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两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女人正在对峙。 即便破了相,仍能看出两位阿姨都颇有风韵,她们衣服只是稍微破损,并未露出春光,她们是从马市那边一路打过来的,各自的家仆拦都拦不住,李慕鱼听周围的人议论,她们一个是陕西卫家堡的大少夫人卫青青,另一个是陕西河东镖局的二少夫人齐月环,两人师出同门,全都来自华山派,她们年轻的时候,因为同时爱上师兄卓不凡,最后反目成仇。 李慕鱼摸了摸下巴,又是那个被誉为武林第一君子的华山派卓不凡? “柳青青,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从前勾引卓师兄,现在又勾引我夫君。” 卫青青讥讽道:“我在马市挑马,你夫君自己过来跟我搭讪的,谁知道你个醋桶子,见面就扑上来。” 齐月环回头瞪了一眼缩在人群里的夫君齐若夫,质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齐若夫慌乱辩解道:“夫人,我只是指点你师妹挑马而以。” “她不是我师妹。” 卫青青啧啧啧道:“师姐,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我们可是师出同门,不算你不认我,我还是你师妹。” 齐月环冷笑道:“柳青青,你是不是听说卓师兄也来参加祁连山英雄大会,便想来勾引他?” “我们卫家堡专门打造兵刃的,如此武林盛会,我们自然不会错过。”卫青青说着反唇相讥道:“我可不像你,都嫁人了,心里还惦记着卓师兄。” “你不要胡说八道。” “谁心里有鬼,谁自己心里清楚。” “贱人,我打死你。” 齐月环被踩到了痛脚,脱下鞋子当成暗器,砸向卫青青。 卫青青躲过鞋子,也脱下鞋子回击,没砸到齐月环,却险些砸到看热闹的李慕鱼…… 李慕鱼惊险避开鞋子,可怜了他身后一位仁兄,当场被鞋子砸出了两管鼻血。 李慕鱼看着被砸出鼻血的仁兄,暗暗后怕,传说中的夺命飞鞋吗?得亏这是一个大明中原的阿姨,砸过来的是一只绣花鞋,这要是一个倭国阿姨,一只木屐砸过来,中招的仁兄弟怕是脑袋已经开花了,如果是现代的阿姨,一只铁底高跟鞋砸过来,脑袋能砸出一个洞。 眼看两位阿姨又要打起来了,双方的家仆急忙架住二人。 两位阿姨打不到对方,便互相咒骂吐口水…… 李慕鱼找到一旁的刘大勇,小声道:“刘兄,你不出去主持公道吗?” 刘大勇尴尬一笑:“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为兄不便插手。” 最终,两位阿姨被各自的家仆拉走了,一场街头的殴斗就此结束,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李慕鱼等人看完热闹,返回驿站,收拾行囊后,便启程上路了。 …… …… 越是往西,越是荒凉。 一路风沙漫天,李慕鱼等人没能在入夜前赶到官驿,又遇到沙尘暴,只能回头住进一个沙漠中的客栈。 这是一个土石所建的客栈,规模很大,犹如小城,方圆六十里只此一家民宿。 可以在渺无人烟的戈壁沙漠中建起如此大一家民宿,西北唯独万马帮有此能力了。 客栈光伙计就一百多人,还没包括后厨伙夫。 风沙越刮越大,住进来的旅客越来越多,大都是过往的车队,以及来自吐鲁番、都格拉特、布哈拉的骆驼商队,也有一些独来独往的旅人。 客栈的大堂,坐了数十桌人,李慕鱼三人也坐在大堂喝茶。 大堂紧闭的门开了,进来一支镖队。 李慕鱼看向领头的蒙面女子,赫然是早上在平凉府街头打斗的齐月环。 镖局在这个年代很常见,到处都能看到走镖的镖队,镖局相当于现代的武装押运,押送的大都是贵重物品。 齐月环跟货主正指挥着杂役们搬运镖箱,镖师们站在一旁护卫,即便镖箱都密封贴着封条,但还是能闻到淡淡的药材清香,显然他们押送的是一批名贵药材。 镖队将十多箱货物搬进大堂,而后办入住。 这年代入住客栈,需要出示能代表身份的官署文书,商队要出示盖有官印的货物文书,通关文书等,并在店历上登记,不像影视剧中演的那么简单,进门吆喝一声来间上房,便能大摇大摆入住了。 齐月环的镖队正在办入住,大堂的门又开了,吹进一丝沙尘。 一支风尘仆仆,扛着大箱小箱的商队进门了,为首的也是一个蒙面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卫家堡的大少夫人卫青青。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们心中都不由得暗骂冤家路窄…… 李慕鱼偷笑起来,又有好戏看了。 卫青青假惺惺的招呼道:“哟,真巧,师姐你也住这里啊?” “哼!” 可能是一路风尘,两个女人都很疲惫,也没力气互掐了。 李慕鱼略显失望,端起一杯葡萄酿,浅抿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茶,领头的伙记自己过来了,亲自擦着桌子,生怕沾染了一丝灰尘。 “三位爷,要添热茶吗?” “不用。” “还要吃的吗?” “够了。” “三位爷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 领头伙记异常的殷勤,先前掌柜暗中嘱咐他们了,一定要竭尽全力照顾好这三位爷,三位爷身份非同小可,他们万马帮的大老板见到这三位爷,都要毕恭毕敬,可想而知三位必是官爷,且不是一般的官爷。 刘大勇听着外面呼啸的风沙声,皱起了眉头,这风沙雨没个两三天,估计停不下来。 李慕鱼看出了刘大勇的忧虑,大大咧咧的道:“反正都被困住了,那索性好好歇两天,不要想那么多了,喝茶,喝茶,这茶还不错。” 刘大勇无奈一笑,喝了一口茶,赞道:“茶确实不错。” 隔壁桌一个胖子面露狐疑,也喝了一口茶,仔细品了品,这茶哪里不错?明明是最劣的下等茶,都不如路边茶铺卖的茶,这三位看起来挺富贵的爷,应该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分辨不出茶的优劣?难道脑子进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