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容貌姣好,一身蓝色工装裙穿在她身上将她细痩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她那双朝陈宴望来的眼睛本来是亮晶晶的,但待眼风扫到了陈宴身后的周棠,脸色便蓦地骤变,后话也顿时噎住。
她视线紧紧朝周棠锁来,意味不明,却又充满一种说不出的道不明的敌意。
周棠感受到那女子并不友好的视线,也是心头无奈。
她也不是傻的,以前高中追陈宴时,学校里那些喜欢陈宴的女生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抵触,而又充满敌意。
她这会儿敢肯定前方那工位上的年轻女子对陈宴有意思,而且依照其他工作人员都在打起精神埋头苦干,唯独这女子花枝招展般笑盈盈的起身招呼,就知道这种女子的白莲花味道,估计比苏意还要严重。
只可惜陈宴是个无情的,只对苏意有意,其余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个透明的,所以此际,周棠毫不诧异的看着陈宴目不斜视经过那年轻女子身边,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留,无情得可以,但那女子也不生气,笑盈盈的目送着陈宴从她眼前路过,而后便将目光落在周棠身上,从上到下迅速打量一番,最后朝周棠露出来了一个嘲讽鄙夷的笑,用唇语朝周棠说,“土包子。”
土包子?
周棠本是低落的心被这种唇语震了震,心有不适。
她甚至忍不住垂头朝自己的着装扫了扫,今天穿得稍稍有点职业风,白色的衬衫加蓝色的牛仔裤,怎么看也不太像土包子吧。
虽想立即出口反驳,但本着这是陈宴的地盘,她这个闯了祸的人也不好再惹事,便冷眼扫那女子一眼,息事宁人的没吱声儿。
却待跟着陈宴进入陈宴的独立办公室,那年轻女子也跟了进来,恭敬柔和的朝陈宴说,“陈总,如今公关部和董事会秘书处以及总裁秘书办的同事们都已接到通知并到位了。”
陈宴开了电脑,淡漠点头。
女子又问:“还是给您端咖啡进来吗?”
陈宴再度点头。
然而即便陈宴是这种淡漠的态度,女子也像是得了蜜一般,转眼朝周棠挑衅的扫了一眼,而后脚步轻盈的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周棠愣了愣,没搞懂不过是给陈宴泡杯咖啡有啥高兴和示威的,而且那女子示威是不是示错对象了,她是周棠又不是苏意,犯得着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周棠觉得疲惫而又闹心。
而这会儿的陈宴,开了电脑便开始看文件了,周棠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见他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也知道今晚的事件估计不是那么容易处理。
她不敢打扰,小心的就着办公室内角落的小沙发坐定,而那年轻女子也很快的去而复返,端了杯咖啡送到了陈宴的办公桌上,却待正要转身退却,视线却突然扫到陈宴那只握着鼠标的手的手背上有条较长的血痕,惊了一下,“陈总,您的手怎么了?”
似乎被打扰到,陈宴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女子似乎根本看不懂陈宴的脸色,继续惊道:“陈总您是怎么伤着的,这伤口好像还在流血啊,要不我去买点止血药给你包扎一下?”
她体贴至极。
周棠也跟着震了震,下意识朝陈宴的手扫去,这才反应过来,心有愧疚和后怕。
是啊,陈宴手背还有伤,她怎么就忘了!当时坐进陈宴的车里,她也被网上的严重事态吓着了,根本没空顾及他受伤的手。
她也本以为陈宴会顺势让那年轻女子去买药,没想到陈宴薄唇微微一勾,清冷的瞳孔迎上女子担忧的眼,待女子正有些愕然和娇羞时,他突然出声,“你父亲将你送我身边来,没提前教过你规矩?”
女子蓦地一愣。
陈宴冷笑,“想呆在我身边,那就得安分守己,好好当个透明人。咋咋呼呼的行径,只会让我加快步调将你扫地出门。”
女子目光骤然一僵,脸上的所有表情快要挂不住。
“我看在你父亲面上,再饶你一回。但凡再敢随便往我办公室闯,你知道后果。”陈宴的话毫不留情。
女子眼眶红了红,咬着牙,本是来了气焰,但却眨眼间,她又像在变戏法般朝陈宴咧嘴笑了笑,柔和说,“陈总您别生气,黎雪知道错了,这会儿出去便是,黎雪刚刚只是担心你而已。”
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出去。
周棠目睹整个过程,心底啧啧两声,只觉那女子道行着实深,陈宴这样说她都不带生气的。
正想着,她目光朝陈宴落去,没料恰到好处的迎上了他那双阴沉的眼。
周棠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盯着她的,怔愣之余也有些紧张,陈宴那眼神着实不善,像是心情不好要收拾她一样。
但她这会儿连话都没说,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滚过来。”
正待周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之际,陈宴出了声。
周棠默了一下,觉得陈宴的话很刺耳。
他终究还是对她用了‘滚’字,没有半点尊重。也是,闯了大祸的人没有人权,陈宴骂她,她也没那骨气去回嘴。
她稍稍稳了一下心神才抬脚过去,待站定在他面前,便见他手背上的那道伤口的确还在隐隐的冒着血,他西装袖口里的白色衬衫袖子,也染上了红色。
“看微博了?”他问。
周棠下意识摇头。
这会儿她哪里还敢分心去上网。
“万盛股票因这次的丑闻大跌。”陈宴出声。
周棠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白了白,僵默了半晌,才低哑着嗓子道:“我去找穆际舟。”
事情因她而起,那就由她来结束吧。穆际舟不是想要她吗,那她给他就是了,总好过连累陈宴这不相干的人,从而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陈宴冷笑一声,“去找穆际舟?怎么,这次不做贞洁烈女,要主动去现身了?”
周棠眉头深深皱起,“陈宴,我只是想补救,也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你何必这样贬我。
陈宴冷扫她两眼,“区区一个穆际舟和名扬集团,还不至于动了我万盛根基。”
周棠愣了愣,心说陈宴是真自信,也不知他对那名扬集团是否有过真正的了解,那边的公关部和律师团可不是吹的,虽恶名昭著,却也战无不胜。
“我只是先提醒你一句,穆际舟这回惹了我,我不会轻饶他,你若心有不忍,便在我还没动手之前……”
“您若真弄死穆际舟,我跪着给您磕头都成,也只要这次的事件能被压下去,损失能降到最低,我也怎样都行。”
陈宴冷笑,“真寡情。”
寡情?是说您自己吗?
周棠装作不懂。
正这时,陈宴的手机突然响起,周棠也下意识望去,便见是江枫来电。
“出去。”
陈宴拿过电话朝周棠出声。
周棠想了一秒,目光定在陈宴的手背,“你手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下去给你买点止血药吧。”
她还是问了这话,虽明知陈宴应该也会像对那年轻秘书一样对她拒绝,没想到陈宴像是急着接电话,下意识似的朝她轻微点了头,竟没出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