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义从未想过这种情况。
不是赵城长不满意这份报告的内容,认为这份报告是错误的,而是这份报告压根就送不到他的手上。
如此一来,谈何执行?
如果不是张怀义亲自找到赵城长询问,还要多久才能发现这个事情?
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让道仙继续宣扬下去。
张怀义又想起了刘局长所说的那些话,还有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更让张怀义坚定了自己报告内所写的内容:
修炼道仙经会让一个人发生极大程度的转变,乃至判若两人。
眼下刘局完全从一名为国为民的警察,变成了一个只知道修仙,还要让大家都推崇修仙的疯子。
可是为什么呢?
张怀义始终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如此极力的推广所有人去修仙,这样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赵城长通过一番彻查,不单单发现了张怀义的报告被没收,还发现这周以来,许多对道仙经的直谏都被没收了,根本送不到他的手上。
他的信息被封闭住了。
到底是谁!!
勃然大怒的赵城长立刻召开了会议,而张怀义也再次落座在了上城之上的会议室中。
这一次入座,张怀义便明显的感觉到了彼此状态的不同。
道仙经修炼与否的人极其明显,最早接触道仙的刘局更是意气风发,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就比上一次见过的他年轻太多,像返老还童般的奇迹。
他虽然还坐在副位上,可不经意的腰脊却挺的很直,一股云淡风轻的气质萦绕在他的周围。
不只是他,在场近乎一半的人都修炼了道仙经,他们有些或是疯狂,有些或崇拜,但最多的还是平静的虔诚。
而没修炼过道仙经的人,就像蔫了翅膀的鸡,有气无力。
这一次的会议很直接,直接到只有沉闷的怒火。
赵城长直接开口道:
“好好好,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发现,已经多了这么多修行者了......”
“我只想问问,为什么最近的公文少了这么多?”
“如果我不查,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居然少了如此多关于道仙的汇报。”
“那些关于道仙的汇报,为什么都传不到我的手里!”
此话一出,所有未修炼道仙经的领导及负责人都震惊的看向对面,这些公文无非都是从他们没有修炼的人发出的,他们认为这项决定还需要再商榷,不可以放任不管。
可发出去的公文多是石沉大海,亦或者干脆利落的拒绝,他们本以为这是赵城长一意孤行,就是要推行道仙。
可谁能想到......赵城长甚至看不到文件,不知道实际的情况究竟如何。
“刘局。”
赵城长前匐着身子,用笔敲着桌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件事情跟你有关吗?”
这是赵城长给刘局挽回的最后一点余地。
“赵城长。”
刘局身旁的一名文员起身,他的脸色惶恐,带着难堪与悔恨,眼眶含着泪水说道:
“赵城长,是我截下的公文。”
“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赵城长难以置信的看向刘局身边的李文,虽然他只是一名处长,可年少有为,很有计划调到城机关工作。
可如今居然
李文颤抖着,只是说道:
“赵城长,是,是我擅作主张......”
赵城长猛地站起,手中的文件猛地甩出,白花花的纸张在会议室里扬起,在纸张的缝隙中,只能看见赵城长急促的呼吸,还有刘局平静的眼神。
“不禀告上级,擅自推行道仙修炼,截下公文,你这是在犯罪,你这是在造反!”
“你当真要无视上党的指令吗!!”
“你身为上党人,最起码的尊重,素质,与执行呢!!”
一连三个追问,赵城长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涨红着脸,没法再顾及往日的儒雅与随和,他现在只要一个交代。
他不理解。
他怎么敢的啊?
赵城长不理解。
李文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赵城长,从他眼神的悔恨与难堪中,生出了一股疯狂与虔诚。
“赵城长,我承认我确实是有失分寸,可是......我却见不得别人对道仙经的污蔑与指责,一些连修行都不敢的人,凭什么阻止别人修仙?”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顺其自然,物竞天择吗?愿意修炼道仙经的人又有谁说过不好,谁不是一味坚持下去?”
“倘若最开始的人藏私,我们又如何能够得知,为天下苍生而求大同,这是道仙的境界啊!”
“诋毁道仙之物本就不该出现在世界上,所有对道仙的质疑,都应该消失。”
“赵城长。”
“虽然你还没有踏入修炼的世界,这并不怨您,可如果让道仙知道,您阻碍了他天下大同的步伐,未来您的修仙进度,又该怎么求助道仙?
刘局扫向所有未修炼的人,然后补充道:
“我这是在帮你们啊!。”
“帮我们......”
赵城长气笑了,他咧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文,直直说道:
“一派胡言,你这是在威胁......”
“赵城长。”
刘局适时出了声,颇为遗憾的看向了李文。
“这件事李文固然有错,但站在我们修行之人的角度上,他也确确实实是在帮你们。”
“一时的恐惧与胆怯是被道仙所包容的,但是对道仙的诋毁与谩骂,也是苍白的。”
“你看看,现在上文的人,说道仙经不好的,又有哪位是修行者?”
“只有真正体会道仙经的人才能领悟。”
“而在此之前,请不要诽谤,不要诋毁,因为终会轮到你们领悟的那一刻。”
刘局坐在椅子上,盯着站起身来,不断喘息的赵城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赵城长像掐着脖子的公鸡,凝视着刘局,又看向了面前一大半的修炼人士。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靠着椅背,恢复清明的脑袋终于意识到,局面已经混乱了。
他知道,如果这时候宣布全面禁止道仙经,只会迎来浪潮般的反扑,不会有人支持他,他将会是舆论的低点,不被所有人支持。
他甚至会失去自己的位置。
还会有其他办法呢?
他咽了咽口水。
将那句没说出的话,也咽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