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那些心怀不鬼的人还有什么东西是压在箱底的呢?
除了石榴裙之外?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豆娘倍感压力扑面而来,那些无形的黑手正从地狱伸出。她得赶紧想办法逃离天牢,逃离这人鬼不分的地方。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在权力面前,这群弱女子又能怎样?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寄托在外面的裤子云身上,惟他能想办法施救。
七个姑娘为小不点提心吊胆着,她被故意隔离。
据说小不点被特意安排在与司北往面对面的地牢,那种相见而不能相拥的痛苦,深深地折磨着她们。
司北往的口头禅“苍天啊”,一直在地牢回响,那些被拔掉毒牙的蛇,似乎都已听懂这句话背后的痛心,而不再纠缠他。
...
贺府。大红灯笼高高挂。
贺离骚很忧闷,天天吃瘪。自从天牢里的姑娘们“猜”出答案,他便再不敢去打花阳姑娘的鬼主意,因为知县方亦曲已放了句硬得发烧的话——管它天王老子地王爷。
杜台山天天逗他开心,不是斗鸡就是斗蛐蛐,但他还是打不起精神。
杜台山明白,贺离骚准是得了相思病,要祛此病,就得在女人身上做文章。于是,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将杜娥送给他。
杜娥,是杜台山的亲侄女,比裤子云小一岁左右。天生丽质,身材高挑,像是从画中摘下的美人。
是杜台山派人把她从老家黄山接到云台县,并给她在城东找了个门面,开了家珠宝行。
与其说是接她过来做生意,不如说是当作一颗随时可用的棋子。
杜台山明白,毕竟自己寄人篱下,心里总觉不踏实,他得用姿色去拴住贺离骚的心。
某日下午。人皮园林。
冬天的暖阳并不应景,人皮园林正如其名,还当真悬挂着若干具人皮。
这是贺府纵情打造的私家园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地方。
这也是贺离骚与外甥方亦曲两个心理变态的杰作,方亦曲常常带着官场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这里游玩,目的,给人以强大的视觉震撼与心理压迫感。
这些人皮件件可谓艺术品,多以女性皮囊为主,经过特殊处理与加工,制作而成。有的饱满、有的干瘪、有的完整、有的只取其局部、还有的被制作成灯笼、山水画等,悬挂于亭台楼阁、窄树小径。
...
清风亭。阳斜影长。
躺在逍遥椅上的贺离骚闷闷不乐,也在喊天。
杜台山一边大献殷勤地摇着椅子一边说:“大人,您还在为花阳女子生气吧。”
贺离骚无精打采地回答:“是人都会被气晕,我的那帮小妾成天都拿这事取笑我呢。唉,外甥方亦曲翅膀硬了,也不认我这个舅舅了。”
“大人,这是何苦,如果能找到更美的姑娘......”
“不可能,世上再无花阳那般美得令人心潮澎湃的女子了。”
“大人,还真有其女,是另一种妙不可言的美呢,简直美得倾国倾城,绝不亚于汉武大帝的那位。”
“鬼才相信,我是真的一点不相信,世上除了花阳......”
杜台山见时机成熟,奴颜媚骨:“大人,要不,咱们这就去会会她。”
贺离骚急不耐烦:“好吧。”
...
二人出现在城东的时候,夕阳西下。
杜娥正在打理着店铺,生意冷淡,门可罗雀。
“娥子,你看谁来了?”离店门远远的杜台山,声音极富磁力。
“哇,叔叔,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到店里坐坐。”杜娥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热情地招呼着。
贺离骚瞅了一眼,没打起精神,继续埋头数蚂蚁。
杜台山怕冷场,深知第一印象无比重要,赶紧示意杜娥出来迎接。
这一出来不要紧,穿着一袭米黄色长裙的她,那动态简直宛如屏风回雪,细密如莲的碎步直敲想象,温婉的体韵恰似荷盘逗着露珠。
贺离骚如豆的小眼睛直了,目光打烊生硬,眼袋收紧松垮。
“呵呵,娥子,这位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贺叔叔,是我们杜家的恩人。”杜台山抓紧介绍。
“杜叔叔好,杜叔叔请到店里一坐。”杜娥边说边做了个委身的姿势。
贺离骚按捺住喜悦,暗忖:“咋不叫我哥哥嘛,这小的不懂事也就罢了,杜台山也不懂事。”
杜台山一见有戏,连忙说:“娥子,你先去把店铺关了,今天我请客。”
贺离骚说:“这客我请,要不,咱们先散步如何。”
...
河边。
三个人散步渐渐变成了两个人。
杜台山借故内急闪开了,这让杜娥有点极不自在,脚步紧张而勤快。
贺离骚也不断不变换着步子,紧跟时代步伐似的。
夕阳浸透杜娥米黄色的裙,隐隐透露出一团猜想。
贺离骚慢下步子,数度觊觎少女逆光中的身材,直恨阳光不给力,再强烈些,该多好。
他不失时机地用脚去踩杜娥的影子。
杜娥偶尔回过头来看他:“叔叔,能不能走快点。”
贺离骚稳稳了乌纱帽,猴急地说:“好好好,我跟得上,在踩道这块,我不输任何黄毛丫头,不不不,是不是输任何年轻人。”
杜娥想,呵,好吧,我只管走。
这令贺离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说:“能不能停下来,咱俩等一等你的叔叔?”
杜娥只得驻足。
夕阳渐坠远山,河面渔舟唱晚。
内急的杜台山是赵巧送灯台,一去永不来。空出一大半的光阴极不和谐。
贺离骚壮起胆子问:“你肚子饿了吗,这里没有什么风景,我带你去个好看的地方,要得不?”
杜娥微笑:“心态好满眼皆是风景,我想就再这儿等叔叔。”
杜台山只得像个绅士般的大企鹅杵在河边,半晌问:“你看,河上的那些打鱼人,天天打鱼,而自己却很少吃上鱼,真可悲。”
杜娥浅笑:“我并不觉得他们可悲,可悲的是社会的不公,总之一句话,人类社会不患贫而患不均。”
贺离骚沉思起来,暗想,这个女子真不简单,小小年龄却有如此洞察力,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我真服了你,说得好,”贺离骚瞟了一眼杜娥微挺的胸脯,接着说,“你小名叫什么,以后我好称呼。”
“叔叔,民女的名字不重要,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是吗,那我叫你妹妹,可好。”
“这,这不太好吧,我还是把小名告诉你吧,我叫小满,小满那天生的。”
贺离骚饶有兴趣地问:“小满,好名字,能说说意义吗?”
杜娥淡淡地回答:“小满小满,一切未满,一切都是刚刚好,适当留白,人生最好呈小满,小得盈满,知足心安......”
贺离骚彻底服了,倍觉此女子不但国色天香,而且灵魂有趣味,这可是万里挑一的人间尤物与精品,我得......
天色暗了下来,人影绰绰,鬼影烁烁。
杜娥想设法离开,对贺离骚道:“叔叔,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贺离骚急忙说:“满儿,我说过请客,男人说话一言九鼎,这个面子你给我不?”
杜娥犹豫起来,她想,眼前这个胖得近似两根筷子顶个鸭蛋的老男人一定在动歪脑筋,想不给面子,也不妥,毕竟他那么看得起人家;若给,又怕茂盛了他那跑题的想象。
想来想去,杜娥觉得还是去,自己的叔叔肯定会来找她的。
“好吧,不过你得给我叔叔叫来,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贺离骚心中不快。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说:“好吧,满儿,我俩一起这就去找他。”
...
找个毛线。
其实,杜台山是故意开溜的。
贺离骚这个老江湖当然知道,不过也得做出找他的样子。
夜已垂直落下,闭月楼的红灯笼早把云台县城烘托成天上人间。
贺离骚想把杜娥带到闭月楼去,但又感到欠妥,毕竟杜娥不是一般的女子,有思想有见地,搞不好自己会成为廉价的笑柄。
不如,把她带到一隐蔽处。
由于杜娥没见到叔叔杜台山,便再次催着要回家。
“满儿,在云台县,我贺府才是你的家和依靠,在这边你和你叔叔都没有家。这样吧,你陪我吃顿饭如何?”
“不,我得回去。”
“满儿,贺叔叔不是外人,更不是坏人,我是人又不是鬼,你怕什么?依我的身份,这一生还从未主动请过别人吃饭呢?难道这点薄面你都不给吗?”
如此一说,杜娥只得点了点头。
...
取醉阁。午夜。
靠近人工湖的取醉阁,是个高消费的地方。
贺离骚全包下了。
玉盘珍羞值万钱,红烛摇曳添暧昧。这令杜娥很不自在。
“满儿,你在想什么?”
“哦,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人一旦到了这种豪华的地方,总感觉没话可谈似的,一切看上去如此地不真实。”
“满儿,那你觉得我们该谈点什么?”
这话令杜娥猝不及防,她想,孤男寡女,能有什么可谈的呢。
“满儿,我们谈点......”贺离骚没把话说完。
“好吧,叔叔,上等谈智慧,中等谈事情,下等谈是非,你想我谈上等中等还是下等。”杜娥紧不慢。
“让叔叔想想,嘿,就谈点下等的事吧,我一直身处上层,好久未听到下等的事了。”说完,包房里的贺离骚目光总在对面坐着的杜娥身体上惹是生非。
杜娥想找个借口开溜。
然而,一切已来不及了,贺离骚早串通了店老板娘,事先在酒水里下了蒙汗药。
好在,杜娥多有防备,一杯酒也没喝下。这令贺离骚很不爽。
“叔叔,我得回去了。”
“满儿,实在要走,那我送你。”
“不,我认得自己的路。”
说罢,杜娥起身欲走。
这时,贺离骚一下便撕下伪装,露出狰狞的本相,想来个霸王硬上弓,饿狼般扑向杜娥。
杜娥一把将圆桌上的一盘清蒸乌龟扣在贺离骚的脸上。
“哎呀我的娘呃,好烧人哟......”贺离骚一副狼狈不堪。
趁他搓眼睛之际,杜娥打开窗户,从二楼纵身跳到一楼,撒腿便跑。
...
两日后。
杜娥被叔叔杜台山捆绑着,扛到了贺离骚的人皮园林。
她的身上被绑了一把荆条,说什么这是负荆请罪。
恼羞成怒的贺离骚不断地剥着蒜皮,然后“喂给”一张人皮,连斜眼都没看她一眼。
杜台山长跪于地,叩头如捣蒜。贺离骚命令他不准走。
那一夜,真的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