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无用地下室,泣不成声。
紫衣大侠把即将战败的消息,第一时间带了回去。
“我要去跟他们拼上老命,豆娘不在了,花头走了,我也不打算活了。”瘦成干柴的花上霜用拳头不断地击打地面。
“苍天啊,为什么恶人命长,好人命短?”司北往不断地重复此话。
墙角的朱泰山抱着女儿肥肥,神志有点不清,吟唱儿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要吃人,黑了要关门,门对门,虎对虎,一下拈到中指拇。”
他的嗓音混沌,由于喉咙遭到秋千索银针所扎,本身就在艰难的恢复之中,再加上前不久,为解救豆娘和仙子们,他和女儿利用青铜大喇叭,来了个狮吼大合唱,这就更加导致他的嗓子出现严重病情。
李舞黛沉默寡言,摆弄着天山问月剑。
五位仙子不敢相信英雄的云哥哥会输,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们相拥而泣。
钱无用的安慰在于不断改善伙食,大家却没有胃口。
肥肥问军师:“我们还用去黑峡谷吗?云哥哥若不在了,去那里还有意义吗?”
紫衣大侠接话:“是的,我建议各自组合,各找各妈,各回各家,散了吧,这样,官府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对我们一网打尽。”
军师严肃起来:“紫衣大侠这话欠理,你打算给谁组合呢?”
“我,我,我跟花夕一起。”
“嗯,好,那其他人呢?譬如花阳花落花下花枝,她们与谁组合?谁去保护这些弱女子?”
紫衣无语,耷拉着头。
这时,花夕生气地说:“云哥哥若不在了,组合变味成结合,这个我自然不干,如今豆娘姐姐不在人世,幺妹花头也不在身边,作为二姐的我,理应担负起照料妹妹和父亲的重担,为避贺府追杀,我建议大家还是一起去黑峡谷。”
紫衣弱弱地说:“不自由组合也行,我们还是回青城山吧。”
钱无用笑道:“还能回得去吗?贺离骚和方亦曲是不会放过大家的,我觉得还是听裤子云的,回黑峡谷。”
军师也觉得在理,问:“谁带我们去?”
无语。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片茫然,都不知道黑峡谷在哪儿。
肥肥从父亲的怀抱挣脱出来,一趟子跑到紫衣大侠面前,一把揪住他,又哭又闹:“你要还我云哥哥,你是贪生怕死才提前逃回来的,我不干,我不干。”
“别胡闹了,外边的马蹄声又传来了,大家声点。”
正在大家无比绝望时,好消息被出去端菜的钱无用带回地下室。
裤子云回来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问个不停。
“不是说你即将战败吗?我看某某人都是在吃醋。”花阳不屑。
她口中的某某人,就是指紫衣大侠赵走叉。
花夕低头不语,脸上不断地泛起火烧云,裤子云的出现令她又惊又喜、情不自禁,用小小的拳头轻捶这个瞬间带来希望的男人。
每拳似乎却都落在紫衣大侠的心上。
眼尖的花阳咳嗽着,提醒爱低头的花夕注意分寸。
花枝扭动腰肢,围绕裤子云转圈:“你请的水军一定大显身手吧,你的鱼姐姐呢,听说美得一塌糊涂。”
大家都看着满身是伤的裤子云。
他理了理散乱的长发,稳了稳束发的银簪,情绪不稳:“我,我,我是个失败者,对不起,我太无用了。”
花落道:“云哥哥,难道你也学某某人逃跑回来的吗?”
花下瞪了花落一眼:“胜败乃兵家常事,能逃跑回来也叫本事。”
肥肥恨了花下一眼:“云哥哥那叫战术后撤退,我很感动受伤严重的他还把这里当家。”
钱无用用手盖住肚脐:“姑娘们别刺激裤子云了,让他先把战场的故事讲完。”
裤子云看了看军师,清了清嗓子,然后一五一十地把一丘河、苟苟营所发生的事讲完。
气氛沉闷。
大家都在为美人鱼的成人之美感动得落泪。
花阳原本讽刺美人鱼不讲鱼道而占人道,听完她与裤子云的故事后,再也没那个讥笑的心情了。
花夕落下复杂的眼泪,肥肥姑娘掏出手绢一边擦拭一边说:“反正美人鱼跟裤子云拜过堂、成过亲了,这是铁的事实,是不是?”
花枝又在扭动水蛇腰:“别火上浇油好不好,云哥哥说他们没有行夫妻之实,没肌肤相亲,有人信的就请举手,反正我打算信了。”
爱幻想的花下补充:“结婚不是重点,重点是掩人耳目,云哥哥的情场之路也够曲折的,有起伏却无波澜;门开着,却无爱情。本姑娘幻想他们各自抱着枕头,辗转反侧的痛苦样子,就为他们打抱不平。”
呵,这群伶牙利齿的姑娘,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肥肥有点小冲动,她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话落,遭到群嘲,这举例太不恰当,花夕要她说出谁是苍蝇谁是蛋,令她哑口无言。
军师严肃成寒秋,待气氛缓和后,问:“美人鱼伤情如何?”
裤子云回答:“相当严重,服下舟弃横所给丹药后,已无生命危险。”
“那就好,我真心敬重美人鱼,要不是她答应解除婚姻而成全舟弃横的女儿舟弃竖的话,在座诸君,就再也见不到裤子云了,现在我提议大家为美人鱼祈祷。”
气氛庄严肃穆。
祈祷完毕,军师接着问裤子云:“你真要跟舟弃竖结婚吗?还是缓兵之计?”
“是的,结婚。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是缓兵之计,然而,这结婚的消息都传出去了,我也不好出尔反尔,再说这会害了舟弃竖的名声。”
肥肥听得气鼓气胀:“我反对,我反对!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花夕捂着胸口,吐出:“要是我会气功,今天就会气冲斗牛,不过好在我不会气功,也就再无那个牛劲了。”
一旁的紫衣大侠窃喜。
军师又问裤子云:“接下来,有何打算?”
肥肥抢话:“还用问吗?接下来是结婚,再接下来是洞房,再接下来是小裤子云落地,还有接下来,那就是小裤子云长大后跟大裤子云一样,去祸害良家民女。”
这话把大家逗乐了,只花夕似笑非笑,偏向于哭。
裤子云再次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先把大家带到黑峡谷,那才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花上霜不再露骨,直起咔嚓作响的身板:“既然你都成为玄幻宗主的金婿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再次回到青城山。如此毕竟危险解除了嘛,因为贺离骚也好、方亦曲也罢,他们都怕着武功盖世的舟弃横呢。”
军师接话:“不妥不妥,此话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你想想,舟弃横不是体制内人,武功再好也等于圈圈,跟官府作对,胜算渺茫,这些牛头马面的鬼,随便找个理由就可清除我们,所以我建议大家赶紧撤离。”
花阳问裤子云:“云哥哥,难道你没向你的新岳父提出我们长期被贺离骚、方亦曲追杀一事吗?”
裤子云淡淡地回答:“舟弃横打算在我结婚之后,着手给贺府书信,警告他们不要对大家轻举妄动。”
钱无用插话:“那你就快结婚呀,一旦结婚了,大家就解放了。”
裤子云正色道:“结婚只是个幌子,我的心里只有豆娘,大家若不撤离,便会困住我替天行道的手脚。”
花上霜接话:“裤子云,你就安心地跟舟弃横结婚吧,豆娘已死。”
裤子云大声说:“豆娘虽死,但能复活,她的尸首并无腐烂迹象,我相信她只是昏睡而已,另外,美人鱼答应过我,一定要与豆娘的尸首一起呆在水世界,她要为豆娘日夜祈祷,直到她醒过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议不止。
“这不是在添乱吗?假若豆娘真的活过来,裤子云岂不要跟三个女人纠缠不清?”钱无用露出肚脐。
“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我看裤子云将跟更多的女人纠缠不清呢?”肥肥的话比石还硬。
这时,花上霜再次接话:“裤子云,你就别幻想了,豆娘是不会活过来的,若真活过来,也是不能跟你结婚的?”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要把她嫁给雷公电母的儿子雷小电。”
话落,花夕把头抬起来:“爹爹哟,您真是个老顽固,你那是修炼梦境杀人丸所产生出的幻觉,再说云哥哥哪点不好?又是哪点配上您的女儿?可以说没有裤子云,我们早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今天连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花上霜一时被怼得语塞,半晌弱弱地说:“爹只是想挑选些上等惊雷与绝佳闪电,来提炼梦境杀人丸嘛,一旦此丸成功,光是盗梦这一块,就能为治安破案做出超级贡献,爹也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嘛,女儿们怎么就不能理解爹的一片苦心呢?”
“好个道德制高点,花道士,你这分明是根本睢不起我的徒儿。”这话竟然是不爱说话的天山问月派掌门李舞黛所说,令大家错愕。
话落,一旁的朱泰山也帮腔:“的确是睢不起我们的徒弟,也好,花尝掌门不干,我还可以把独女肥肥许配给裤子云,哪怕成为小妾也行。”
呵,肥肥一听,高兴得差点来声河东狮吼。
花阳花落花枝,四个姑娘异口同声:“我也愿意成为云哥哥的小妾。”
地下室的气氛空前活跃。
军师呵斥:“小声点,热议至此为止,等豆娘姑娘活过来再说不迟,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快速撤离,由裤子云把我们带到黑峡谷。”
这下安静了。
...
当天下午。撤离开始。
裤子云利用阴麒麟珠将大家黑化并隐身,由他带头,一个接一个地牵着衣角,大摇大摆地走出云台镇。
若要赶到黑峡谷,得三天三夜。好在钱无用备足了干粮和水,否则拉稀摆带,大大拖延时间不说,还会遭遇到麻烦与不测。
一路上,裤子云看到有不少官兵拿着画影图在巡逻。谁说贺府已放弃对他们的追杀与斩草除根?
那头吞铁巨兽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三张鳄鱼般的血盆大口,吐出数丈长的火舌。
不知怎的,虎三不再出现,这令裤子云感到一丝愉悦与怜惜。
原来虎三兄弟不再受蒙蔽,带着散架的身体逃向怪兽山。
无耳的东风破脚踏血滴子,还在苦苦地四下寻觅裤子云的下落。杜台山再次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提裤子云的人头去见他,趁舟弃横还没正式为女儿举办隆重婚礼之前。
一路上,裤子云都没发现朱雀与玄武,也许二位将军受到马户这名字的刺激而幡然悔悟,不再助纣为虐了吧。
与此同时。水世界。
伤情渐轻的美人鱼,带着损兵折将的虾兵蟹将和豆娘的尸首,回到了水世界。
在一番聒噪与唏嘘声中,美人鱼将豆娘安放在自己的洞房,平躺在水草床上。四周摆放着发光的贝壳。
接下来,由大龙虾组成的七虾专案组来质询战争失败的原因了。
“床上所放之人是谁?”领头的浑身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老虾先开口。
“豆娘,我夫君裤子云的未婚妻。她已死,我想救活她,我愿意接受水世界所有惩罚,只要能救活豆娘,我就能替夫君裤子云分担一份痛苦。”
“哦,这个可以接受,符合水世界的文明等级。但是你损兵折将,这个责任该怎么承担?军委会曾经提醒过你,叫你要将火药用于火枪,你却坚决反对,主张将火药制造成庆典时用的烟花,这下可好,牺牲掉太多无辜的生命。”
“我认罚,但我仍然坚持火药只能用于烟花。”
“哎,美人鱼,你何苦要那么刚愎自用,坚持己见呢,只要你在烟花改良,用于火枪一事上签字,你就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你在水世界的政治生命继续。”
“不,火药只能用于烟花,至于如何处分我,随便,但我断然不会为了政治前途而委屈灵魂来进行所谓的交换。”
领头的老虾面怒难色,长长的须动荡不安。
“好吧,鱼夫人,那我就只有把你带到军事法庭了。”
“能给我假释吗?我好为豆娘超渡。”
“目前,对于政治犯,还没有这个先例,搞不好,鱼夫人得把水牢坐穿,直至老死。”
“那我能带上豆娘的尸首吗?”
旁边一只愣头青小虾接话:“你都犯法了,还好意思提这样那样的要求,你不要给我们才上班的青年带坏了。”
美人鱼无语。
老虾厉声大呵:“休得无理,小小年纪就学会落井下石,你的文明等级值得推敲,暂停工作。”
愣头青一时懵逼。
美人鱼见状,微笑道:“给这个小青年一个机会吧,他需要成长,现在内卷厉害,就业多难。”
老虾最终同意,同时答应请求上级,力争假释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