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怎么有专捅人家窗户纸的雅趣?”杜娥冷冷地质问已闪进屋子的杜台山。
“我,我还以为你们......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五官布局紧凑的杜台山嬉皮笑脸。
裤子云装着一本正经,忙示意杜台山坐到床沿边。
原来,杜台山是来催促杜娥早点向西湖出发,说贺大人已瘆得慌,苦等成沉闷的石头了。
裤子云把他们送出房间,遗憾地说:“我这次运气不好,不能陪杜大哥前往,唉,实在是因峨嵋那边有人放火,我就不远送了。”
杜娥的付出,为卧底裤子云赢来至少半月的宝贵时间,赢来难得的救人的窗口期。
只是苦了心地如此善良的美丽姑娘。
唉。
...
窗口期。绝情谷。
中了箭毒的东方也败在母夜叉的悉心照料之下,渐渐恢复元气。
但峡谷不是久留之地,饮食起居都成问题,尤其是这冰冷的地气,都会引起腿伤复发。
于是母夜叉把东方也败火速地转往绝情谷。
一路上,东方也败几乎都由母夜叉扶着。
“妹子,是我欠你一笔人情了,你干脆当我的反面人好不好。”东方也败不时地打趣。
“去去去,什么情不人情的,你又不是天大的坏人,再说即使你很坏,我也得救你的命呢。”母夜叉回答。
路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长短都是心情,爱恨绵绵无绝期。
不知不觉终于到了绝情谷。
这段时间的绝情谷,秩序井然。骂树开花的人和溪边比哭的女子,都在正常上班,那些被社会边缘化的残疾人和乞丐,都能在这里得到妥善的照料。
一个有情之世界在亦人亦鬼的绝情谷尽情招展与摇曳,让人间那些丑陋的伤口自讨没趣。
这一切,多亏裤子云的义父兼师傅——半边脸雾人镇守着白骨园,同时用撒谎的雾把大家置身于虚幻的美好之中。
当然也得感谢狮吼功肥肥姑娘无怨无悔的付出。
红毛水上漂依旧提着红樱枪,在与洞外那棵树桩决斗,围绕着它爬来爬去。这令母夜叉的眼睛起了泪花,唉,造孽呀。
东方也败看着红毛,用手摸了摸腿上的箭伤,玩笑着对母夜叉说:“我该不是下一个红毛吧,若是,你还会像照顾他那样来照顾我吗。”
她淡淡地回答:“男人都是爱情的原罪,别乱说了,你哪还有心情说二话。”
第一个像燕子一样飞来迎接他们的是扫地阿姨。她矮小却机灵,笤帚一直不离手,内心活动是,你看我一直在工作。
“肥肥姑娘呢?”母夜叉问扫地阿姨。
“她又去后山抓野兽去了,这么多人都得靠她改善伙食呢。”
母夜叉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些骂树开花的人已骂到目空一切的境界,没打招呼。
母夜叉原本打算取消这种无聊的搞笑,包括溪边比哭的女子,但又怕会伤了他们的心,就让他们有所寄托吧,就让骂树开花和比哭成为绝情谷一道另类风景。
来到洞中,欢乐又回来了。
近百号人的山洞因有了主心骨而再次沸腾起来。
“石钟乳、石灯,都起了灰尘哟。”母夜叉一边扶着东方也败一边对扫地阿姨温柔地说。
“那些灰尘不是人为的,是风。”扫地阿姨都快把自己说笑了。
东方也败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好意思地几次想挣脱母夜叉那揽在腰间的手。
好几天没见到东方的大笑,母夜叉心里泛起莫名的暖流。
在她眼中:这个一直戴着白面具、常年一袭黑长衫、胸部高耸、行为诡异、性格孤僻的人,也有其天真的一面,只要你走入他的内心世界,他就是诗,他就是灯,他就是暖,他就是爱……
这个被流言弄成不男不女的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爷。
被流言裹挟的世界,我们更需要暧昧的视角和眼神。
安顿好洞内事情,躲在珊瑚树后的母夜叉又开始为他吸毒。
一口一口地咂,那剧烈的毒性吸得她的嘴皮都有点发肿。
吸一会儿毒之后,母夜间叉还得从背后给他传功,用自己仅剩不多的内力来逼他体内的余毒。
东方也败好感动,想起自己在双乳峰对她百般摧残的事,深感内疚。
那白色的面具上已留有淡淡的泪痕。他生平第一回感受到温柔的力量,生平第一次接受着女人宁静的照耀,他心里在说,感谢箭伤。
忽然,珊瑚树后的帐幔被拉开了,好在并不尴尬,母夜叉跟东方也败的造型自然。
全洞的人都把好奇的目光灌向这边。
拉开帐幔者不是别人,而是红毛水上漂。
谁说他是个傻子呢,眼中有爱,心中就从不缺少目标。
呵,吃醋的道路上,不分男女,也不分聪明与呆傻,爱情这杯酒本身就带着箭伤……
这次,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近乎残废的红毛,那蛇形的梭爬路线上还牵引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
只见她穿着打扮时尚而前卫,露脐短装和超短裙。
可以说在大唐,这种打扮已属于开挂级别的了。她美丽而性感,成熟而芬芳,略带一身隐隐约约的药气。
此女子正是那个要找东方也败讨个说法的——
~钱~无~用~
她是被红毛引来的,是红毛把尴尬带到珊瑚树后。
难怪洞内那么多齐唰唰的目光经久不息、历久弥坚。
“好你个东方也败,今天我钱无用终于看清你的本来面目,老娘再也不硬性要求你揭开面具。”
“你,你,你怎么像鬼一样出现了,我东方也败不欠你什么。”
好复杂的对话。
母夜叉口中还包着一口脓疮,因这突兀的对话差点给回到肚子里去了。
“欧耶,欧耶,欧耶……”爬在地上的红毛倒像个胜利者,用手举了举红樱枪。
母夜叉推开东方也败那条带着箭毒的大腿,悻悻地说:“好了,把你的破腿挪开,你和这个女子之间有故事。”
说罢,母夜叉闪出洞门,高高的蛇型发髻不断摇晃。她一趟子跑到绝情谷的小溪边,用石子打起了水漂。
红毛也尾随而去,只是速度极慢,是在爬与梭之间来回切换。
扛着笤帚的扫地阿姨杵在洞门口,不断地跺脚。
...
“我钱无用怎么对不起你啦,你不是说不想见我的原因是自己一直在修炼清流剑吗,也是哟,被我今天亲眼看见你的修炼已火纯青。”
全洞的人除了扫地阿姨没笑外,哄堂大笑。
搞得东方也败好没面子,不过他的面子反正看不到。你看,气得他那对高耸的胸脯逼近爆炸,不断地喷射出一团团冬瓜状的火球,险些伤人。
扫地阿姨虽说没笑清流还是下流,她的心思在那三个字上——钱无用。
太伤人了,钱对她来说无用,那是因为太有钱,而对我来说,钱太有用啦,人家给我介绍的那个臭男人,吹了,就是嫌我太没钱,太无用。
自言自语完毕后,她那从不离手的笤帚第一次自动式地离开了手,倒在地板上,像一个被放倒的感叹号!
“要吵你俩个到外边去吵。”
扫地阿姨不知是从哪儿冒出的勇气,一趟子跑到珊瑚树后对东方也败和钱无用大吼起来。
“嘿,母夜叉的下人也成精了哟。”钱无用双手叉腰,露出的肚脐眼藏匿了一堆不明不白的阴影。
东方也败站起来,又叠下去了,一怄气腿伤毒性大发,只觉眼冒金星,四肢乏力,终于栽了个大跟头,倒下去便没有再起来。
“你装,你给我装,看我钱无用的,装死是女人的专利。”说罢她干脆也倒在地上。
洞子里的人又在大笑。突然,扫地阿姨用手挡了挡东方也败的鼻孔,大声叫道:“不好好,不好了,出人命了。”
这叫声让装死的钱无用心头一怔,赶紧起来也用手去挡了挡东方也败的鼻孔,感觉没气,懵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挂了呢?
她一把揪住扫地阿姨的手问:“东方也败怎么啦。”
“箭伤毒性发作了吧。”
“什么,他有箭伤,在哪里,让我快看看。”
“大腿。”
“大腿有两个,哪只大腿。”
“又不是我的腿,自己找嘛。”
当钱无用发现东方也败的箭伤后,用鼻子闻了闻,一下子慌了神,不安地说:“败败哥,你怎么不早对我说,我还以为是那个女人在傍你的大腿呢,这咋办哟,我的老天爷呀……”
矮小的扫地阿姨不怕被地心吸进去,屁股上安电吹风——煽起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出洞门,跑到溪水边,着急地对母夜叉嚷道:“大当家的,不好啦,不好啦......”
“你这阿姨,工资不是提前发给你了吗,有话慢慢说吗,是不是那俩口子在打架,让他们打,洞里好久没有娱乐活动了,当个吃瓜群众难道不好吗。”
“大当家的,那个嘎咕(死)啦。”
“啥子,哪个嘎咕了?”
“您扶住人家腰杆那个。”
“东方也败?”
“就是啊,鼻孔都没气气了。”
“天啊,你怎么不一下子吼出来。”
母夜叉向洞里跑去。
身后跟着还在小跑的扫地阿姨,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解释:“我不是故意不拿笤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