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不要过去。”成奴拦下了夏那日水灵,他知道此刻达兰台的样子,定然会激怒水灵,最后遭殃的必然是其木格无疑。
“大胆的奴才,是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挡住我的去路!”水灵听侍从说起,那个昔日的穷小子兀良哈巴图尔坦,竟然真的获取了海拉苏乌莹公主的芳心,不过几日就成了海拉苏的使臣回来了夏那日的草场。想起自己对巴图尔坦的无礼,心慌意乱的水灵特意来找哥哥商议,不想被成奴拦住了去路。
正是这拦路的片刻,达兰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其木格快速的帮达兰台整理了脸上的泪痕,站到他的身后,跟着他一同往成奴的方向走去。
水灵是何等机灵的人,看见达兰台与其木格在一起,误会了成奴阻拦自己的原意,满眼不屑的看了低着头颅的其木格,啧啧叹气:“阿哈,你怎的养了这样吃里扒外的侍妾。我若是你,直接就赐死了她。”
达兰台本来心里就不好受,水灵这落井下石的言语让他更加的不快,双眉一蹙:“水灵,有事吗?”
水灵几日前刚刚过了十二的生日,哥哥为了带其木格散心,没有配她,只送了礼物,本就惹得她不快,此刻她自认为并没有惹哥哥的不痛快,委屈的就要哭出来:“阿哈,你怎么这样对我!”
达兰台没有安慰水灵,反而训斥道:“小小年纪,一天不好好的学习骑马射箭女红舞蹈也罢了,只知道想东想西,成什么样子!”
水灵被达兰台这没头没脑的训斥惊呆了:“阿哈,你太过分了。”说罢,水灵转头就跑了。
成奴自然担忧水灵公主去找斡儿朵告状,便开口问道:“少爷,需不需要我去安慰一下公主。”
达兰台摆摆手:“她最瞧不起下人,你去反而给他添堵,你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随她去,我还不信,小小年纪能翻出个花来。”
达兰台回头看了一眼其木格,对成奴说道:“我们去大帐,看看我们的客人,几日不见,长了什么样的本事了。”成奴诺了一声,也跟在了达兰台的身后。
水灵一路边跑边等,却没有等到达兰台追上来,甚至连成奴都没有追上来。这下,她不只是伤心,而是惊恐了,她实在不能够理解哥哥,转念之间,她终于想起:“对,我要去告诉母后,让母后来收拾这个低贱的奴婢!”
打定注意的水灵一路不带停歇的跑进了斡儿朵庆格尔泰的帐篷:“阿妈,阿妈,你快来帮帮我,帮帮你可怜的乞别(公主)吧。”
斡儿朵庆格尔泰是个和善的女主人,达兰台随着她的性子,温柔善良,倒是女儿,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算计和狠毒。她教训过女儿,劝诫过女儿,可这些都没有用,最后她只有将女儿守在身边,尽力周全,让她免遭草原上残酷的命运的侵害。此刻女儿扑进帐篷就泪眼婆娑,她却知道定然是女儿又碰上了哪个硬钉子,自己的身份又吓唬不了对方,转而向自己求助了。一把抱着女儿,任她娇嗔的在自己的手臂上蹭着,一边问道:“你这又是要告谁的状啊?”
水灵一把跳了起来,惊呼起来:“阿妈,怎么就是我告状了?!明明是阿哈为了一个侍妾,连易很度都不要了!”
庆格尔泰揉了揉太阳穴,安抚道:“好好,水灵乖,坐下来,告诉阿妈是怎么一回事,你阿哈的侍妾那样的多,谁有能够与你,他的亲易很度(妹妹)相较呢?”
水灵顺从的坐在了斡儿朵的身侧,不服气的说:“还不是那个夜奔了客人的侍妾!”
庆格尔泰看见女儿小小年纪说起夜奔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气的在她的背上拍一掌:“呃呵,看看你,一点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了,怎么说话这样的不遮拦。”
水灵被母亲一巴掌拍的十分气愤丢了八分,这才软软糯糯的说道:“阿妈,哥哥本来要说要娶那个死了父亲的自由民其木格当斡儿朵,结果这个其木格不给阿哈面子,对夏那日的客人私相授受,阿哈知道以后不但没有砍死她,还给了侍妾的帐篷叫她居住。今天那个客人回来了我们部落,定然是为了讨要这个侍妾,阿哈怎么能这样任人欺负呢?”
庆格尔泰自然知道水灵的话是顺着自己的性子说的,她既然能成为一个斡儿朵,活到现在,肯定会有自己的势力,水灵所说的事情,她确实有耳闻,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此番听女儿哭诉才叹了口:“你的阿哈,英武高大,可是却太善良。他生在了王族,心慈手软便是大忌讳。本来你谋略过人,可以帮助阿哈,不说成就一番大业,守住家底是肯定可以的。可如今听你的形容,你们兄妹二人竟然因为一个女奴产生了嫌隙。”庆格尔泰说道这里,忍不住留下了眼泪,这是母亲对于子女深深的担忧之泪。
水灵见惹得母亲伤心的,不得不再做退让:“阿妈,是女儿不对,任性的惹着哥哥生气了。我不应该去管哥哥的妾室。”
庆格尔泰见女儿是真心的转了弯,破涕而笑:“这才是阿妈的好女儿。当然,我定然会惩罚这个叫我的乖女儿生气的侍妾,让达兰台也知道,这世界上出了阿妈,就是你这个妹妹才是可靠的女人。”
水灵连忙点头,她当初没有禀告母亲庆格尔泰哥哥想娶其木格这个自由民为斡儿朵的事情,一方面是应承了哥哥的话,更重要的一方面,她知道阿妈定然会不痛快。后来其木格只是成了达兰台三十好几个格格中的一个,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这才将这个事情按下。不想兀良哈巴图尔坦回来的这么快!
当晚其木格接到了斡儿朵的指令,一个月内不准伺候达兰台。这对于普通的侍妾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惩罚,没有丈夫的恩宠,侍妾过的还不如得宠的女奴。可对于其木格,确实一个好消息,她不用面对愁眉苦脸的达兰台,也不用违背自己的感情来勉强安慰他。其木格觉得,这正是一个能让达兰台好好静一静的机会。她正在自己的帐篷里偷偷发笑,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不回头,她从他身上的味道就能分辨出,这是巴图尔坦。
其木格微微的发嗔:“怎么,这样偷偷的跑过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巴图尔坦看见温柔的其木格,忍不住再将她抱得紧了些,一把将头埋在她脖子里,累了多天,紧张提防了多天的他,终于放下心防,轻轻的说:“其木格,让我安心的睡一会,你看着那香,半根燃尽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还没有等其木格答应,巴图尔坦已经睡着。其木格就任他这样抱着自己没有动弹,听着他浅浅的呼噜声,眼睛紧紧的盯着一节一节燃尽的香火,真希望时间永远都能够留在这一刻。其木格虽然不愿,但当香灰跌落一半时,她还是轻轻的呼唤着:“巴图,巴图尔坦,半柱香燃尽了。”
巴图尔坦刚才安心的睡在了其木格的肩头上,竟然做了一个难得的美梦,他梦见自己替父亲报了仇,杀死了所有的仇人,又梦见自己娶了其木格,生了一堆的孩子,他们正绕在自己的身边嬉戏欢闹。突然间听见了其木格的声音,他从梦中醒来,拧过背对着自己的其木格,认真的说道:“我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你,但是不陪你,不代表我不在乎你。这是第一次,我趁着做事的间隙来看你,但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男人,我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其木格看着此刻无比真挚的巴图尔坦,点了点头。巴图尔坦再次将其木格轻轻的抱了抱:“其木格,明日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的,活着就可以。”
其木格此刻除了点头,伴着丝丝的甜蜜与无尽的沦陷,她并不知道巴图尔坦说话的深意:“我一定会活着等你回来带我离开。”
巴图尔坦出来其木格的帐篷时,达兰台正双眼冒火的看着他:“想不到远道而来的客人,竟然看上我的侍妾,招呼也不同我这个主人打,就敢钻她的帐篷!”
巴图尔坦并没有觉得理亏,而是指了指其木格的帐篷,问道:“你明知道她已经是我的女人,却要让她成为你的侍妾,达兰台,不知道你又当我是个什么?”
达兰台身后的侍从正要上前教训巴图尔坦,守在帐篷外的新生也当然不让要维护巴图尔坦。达兰台和巴图如图同时喝退了众人。达兰台大笑:“走,敢不敢去我的帐篷与我喝一场?”
巴图尔坦挺直了腰板:“有何不可?请。”
新生随着巴图尔坦走近了不远处达兰台的帐篷。达兰台并没有做在主桌,叫人把两张桌子对面放在大帐之中,他拣了一张桌子,盘腿座下,指着对面的桌子示意巴图尔坦:“做,所有人都退出去,我与兀良哈少爷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