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农民收入,不管形式是怎么样的,只要合法,那么就是优良成绩。
甚至对一些欠发达地区而言,在二十年后,哪怕不那么合法……也算是成绩,只是不那么优良。
张浩南对这些政策导向问题即便能洞察意图,敏感度却不如夏俊良这一类人。
讲白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屁股决定脑袋。
知道是一回事,看重不看重是另外一回事。
“浩南,能不能先说说看你的规模?哪怕是计划中的。”
夏俊良猜测张浩南有什么机密,所以又加了一句,“涉及到你利润来源的,可以不讲。”
“谈不上。”
又给夏俊良满上一杯乡下的米酒,“其实也没什么虚头巴脑的。我们村叶子菜比较多,还有茭白、螺蛳,我在西菜场的店,其实还不是走量最多的。真正大头在松江。”
“松江?!”
邵卫东直接惊了,“你生意做到松江去了?!”
重生前的张浩南当然没有,但现在自然是要做大做强。
“斜桥镇、前福镇、东渡镇的几个菜场,我都有收螺蛳的摊位。一三五收货,然后双休运到松江。”
摊位费两块钱,油价这时候是一升两块三毛八,来回油钱封顶一百。
五吨螺蛳毛利七千,一个月卖四次就是两万八的毛利。
当然也可以卖姑苏市区去,但没有松江来得正规。
别看松江的小市民气息极为浓厚,但给钱就是给钱,再如何斤斤计较,到手的七千块,远比吹上天的一万八要牛气得多。
只可惜螺蛳这种东西,也是看季节的,开春这当口是没有的,去年冷天到今年开春,张浩南主要就是卖“万年青”这样的冬油菜菜头干。
别看这菜头干一斤才两块钱,在平均工资才三位数的这年头,已经算得上是价格不低。
张浩南去年在村里租了二十亩地,全是种蔬菜,光“万年青”一亩利润就有两千五。
田间地头的总人工就五个本家爷爷,每人一条烟一坛酒外加一百块钱。
今年他要上隧道式烘干机,盯上的不是附近城市的市场,而是五月份的“松江-罗斯”出口博览会。
他已经跟附近三个村谈好了土地租赁,抓紧时间种洋葱。
因为今年罗斯国洋葱产量爆减,不得不大量采购干洋葱,这个消息之所以张浩南知道,是因为重生前大一的时候,“阿南农产”有老板过来提过这么这一嘴,并且感慨黑水省新鲜洋葱基本全卖给毛子了。
新鲜洋葱的量是不够的,干洋葱价格拉到七块钱一斤。
一亩毛利能上六千。
新鲜洋葱那点利润,他是懒得多看一眼的。
而且张浩南也没打算等到五月份,此时罗斯国的采购商其实已经到了黑水、松江还有岭南省的羊城。
他卖螺蛳去松江时,也早就打听过毛子采购商住到了华亭酒店。
剩下来要做的,就是直接上门推销。
不出意外的话,罗斯国这两年的新鲜蔬菜供应都会出问题。
当然,哪怕三十年后,罗斯国也没有这個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不是所有国家都是中国。
罗斯国就算再自爆一次,也没办法学中国,毕竟建国二十年的时候,蔬菜产量就已经占到世界总比重的百分之三十。
而现在,都不需要二十年后,已经是百分之五十。
张浩南底气十足的原因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毛子找不到第二个中国,一个毛子采购商不行,换一个就是了。
总有喜欢简单粗暴的毛子。
所以只要张浩南把村里的三百亩地拿下,保守估计光本村产量,就能有两百一十万毛利。
倘若订单是个长约,或者是里程碑合同,那完全可以去华北三省采购,做来料加工根本不是问题。
一切简单粗暴的行为背后,要么是无知者无畏,要么就是底气勇气十足。
斟酌了一番之后,张浩南跟夏俊良大略说了一下出口的事情,这让夏俊良目瞪口呆:“我今天没喝多吧?你现在都搞起了出口?!”
“夏老师,这没什么吧?”
“出口啊,创汇!”
出口创汇还是个挺高大上的词,这年头能出口创汇,那必须是牛气到不行。
当然二三十年后,一堆外汇跟烫手山芋想着怎么花掉,也是一种比较幽默的烦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讲得清。
“可照你说的,你一年开工资就要七百万啊!”
“夏老师,我又不是只卖菜……”
“你还做别的?”
“还有罐头,设备的话,已经差不多谈好了,六月份就能运来沙城。”
张浩南扯了个谎,其实这时候不管是预热机、杀菌机、封装机,他都还没想好是去建康还是江城采购,因为有两个厂家,他都想先打好关系。
“还有罐头厂?!”
“我都做菜头干了,做点罐头……这也是很合理很符合逻辑的事情吧?”
“……”
夏俊良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可惜我养的也是儿子。”
“师弟今年十岁吧?”
“上小学三年级。”
“等他上初中了,可以找我来义结金兰,我做他义兄老大哥,绝对不亏的。”
“那就说定了啊。”
夏俊良感觉米酒滋味虽然不错,但不知怎地,就想回家好好督促督促儿子的学习成绩。
“也就是说,浩南,你要招的九百个工人,其实是几家厂?”
“对。”
一旁还在跟“金花菜”较劲的邵卫东也咂摸过味儿来,然后感慨道,“你这冷不丁的,真是吓人一跳。九百人啊,第二纺织厂才多少人。”
其实重生前几百号人一家厂,谈不上什么,这样的单位在沙城就是个弟弟,但是现在,那就有点东西了,倘若不在市区镇,而是周围的村镇,那就是个宝。
“明天我就去大桥镇一趟,徐振涛那里,我肯定把有用的东西问出来跟你说,能做出口,他肯定感兴趣。”
脑海中过了一遍徐振涛的门路之后,夏俊良又问道,“你资金缺不缺?”
“我不需要贷款。”
“……”
夏俊良刚起来的酒杯,停顿了一下,最后一饮而尽,看张浩南的眼神越发复杂,然后道,“浩南,你知不知道伱这样显得我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