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
土根急匆匆地赶回家里,对正在往架子车上铺被子的娘亲说道。
“回来就好。把洋车放旁边吧!”
“中,娘。”
“架子车上的被子已铺好,你拉你爹去咱乡卫生院看病去吧!不能再往后拖了。”
“中,娘。我把我爹扶过来。”
土根走进西厢房,不忍直视面黄肌瘦的老爹。
“爹,走,我拉着您去医院看病去。”
“爹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别瞎浪费钱了。留着这些钱给你娶媳妇吧!”
“爹活一天就拖累你一天,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你再不说个媳妇就过龄了。”
“都怨爹,太没用。呜呜呜……”
土根爹说着说着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爹,看您说的啥话!别整天胡思乱想了。”
“听孩子的,上医院看病去。儿子这辈子打不了光棍的。”
土根说着,强行把老爹扶上了架子车。
“根啊,这是你下窑攒的六百块钱,你都带上吧!估计你爹这次待住院。”
“中,娘。”
“记着,到医院后找老中医赵大夫。他人好,医术好。”
“知道了,娘。”
“孩子,你陪着你爹在医院看病吧!娘就不去了。”
“你看咱家这破墙烂院,没个人照看可不行。咱猪圈里还有一头二百来斤的肉猪呢,娘待在家给你看着。”
“中,娘。您就别去了,孩子一个人就行。”
“娘,我走了。”
“去吧!路赖,别走太快!”
“别把你爹给晃散架了。”
“放心吧,娘。孩子知道。”
土根小心翼翼地拉着架子车,向乡卫生院走去。
土根回头望了一眼萎缩一团的老爹。
此时的老爹像一个发蔫的老倭瓜,只想拽紧命运的藤根,不肯放松。
破旧的架子车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和土根爹痛苦的呻吟声交叉碰撞。
村里经济好点的人家,都买上突突响的三蹦子了。土根家依旧拿这破旧的架子车,当做最主要的运输工具。
一辆私人组装的三蹦子也需要一千七八百块钱,自己哪有这个实力。对此,土根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不过,这辆架子车虽然破旧,可它留给土根的记忆是永远无法抹掉的。
土根记得,自己年幼时,,每到收麦季节,父亲总是用架子车拉着土根下地。
收麦时节天气也是挺热的,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烤得土根满脸通红。
这一切土根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到了地里,土根爹就把土根放在架子车下面,用架子车上的铺板为土根遮阳,让土根一个人玩。
土根看着他爹戴着草帽,他娘头顶毛巾,在麦地里弓着腰,挥舞着镰刀,离自己越来越远,急得哇哇直哭……
如今,土根爹如同他身下这辆破旧的架子车,无力支撑苦难频频的重压,唯有发出无奈的求饶。
但愿乡医院那位老中医是位神医,能治好爹的病。
也希望老爹能逃过这人生劫难,看着我把心爱的虹影娶回家。然后呢,好好地让您享几年福,也算您不白来人间一趟……
土根想着想着,热泪已涌满了眼眶。
苦难的人生啊,这沟沟坎坎何时才到头啊!老天,请您告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