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们的福利院么?”瞎子问着雪舟笑夜。
一座风景还算不错的小山下,是一间面积宽广的福利院,教室操场游戏室食堂游泳池一应俱全。
这里是雪人笑笑福利院的“基地”,雪舟和笑夜也的确是以“秘密基地”来昵称的,毕竟大部分的男孩小时候中二病发的时候都会幻想有一座秘密基地。
“是啊,很大对吧,我们小时候的福利院太小了,小孩子玩着都不爽利呢。”雪舟自豪的说道,这位黑人打理着黑西装的领带,面向了不远处的三座墓碑,重重叹气一声。
他们将双犀和蛾蠓的尸身带到了福利院的后山葬下了,沟陶的尸身永远的留在了王座的空间之中,所以只能为他立一座空墓。
帮了大忙的铳丸号正停靠在一旁,似乎有什么投影正在慢慢生成,但影影绰绰的一直都在卡顿。
瞎子直觉的猜出了这铳丸号真的成精,现在估计是在“化形”,但是还没成功。
一座墓碑写着“王子鸣”,一座写着“王一鸣”,另一座则是“蛾蠓·山上彻也”。
葬礼一切从简,没有什么宾客,只有四名共同在‘旅途’当中‘共患难’的杀手,他们也没有选择请专业人士来处理,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事情应该自己来才对。
红娘正在墓碑后种树,笑夜则在一旁栽花植草。
雪舟递给了瞎子一小瓶杰克丹尼蜂蜜威士忌,自己则喝起了苹果味伏特加。
“吨吨吨~”瞎子尝了一口,蜂蜜甜厚的醇香与酒精滑下了肚,不自觉挑了挑眉,“味儿不错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喝洋酒呢。”
“那你平常都喝什么酒?”雪舟问道,和瞎子碰了碰酒瓶。
“地瓜烧,浊米酒,马奶酒之类的。”瞎子即答,仰头又喝下一口。
“啊?”雪舟没懂,而后恍然大悟,“哦,是华夏酒是吧,哪天我也搞点喝喝。”
而后,二人便没再说话,只是一人一口,碰瓶后再一口。
“你们以后不会被仇杀吧?”瞎子晃了晃酒瓶问道。
“不会,小鸣用他的权限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保护,除非我们重拾杀手行当,不然不会有人敢冒圆桌大不韪来仇杀我们的,小鸣已经为我们留好了后手。”
“哪个小鸣?”
“我想应该是他们两个吧。”雪舟看向了两座墓碑。
“那就好。”瞎子点了点头。
雪舟和笑夜作为幸存的战败者,剥离了魇面后,便等于失去了天选杀手的身份,而失去了这一层身份后,他们反而能够更加称职的做好福利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了。
瞎子动用原身的存款捐赠给了福利院,王子鸣也留下了遗嘱,自身包括房产车辆等的全部遗产将会全部捐赠,分出一部分捐赠给福利院养老院,另外的部分捐赠给其他需要帮助的人,房产留作建筑学校,车辆卖掉了也用来捐赠,除此之外,他还动用了圆桌的权限特地保住了雪舟笑夜。
小鸣他早就留好了后手。
王子鸣赤裸的降生,也两手空空的走。
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王一鸣也留下了遗嘱,会在未来捐给雪人笑笑福利院,以及用于其他的公益活动。
只不过未来还早,要等六七十年才行,现在的蛾蠓和王一鸣都还活的好好的。
瞎子面向三个人的墓碑,遥遥的洒下了酒液:“一路走好。”
“食胧先生,你说,明明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但为什么小鸣愿意为我们做那么多?”雪舟问道。
瞎子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我们给了他‘家’的温暖?”
“但那个时候,小鸣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死亡了不是么?”
“那個时候不知道,可他回到了过去,这么些年来肯定早就知道了。”瞎子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家’啊,我想他长大以后知道自己父母的死讯时,肯定也不好受啊。”
如果不想家的话,他又怎么会心心念念的说自己的米饼有‘家’的味道?养父母虽然也给了他一个家,但,他也会想念曾经的家,他想了几十年了。
“唉。”雪舟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我在列车上就该对他更好一些才是。”
“但你做的也不赖不是么?”秦瞎又和雪舟碰瓶。
雪舟一愣,随后释然点头,高高举起了手中酒瓶:“敬小鸣。”
“敬小鸣。”瞎子亦然。
“雪人,你别愣着了,你也来种点花草!”笑夜催促着雪舟,舒展了一下身躯,“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你干看着合适吗?!”
“那你干嘛不叫食胧先生啊?!”“食胧先生没帮我们嘛?!”
雪舟悻悻,喝完了伏特加,又从便携冰箱里掏出了一瓶诱惑七号递给了瞎子,瞎子随手弹开酒瓶盖,一股接骨木风味的甜香飘出,稍微尝了一口,酒味很淡,更多的是甜香。
“食胧先生,想喝什么随便拿啊。”
“果啤啊。”瞎子咂了咂嘴。
“食胧先生,非常感谢。”一旁来歇息的笑夜也拿了一瓶预调的低度数鸡尾酒。
“客气了客气了。”瞎子和笑夜碰了碰瓶。
而后瞎子闻到了一股奶香,是冲制的奶粉,他面向气味飘来的地方,扎着马尾的中年男人抱着孩子和妻子出现在了这片小山。
“嚯啊,你们这福利院是蛮大的,我想来捐点款,为我孩子积点福,该和谁接洽?”悬茧问着。
“失陪一下,食胧先生。”笑夜歉意道。
“没事没事。”瞎子摆了摆手。
笑夜点了点头,走向前去:“你好,悬茧先生,和我接洽就好了,毕竟我是院长的嘛。”
那边二人商量着,瞎子看了看一家三口,又喝了几口酒。
“一家三口啊···虽然见到了此界秦西涯的母亲,可我还没见过‘父亲’呢。”瞎子想着。
他们遗弃我会不会也有苦衷?
瞎子摇了摇头,有的问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
喝完了果啤,他又自来熟的拿出了一瓶预调鸡尾酒,朝着三座墓碑前走去,将鸡尾酒扔给了红娘。
“你歇一歇吧,我也来栽树。”他对红娘道,接过了铲子。
而后双全手沟通天地。
此番天地的确有命运这一说,‘命运’像是一张无孔不入的大网,由骸骨王座连接,只不过这一张网缺了一角,给了芸芸众生反抗命运的机会。
天地和骸骨王座平分秋色,不过看起来现在的确是这片天地更占上风,毕竟王座缺了一角,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仔细看了看天,这片天地还是以黑科技为主的,因为需要当前的文明来推动黑科技,所以也钟爱人,毕竟人这个文明是现成的。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黑科技能够沟通天地也说不定,或许···这就是此方天地要推动黑科技的缘由了吧?他也不清楚,但他搞清楚了这片天地的主导倾向,天选杀手则只是一种···一种旁支。
确切说,骸骨王座是“入侵者”,是“外来者”,不过已经近乎于本土化了。
“请好好照顾好这边的花草树木还有人,下次我再来的时候还能给伱们推拿。”瞎子抬头望天,对着地说道,看起来像是一种软性威胁,一种拿捏了天地的小小“威胁”。
云彩变动,化作了一个“OK”的手势。
颇为满意的,瞎子接过了红娘的铲子,铲土栽树,而后填土。
“好像在坟上栽树有什么说道来着吧?”瞎子问着红娘。
“是有说道,但是每个地方习俗不同,所以栽的树也不同,比如说我老家那块儿要栽种杜梨树,因为谐音叫做“肚离”,寓意着能够早日离开娘胎早日投胎做人,只是我想,栽树或许是为了能让人有寄托吧。”
“寄托么。”瞎子想到了姜玲给原身秦西涯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铳丸号上咱们不是看到了‘云海鲸落’么,鲸落后大地生机勃发,那么人死后在坟上栽树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鲸落?”红娘问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命是一个循环,
那些云鲸们往来迁徙总会路过那片草原,也算是一种凭吊了吧。”
“应该吧。”瞎子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上尘土,三棵树都种好了。
具现了几块米饼,分给了红娘一块,接着又分给了雪舟笑夜,悬茧一家,
之后又具现了满满一堆,用托盘摆好当做了贡品,摆在了墓碑前。
最后他才自己咬了最后那块米饼一口,细细品味,软糯甜嫩,可口的很,甜度也适中,用作小食甜点的确很不错。
“是挺好吃的。”咽下了米饼,他点了点头。
看着小鸣的墓碑,瞎子轻轻拍了拍。
“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小鸣。”
——
之后,瞎子留在福利院和其他孩子们一起聚餐,欢歌笑语还欣赏了孩子们的节目,也和其他孩子玩起了电子竞技,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挫败了不少孩子的电竞梦。
秦瞎在电竞天赋上的确还是有一点的,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是因为他用听风作弊,他听了其他孩子们的手动流向并且做出了预判,所以都能先手或化解或防守反击。
就挺难评的,但总好过技不如人把人家小板凳给抽掉趁着摔倒的时候偷血这种行为。
翌日,瞎子先一步告别,在门口又喝了一口雪舟赠送的杰克丹尼蜂蜜威士忌,
喝着,从行囊中掏出了战斗蝗虫,喝光了威士忌以后将瓶子收好,跨坐在了车垫上,拧动把手。
“要打离这边远点打,你们觉得可以的话就在前面等着我。”瞎子朗声对着埋伏在周遭的杀手们说道,“不可以的话你们也得跟着!”
他可没忘了,圆桌的悬赏失效,但还有其他的杀手因为私人悬赏而觊觎着他,只是因为雪人笑笑福利院被小鸣用权限保护,成为了“安全屋”,所以那些外部杀手们没有进犯,现在出来了就不一样了。
甲壳附身,魇面覆面,杀铸道复现在手,提刀冲出了极远距离,随后以游刀势牵引一颗颗火箭弹又将其返还。
枪林在周遭生长,弹雨从出口倾泻,爆炸轰鸣而起,战斗蝗虫呼啸开动。
黑车白影离弦之箭般冲锋,不曾回头看那一连串的爆炸。
他远离了福利院,提着刀又一次的逆流而上。
天空中,铳丸号继续呼啸,似乎它已经爱上了在各个空间穿梭驰骋的感觉。
钢铁长龙的“龙头”当中,出现了一位长相酷似王子鸣的车长,人工智能终于成精了,铳丸号也化形成功。
它脱掉了头上的帽子,对着地上行进的瞎子致礼:“感谢您所为我提供的养料,就让我也为您奉上一份大礼吧。”
数颗虫洞生出,将包围瞎子的杀手吞入列车当中,而后,开始穿界。
瞎子也在光芒之中回归界垣。
——
红娘站在幼稚园外,看到了现在的王一鸣正在和朋友玩耍,那边的蛾蠓瞧见了红娘打了个招呼。
红娘把手指竖在了嘴唇前,蛾蠓理解的点了点头。
“小鸣,谢谢你,我也要开始以后的生活了。”她看着王一鸣,暗暗挥手告别。
不过。
洪红袖女士,您已被选为——诸界行走。
画面一转,她发现周遭的景观已经变了。
洪红袖女士,在下娑婆12138,是您的诸界行走观察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比较喜欢一开始就和新手行走交流。
“什么情况?”
——
骸骨王座震怒,它所看好的两个杀手就这么被拐跑了,但当它想要顺着根源追上时,其拟人化的人格也开始了颤抖。
因为它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不在此岸不在彼岸,名为“界垣”的界域。
界垣察觉到了小小王座的窥探,向着某位高层弹出了一条提示。
某位正在画画的高层弹了一指,王座便被弹了回去,其后这位界垣高层在画作中落款“秦一生”,接着落款隐消不见。
“今天的任务完成力!我终于可以出去玩咯!!”秦一生信手抛起画作,画作落入到了不知何方世界,成为了其他被选中行走的信物,“呜呼!冉月,走啊,出去玩啊!”
诸多窥探界垣的“目光”都有所收敛。
但在界垣之内,还是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