” “你从这边来。” 陆安南用手电筒指引卞卿绕到瓦房背后。 “踩这个上来。” “这个”是指一架靠在屋檐上的简易木梯。 卞卿踩在木梯上,深吸了口气后,双腿微颤,慢慢往上爬,但在临近屋顶时突然胆怯,上也上不得,下也不敢下。 此时一张大手伸来,拉着胳膊将她拽上屋顶。 “附近只有这儿有信号。” 卞卿踩在瓦片上颤颤巍巍,小声问道:“不会掉下去吗?” “结实着呢。” 为了证明话语的可靠性,陆安南还跺了跺脚,吓得卞卿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反应过来后,她立马松手,黑暗中倒也看不出脸色变化。 两人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陆安南双手垫在脑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卞卿仍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紧抓着陆安南的裤脚不敢乱动。 屋顶的确有信号,卞卿舒了口气,熟练地打开微博,对着星空拍了张照片,点击发送。 微博刚刚发送成功,便有数十道评论。 除了少数正常评论以外,绝大多数都是些污言秽语与咒骂—— “垃圾卞卿,滚出娱乐圈!” “下头女,你怎么不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