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己衣大裂谷,照样被雾气笼罩着。
从崖顶往下看,光是显现出来的深度就足以让人眩晕,更别说雾气弥漫的谷底,多看两眼都不敢下去。
集合完毕的考察队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各种机器设备摆了一地。
那些科学家脸上看不出害怕,还兴致勃勃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刺激考察之旅。
凌江玥作为新来的编外人员,一个人站在边上穿戴着野外装备。
跟着其他人学,手腕脚踝绑得紧紧的,戴上呼叫器,探照灯和专用手表,出于安全考虑,每个人还得带脉冲耳罩和呼吸过滤器。
加上吃的喝的,其他生存物品,她的背包有点塞不下。
背这么重的东西,还没走到地方人可能就快不行了。她的体力可不是太好。
但这是她第一次实地接近那些生物,兴奋和高兴的情绪压过了其他想法,装东西时使劲压,脑袋边有人走来走去也没在意。
隔着五六米的地方,蔺峥跟科考团的人说完注意事项,目光在场地上随便一扫,一眼就看见了她。
这里就她一个人体型最瘦,蹲在一边往背包里塞东西,跟朵风雨里飘摇的蘑菇一样。
他皱眉一下,大迈步走过去。
凌江玥还在苦恼,东西太多,全背着的话肯定会拖累速度,可是拿在手上也不方便,掉了就没得用了。
正想着,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拿走了最重的脉冲耳罩。
她愣神,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蔺峥把她的耳罩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那个大得出奇的迷彩包被他单手拎着,轻轻松松,除了手臂的肌肉稍微能看出紧绷状态,其他看不出任何重的感觉。
“还有什么重的吗?”蔺峥问。
凌江玥眨眨眼,把两瓶水拿出来:“谢谢。”
蔺峥没接:“水关键时候能救命,你把水给我,到时候我们走散了你喝什么?”
“为什么我们会走散?你说过要保证我的安全。”她还是举着那两瓶水,手腕细得随时会坚持不住似的。
在想清楚之前,蔺峥先下意识伸手接过了水,在半空中停顿一秒,又无事发生似的顺手扔进包里,仍然冷淡着脸说:“那待会儿就老实跟着。”
说完就继续朝前走,把包扔在一边,穿上特调处的特战背心。
凌江玥的视线跟着他走,看他把腰侧和手臂上的束缚带唰一下拉紧,勒得窄腰宽肩非常显眼。
林珈递过去的枪在他手里咔哒两声试过后,被利落插在后腰处。
最后背上那个大得出奇的背包,他竟然还是大气不喘。
体力可真够好的。
难怪这么多年了都没栽在哪个未知生物手上。
她费力背上包,混在人群里听指挥,蔺峥在这个考察队里有最高话语权,那些陌生面孔没一个吵吵,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七点半,考察团正式出发。
凌江玥被林珈扒拉到队伍中间,咔一下在她手上拷上一个类似牵引绳的东西。
“你跟着我,下到谷底后我们走在队长身边,你需要随时告诉他周围的不正常现象。”
“哦,好。”
“加入进来的科考团会对沿路上的空气和磁场,包括不常见生物进行扫描拍摄和收集,你不用觉得奇怪。不过里面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要是观察到了危险的生物。比如吸血水蛭,毒蜘蛛,希望你能提醒一下。你了解那些常见的危险生物对吧?”
话赶话到这儿,下一秒她就要顺势回答“对”了。
凌江玥假装听不懂她不经意的试探,摇头说:“也不算了解,他们里面应该有专业的生物学家吧,比我厉害多了,用不到我来提醒他们。”
林珈:“没事,你这双眼睛能看见的,可比利用常识来判断有用得多。”
她回了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己衣大裂谷的谷底纵深得有三百米,他们从石梯下去,走了两个小时才落地。
之前朦胧的雾气现在隐约游在头顶,裂谷两边的崖壁上长满了草木,阳光被一层层过滤,狭窄通道里面甚至是傍晚的感觉。
谷里有瀑布的声音,给这个本来就阴暗的谷底增添了湿度,正是大多数神秘生物喜欢的居住环境。
凌江玥已经走得浑身是汗,喘着气抬头往上望,眯着眼也只能看见高高的天堑,像把剑一样挺立着。
这么难的路程,那些生物被挤压到这种地方生存着,研究的人还是不放过,宁愿冒险丢命,也要源源不断地把猎到的东西往实验室送。
该说他们为了目的,什么都肯牺牲吗,比蚂蚁群还“辛劳”。
“江玥,”走在前面的林珈叫她,“到前面去,我们要开始进狭道了。”
“好。”
前面就是几乎没人到过的最深处,真正的探险要开始了。
这里最窄的通道只能容许两个人并排通过,牵着凌江玥的那根绳子被转移到了蔺峥的腰上,她被塞在蔺峥和蒋雨行身后,被两个高个子挡着,快看不见前面的路。
“要到扫描仪扫描不出来的地方了,集中精神注意点啊。”蒋雨行说。
她在后面点头,从他们中间的缝隙看出去,想要专心看磁场,但是挂着的那根绳子一摇一晃,她余光就总是顺着看向蔺峥的腰。
不知道插着的那把枪硌不硌人。
走出崖壁通道,前面的路崎岖不平,树枝多,脚底下的石头长了青苔又滑,大家都搭把手扶着过去。
凌江玥没走过这样的路,很好奇地看着脚下的青苔,拿鞋底蹭一蹭,猜测着里面会有什么危险的细菌。
最前面的蔺峥回头,手臂一伸就把她提溜到一块干燥的大石头上站着。
“望哨,”他没什么表情地说,“查看四周有什么异样。”
“哦。”她真就开始四处望,看天看地看水里。
等队伍差不多都安全过来了,先渡过的人凑到一边观察起一只蜘蛛,嘀嘀咕咕记录着什么,拍照的声音惊飞几只飞蛾。
“小心。”
为首的昆虫学家被吓了一跳,转头对上一双沉静的黑眼珠。
凌江玥对着他们笑:“拍照的光吓走了一只长得很漂亮的蜘蛛,跳到别人的蛛网上,蛛网上的那只毒蜘蛛差点要咬人。”
昆虫学家不知道她是谁,但能被UMA特调处保护着,肯定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他们语气也和蔼。
“蜘蛛的视力很差。”所以不存在被光吓到的说法。
凌江玥不同意:“但那只不一样。它在看我。”
走过来的蒋雨行突然觉得后脖子发凉。
她的说法真的像在介绍远亲,怪不得那个齐稚鱼被吓得发毛,也怪不得蔺大队长总是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