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体量巨大的石雕头像,突兀地出现在地面之上,地下部分有没有身躯部分,没有显示。
那雕像正是威灵等人在赫尔邦那地下空间内见到的,庞大无比,以坚固的巨石简单雕砌而成,风格质朴而简约。
雕像的三维影像,在桌面上空旋转了一圈。
随即,画面一变,在幽暗的大海深处,黑沉沉的海水中,有同样类型的巨石雕塑,被海水侵蚀得斑驳陆离。
在一处小岛上,十多座巨大的石像齐整整地仰视一个方向,这些石像就有身体了,估计高度还挺可观。
在一处热带雨林中,无数的藤蔓缠绕的密林深处,一座座巨大的人头雕像,成为旧时佛寺的一部分,已经被枝蔓覆盖多半,布满了苔藓和泥痕。
几人都目不转睛看着那几处不同环境中的巨型石像,接到了青葙丢过来的信息:
“各位,你们看到的这几处不同位置、不同自然环境下的大型雕像,风格都是相似的,在母星大湮灭前就存在,其来历一直众说纷纭,并无统一说法。
五人默默点头。
一看这些石像,威灵恍然明白要开什么会议了。
李橘白插入信息:
“自从几个月前,兵部在联邦赫尔邦的军事观察署负责人王广白、属下崔茵陈在未知事件中殉职,以威灵为首的调查小组,带回了相应的调查信息,让兵部、谋部和察部都对此事还有诸多未解猜疑。
同时,王不留先生对子弟的意外离世,犹为痛心,觉得帝国方面对那地下空间中轻易杀死一千多术士、军士的怪物,所知甚少,调查不够,由此希望成立一个长期的调查任务。”
接下来,桌面上浮现的影像,就是威灵和元宝两人看到的那三个薄薄的“翼装”人像一样的东西,还不断有颗粒滴落的效果。
它们身后产生的那成千上万暗红的光点,如同虚空中的逼人瞳孔,让参会的几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威灵也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资格来参与这样的会议了,说起来这也算上次调查事件的后续跟进和补充调查了。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让这个调查无法回避开威灵。
因为上报材料中,最有价值但未经证实的信息,也是那诃子告知的,他说地下那些诡异的东西,是上一纪文明的“阴魂不散”,似鬼非鬼的存在。
威灵在上报的时候其实就有些犹豫,这个调查结果,颇有望风捕影的嫌疑,正确与否都没有依据判断。
但威灵当时还是这样上报了,是因为零余子大人带着其他几位守护九子,刚刚诛杀了前教宗,他们对诃子与威灵的身份都是清楚的,是相信这个结果的。
同样可以断定,皇帝陛下,乃至兰台都应该知道威灵的特殊身份。
威灵由此可以断定,与会人员中,知道自己“承载体”的身份的一定不多,因此,他们对于自己上报的结果,有几分相信程度,有多少怀疑程度,这就是他无法猜测的了。
与会的几人,因为其地位职位,或许知道诃子的一些情况。
但他们也是无法接触到诃子的,威灵在调查贩童案件的过程中,与诃子有几次交集,后来还被丢进了暗能空间,彼此间有渊源,那么,这个调查任务,安排自己参与的确是符合逻辑的。
但威灵也的确略有诧异,李阀阀主李元明和御史大夫李橘白竟然还不知道威灵承载体的身份,有点不正常。
难道皇帝陛下和守护九子对于威灵身份的事情,并不在意?
还是说最高层将是否公开这个隐情的权限,交到了威灵自己的手上?
作为帝国的眼线和专门调查机构,李橘白或许知道自己的身份,此刻并未说破,或许能印证威灵的猜测。
王不留、青葙、谋部萧大人、兵部的杨续断大人,他们知道诃子,不知道威灵的尴尬身份,这是符合情理的。
威灵心中如此暗暗猜测。
王不留频频点头:
“正如李大人所言,阀中优秀子弟离世,让老夫痛彻心扉。
对于这样诡异的东西,恕老夫见识浅薄,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帝国应该弄清楚它们的来历。”
李橘白也立即回应:
“是的,这个也是察部为之揪心的事物啊,我们遍览历代隐秘记录,均无此类事物的记载,鬼神莫辨。
诸位,帝国几大重镇,大部分的公民都生活在地层之下。
要是这种东西一直就存在于地下,那么未来要是与帝国发生了不愉快或者争端,以其无声无息杀死联邦那么多人的能力,必然会给帝国造成重大的伤亡,因此,我们察部也会将此列入必须调查的事项。”
杨大将军也点头:
“李大人所言极是,赫尔邦的警务人员,也算是赫尔邦不死军团的残余精锐了,在这种东西面前不堪一击,那么,要是帝国军人遇到它们,估计也挺难看。”
见参会的人都有调查出结果的共识,威灵内心有些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自己去救助鲮鲤遇到的那个“残魂黑砂”的情况,以及那东西被鬼车一下子吞噬了的结果,都告诉他们。
如果不告诉他们,自己参与调查就行了,但万一今后他们知道这个事情,会不会猜测自己不事前共享信息的原因?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会不会就认为鬼车就是那东西的天敌,今后会给这小子派出任务?
当然,鬼车自然是高兴且一定会答应的。
但是,“黑砂团”鬼车可以对付,那种“翼装”怪物,鬼车是不是也可以对付啊?
想到这里,威灵还是先保守一点:
“因此,青葙大人是不是觉得现在赫尔邦那地下空间已经塌陷,不便于进入调查,但根据上报资料中的巨大石像,就找出了母星上已知的上古巨石雕像,看看能否按图索骥?”
威灵的疑问引得青葙含笑点头:
“是的,自从察部关注此事后,我们就找出了有类似风格的巨石像。
除了我们看到这四处比较典型的,据说在印加大陆的丛林中,还有许多类似的巨像掩藏。
对此我们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有巨石像的地方,一定会有那种东西,或者说,不一定有,但是有那东西的地方,一定会有巨石像。”
这信息有点绕,但是五人都明白青葙的意思。
李橘白首先肯定了青葙的看法:
“我觉得不妨一试,既然那些东西是类似残魂类的精神体,那必然和祭祀、崇拜这类行为有关。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认为那些巨石像是一种取悦神灵的象征物,有那种半死不活、阴魂不散的东西在巨像周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京墨微微思忖一下,看向威灵:
“威灵,你是见过本官慧体的,你觉得,那些东西会不会是术士的慧体,或者智慧术士分裂出来的精神体?”
威灵立即摇头:
“不是,肯定不是,我根本就无法探查到它们的精神力,也没有精神体,可以说,哪怕一只活着的老鼠,都有微弱的精神力,能被察觉,但那东西,肯定没有。”
既然都交流到这个环节,威灵也就下定了决心,将鲮鲤遇袭,自己去营救遭遇那个残魂黑砂团的影像,打包丢给了几人。
当然,随即又打了一个信息包,则是在云雷山地那东西过来寻仇,被鬼车吞噬的结果,也附上了自己对鬼车能力的担忧,毕竟鬼车还没有成长大。
这个信息明显有些劲爆,几人面面相窥,看着威灵。
看来是真的找到适合调查这个事件的人了。
李橘白心中倒是既惊且喜,一方面是调查方面,另一方面倒是门阀利益了。
他暗道自己大哥的确是走狗屎运,拉一个威灵入阀中,带来的怪胎一个接一个,元宝的雷电术士已经是独一份了,这个鬼车更加了得,竟然可以吞噬残魂。
对于威灵的影像信息,杨续断有些失色:
“威灵作为一个高阶的术士,对这个小东西都没有办法,物理攻击和能量攻击都无效,这让帝国的军士如何面对?难怪赫尔邦的队伍一下子被三个怪物打残了。”
王不留也颇觉无奈:
“这么厉害,而且还记仇!”
萧京墨叹息一口气:
“可别说,种种影像信息表明,它们还真的不像是精神体,好在威灵给我们探出了一条路,至少可以知道那东西大概率怕太阳……就是不知道在夜间它们怕不怕照明强光。
我记得帝国有一种比较古老的致盲弹,以强光阻碍目标视力和噪音阻碍目标听力,会于数秒内产生刺眼强光,可以致使被攻击目标短暂失明,同时还会产生170-200分贝巨大的噪音,实现音波攻击作用,不知道能否有效。”
威灵一摊手:
“不知道,没有尝试过,不过可以有备无患。”
青葙微微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后怕:
“要是夜间来几个这种东西入帝都,再多人都不够它们杀的。”
王不留也有些面色凝重:
“幸好有威灵补充了信息,看来这东西还真没有老夫想的那么简单,参与调查的人员,能力高低都没有意义,那东西可谓是油盐不进啊……那各位有什么建议?”
杨大将军一摊手:
“我这边,除了有人手,其他的可没有什么主意,但凡需要军中好手,尽管调用,嗯,说起来还幸好参与了这个会议,下去后都要给各大军团提出要求建议,但凡有地下任务的人员,都要配备足够的致盲装置。”
萧京墨也含笑看着威灵:
“一劳不烦二主,依我看,还是由你们察部威灵牵头,谋部这边,头脑灵活的吏员不少,你能看上谁就谁,全力支持。”
问题还是落在察部的头上,李橘白也没有什么可推辞的:
“那就这样说定,我们察院这边在密组建立一个长期的调查事项,让威灵牵头,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指望很快就有结果,慢慢来,威灵你考虑一下调查的方向和策略,需要配合的,青葙会给你最大程度的支持。”
威灵起身,给五位长官躬身拱手:
“属下自会努力,争取早日有结果。”
答应归答应,威灵也清楚,真正了解那些东西的,还是诃子这样的老怪物,自己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很难有什么突破。
这样思考的时候,威灵却没有仔细思索一下,为什么自己就觉得诃子是老怪物,毕竟诃子看上去和自己年纪都差不多,难道知道得多就是老怪物吗?
好在李橘白也不傻,没有定下时限,也没有忘记公私两便,顺便给几人一个叮嘱:
“各位大人,那鬼车还未成年,这次只是吞噬了一个小小的黑砂团,遇到地下空间那三个大家伙,有没有办法还不清楚。
鬼车的能力也不适合让更多人知晓,暂时别对他抱多大希望,呵呵。”
几人都理解李橘白的想法,毕竟这小孩子还是李阀的人,理论上都未成年,的确不好抓壮丁。
会议到此就算完毕。
……
回到李阀湖畔墅院,威灵特意将到处飞跑的鬼车抓过来,给他丢出了赫尔邦地下空间见到的那种“翼装”怪物的影像:
“鬼车,如果遇到这样的家伙,你能不能对付?”
“师父,这是什么怪物啊?”
“和那个‘黑砂团’差不多的东西,不过要厉害很多,可以在身边弄出上千的光点攻击人类。”
鬼车摇摇头,有些茫然。
威灵也只好苦笑,这鬼车上次见到那“黑砂团”立即恢复原身,进行吞噬,估计那都是依靠本能。
正如那些刚刚孵出来的小鸟,会本能地在大鸟身边张嘴索食一样。
他自己哪里知道能不能对付这样更加强大的怪物呢?
于是,威灵摆摆手:
“好吧,算了,你去玩吧。”
威灵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思路。
赫尔邦那边的地下,其实自己也可以用能量体“土遁”进去查看,其他几个区域,都可以去现场查看一番。
印加大陆的太远,必须将元宝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