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十二发烟幕弹以极高的效率释放着大量烟雾,马上,一轮杀爆弹紧随其后的飞来轰然爆炸。
A连和C连士兵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军官们也有点疑惑,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自己已经完全踏进了地狱之中。
随后,三轮、十二发烧夷弹落了下来,均匀覆盖了他们所处的整片区域,十二个耀眼的高温着火点瞬间产生。
新型的80㎜烧夷弹不同于白磷燃烧弹,它的战斗部其实是铝热剂——由铝粉、镁粉、三氧化二铁、氯酸钾等成分组成。
两千多度的高温一下子就引燃了周围的树木枝叶,转眼间,熊熊烈火就开始向附近蔓延。
如果不考虑人性的话,周长风布置的计划在理性上来看极为科学。
以丛林和树林为代表的复杂地形能让烟幕弹的效果更上一层楼,因为灌木与枝叶可以把多个烟幕团打散、杂糅在一起。
恰好今天有微风,阿萨姆地区又比较湿热,红磷烟幕弹的效果几乎被发挥到了理论极限。
随着空气湿度增加,红磷、白磷发烟弹的效率呈线性增加,10%湿度为350%效率、40%湿度为410%效率、70%湿度为500%效率。
“為什麽他們只發射一次榴彈?”
“剛剛落下的是照明彈嗎?那麽閃亮?”
“中尉,報告傷亡!”
当卧倒着的士兵们还在纳闷明军为什么只发射一轮杀爆弹的时候,有一名洞察力敏锐的上士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闪亮耀眼是因为那是铝热剂!
“傻家夥們,快跑啊!”
此刻已经过去了十几秒了,逐渐扩散的红磷烟雾让能见度下降到了不足四十公尺,察觉境况不妙,身处树林中的英印军现在完全慌了神。
周围都是惊慌失措的同伴,大家的脸上都尽显惶然之色。
城区的明军也没忘趁机落井下石,机枪和步枪陆续开火——也无所谓打不打得中,要的就是吓人。
摸不清方向的英印军士兵们在树林中四散奔逃乱窜,有人不慎踩中了地雷,被直接炸翻在地,更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火势渐起,滚滚黑烟让原本就烟雾弥漫的树林变得更加糟糕!
树林在燃烧、烟雾在扩散、子弹在呼啸、伤员在惨叫、士兵在求助、军官在呼喊,官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官,这一大片树林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明明相隔上千米,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仍然能听得清,而且一阵阵的焦糊味也随风飘来,让人止不住的恶心。
由于烟雾弥漫,周长风即使通过炮队镜也看不清树林中的情况,不过他觉得此刻那儿的景象应该能让人毛骨悚然。
目睹了此番经过的官兵们也不禁咋舌,实在很难想象这位看着风流倜傥、与残暴二字不沾边的长官竟能整出如此骇人的手段。
少顷,陆续有一些运气好的幸存者从树林中逃了出来,大部分人都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烟雾弥漫的树林中乱跑,最后被浓烟熏倒,亦或是被活活烧死。
那些侥幸逃出生天的敌军此刻跑得比兔子还快,武器早都扔掉了,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看,人在绝境中总是能爆发潜能的,他们这速度比冲锋时要快多了。”周长风笑吟吟地对旁边的一名中尉说道。
而后者此刻只觉得他的笑容格外瘆人,怪不得之前机炮队长范文海把这个计划称作“丧心病狂”和“狠辣无比”。
见中尉面色古怪,周长风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敬畏战争却不该排斥合理的杀敌手段,我遵循的原则是在不违背法律的前提下尽一切可能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被微风裹挟而来的焦糊味更加浓郁了,中尉抽了抽鼻子,踌躇道:“长…长官,这是否有些太暴戾了……”
“战争不相信仁慈,把你的仁慈留给投降的敌人吧。在其放下武器之前,必须冷酷无情。”
“是。”
神色平静的周长风拿出了一卷新绷带,顺手朝北边指了指,微微一笑道:“十二发烟幕弹、四发杀爆弹、十二发烧夷弹,总共花费九百多圆就报销掉半个营,我称之为高效。”
一名军医少尉用随身携带的小型摄像机录下了几段刚刚的影像,这种便携式摄像机使用的是8㎜胶卷,成像质量比不了常用于拍电影的35㎜胶卷。
如此盛大且暴烈的场面,他觉得如果没有记录下来实在是太遗憾了。
那提浦尔营的两個连二百九十余人最后仅有一百零一个人逃了回来?而且其中大部分人丧魂落魄得连枪都丢了;亲自带队的副营长莱特少校也未能幸免,葬身火海之中。
听着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描述刚刚的景象,威尔逊特遣队的其他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桑普森少校目瞪口呆地说:“我們這是在跟魔鬼作戰嗎?”
与此同时,在零号高地的正面……
赖加尔营和海德拉巴营共计三个波次的大规模强袭,现在已经来到了第二个波次,每个波次又以两个或三个梯队发起冲击。
从阵地上望去,前方广袤的开阔原野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来袭的敌人。
但密集只是假象罢了,实际上他们每个人之间最少都间隔五、六米;而前后两个梯队则相距大约二百米。
因为得不到营属炮排的支援,于此孤军奋战的一队无法阻断敌军之后续,因此在打退了先前的一整个波次后,现在被第二个波次敌军冲上了小山岗。
一名名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敌军步兵涌现于阵地上,然后接二连三地跳进掩体中。
刘启冬一挥手,大吼道:“预备队,上!”
战斗眨眼间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士兵在几乎脸对脸的极近距离展开了殊死搏杀。
“砰砰砰”的枪声中,敌我两军拼命互射,现在只遵循一个简单且残酷的规则——如若不弄死对方,那最后死的就会是自己!
除了枪炮声之外,双方士兵们的叫喊声和谩骂声充斥于整个阵地上。
一名印杜士兵在开枪打倒了面前正在换弹的明军士兵后,被旁边冲出的另一人给扑倒在地,反射着夕阳的工兵锹狠狠的挥下,几乎斩断了半边脖子,激射而出的动脉血如同小喷泉似的。
短短一分钟,敌我两军士兵的尸体就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整片阵地。
两个班的预备队从二线阵地赶到,他们齐齐扔出了一轮手榴弹,然后开了几枪,随即端着步枪发起白刃冲锋。
修长的剑形刺刀刺穿躯体,再拔出来后,沾满血迹的金属刀身在黄昏余晖的映照下显现出妖艳的红色。
最先冲上来的那一批英印军几乎全灭,杀红了眼的明军士兵们甚至开始向下发起反冲锋!
后续赶到的英印军面对此情此景,战意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第二波次第三梯队的两个排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