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凰浴火,众生俯首。
真玄子没有把这句念完。
天地间火红一片,只听见百兽争鸣,却不见兽影奔来,但天地之间被这兽鸣禽吟充斥,这声音卷裹在红光里,避无可避,震耳欲聋。
除了最前方三大宗门宗主尚能撑住,哦不,万柳门柳白奇已被九尾重伤,奄奄一息,万柳门勉力撑住的人是柳清棠,除此之外,十大宗门修士全都被这红光震得口吐鲜血,倒地不支。
马逸自己也受伤了,在真玄子身边小声说,“这神凰浴火,是怎么回事?上古神凰不是七百年前就陨落了吗?”
真玄子默然。
马逸急了,身后弟子惨叫声不绝,“不能再看下去了?再这样,我宗门弟子折损惨重!”
话音刚落,盘旋的火凰俯冲而下,朝真玄子和马逸扑过来。
真玄子挥剑一斩,火凰清亮啼鸣,火色羽毛纷纷扬扬,血染长剑,而真玄子的手背,也被烈焰焚得焦黑。
火凰即便受了伤也不愿离去,围绕着真玄子喷火雾,一双血红眸子,仿佛泣血含泪,看着真玄子索妖绳里锁住了朱阙。
马逸和柳清棠被迫与真玄子并肩组阵,一时与火凰斗得难分难舍,而宗门其他修士始终有人不断倒下。
而陆溪亭也领着其他妖灵来帮火凰,虽不是真玄子等三人的对手,却是拼了命要救回朱阙,皆是不要命的打法。
马逸听着修士们的惨叫,心中焦急,“真玄老头!”
真玄子看了一眼被索妖绳锁住不能言亦不能动的朱阙,蹙眉冷声,“准备收!”
“众修士听令!”马逸一声令下,十大宗门开始撤退。
玄真门竟是走得最快的,真玄子收紧索妖绳,一瞬间就带着整个玄真门的人不见了踪影。
其他宗门宗主一看,立刻也带着各自受伤的门人或御剑或乘风离开。
柳清棠背着重伤的父亲,心中对重伤父亲的妖灵仇恨,但救治父亲要紧,终愤然离去。
受伤火凰依然在盘旋,鲜血散作血珠,纷纷坠落,悲鸣声中,百兽齐哭。
陆溪亭领着妖灵们仰望天空,哽咽着问,“你是谁?”
火凰从空中坠落,落在地上,化作一袭血红裙子的女子。
“阿玳!是阿玳!”鹿蜀急道,“好多血!都是血!溪亭你看!”
鹿蜀快急哭了。
阿玳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上原本的白裙,被鲜血浸透,竟成血红色。
陆溪亭快步蹲到阿玳身边,见她面如金纸,但鼻息尚在,只那一身血红过于吓人。
鹿蜀哭成个泪人了,“溪亭,怎么办?师公没了,师父被抓了,九尾姑姑死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没有人教我们以后怎么办了……”
一众小妖灵也跟着他哭了起来。
他们在无忧谷中吸无忧谷灵气而成人,过了几百年无忧无虑的日子,成日只要跟着师父师公上上课、听九尾姑姑训话,最大的叛逆不过是上课的时候偷偷吃零嘴,或者偷看话本子。
如今,师公和九尾姑姑没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想起来就好难过,再一想,他们习惯了的无忧无虑的世界也没有了,面对辽阔未知的人类世界,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加恐惧,一时,哭声竟然止不住。
陆溪亭心中更是愤恨伤心,没了的是他亲爹,被抓走的是他亲娘。
他蹲在阿玳身边,看着所剩不多的同伴们,妖灵里面,他是最大的了……
从此要相依为命了。
环视周围,妖灵们的尸身被他爹归拢到一起,山那样高一大堆。
那些都是和他一块长大的同伴……
他眼睛难受极了。
鹿蜀问他该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应该先躲起来,否则,但凡有修士折返回来,他们这些才几百岁的妖灵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