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指挥使!” 偌大的西山还是有人认出来朱瞻基的,高武在回军营的路上远远的就看到了苏泽,等看清了苏泽身旁那个是皇太孙的时候,高武连忙带着人上前见礼了。 其他人也许不认识朱瞻基,可高武本就是东宫出来的,自然是能认出来的。 苏泽点了点头没说话,朱瞻基看着眼前的高武好半天才认出来是谁,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皱眉训斥道:“你怎么回事,别人都在训练,你为何在外,让你来镇国卫是为了让你帮衬着苏指挥使的,不是让你来摆架子的。” “别以为是东宫出来的人就能如何,这里是军营,不是你摆架子的地方!” 朱瞻基还真差点忘了他还派了人来镇国卫呢,高武以前就是他的亲卫,自从镇国卫建立之后,他担心苏泽没有人手用,于是打发了高武来镇国卫。 这下倒好,别人都在军营里好好操练,唯独他派来的人不操练,在外面瞎转悠,这让他觉得有些没面子。 高武也不为自己辩解,连忙单膝下跪,低头不语,作为东宫出来的老人,对于他来说,朱瞻基的话就是圣旨,身后的其他人也纷纷单膝下跪。 苏泽此时插话道:“别误会,他们是得了我的吩咐,白天去学校教孩子去了。” 朱瞻基不解的望向苏泽,苏泽摆了摆手让高武等人先回军营,不过没人动弹,直到朱瞻基发话了,高武等人才起身,等到苏泽和朱瞻基走远后,才继续下山返回军营中。 苏泽微微撇了撇嘴也没在意,而是解释起了为何要让高武等人放下操练去学校教孩子。 “你也知道,我不是在西山这里也开了一所学校吗,主要是方便那些工人和农户的孩子读书。” “可光会读书写字身体素质也要跟上,我大明的读书人不但要文能安邦,还得要武能定国才行,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清风县那边以前都是我的那些家丁负责的,西山这里既然有镇国卫在,索性就让镇国卫抽时间帮忙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军训,和后世一样,在开学的时候进行为期一周至一月的军训,清风县早就开始施行这种教育方式了。 军训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军训能使得学生的政治素质得到提高,使学生心里素质和意志品质得到了磨砺。 还能使学生身体素质得到了增强,使学生的集体主义精神得到弘扬,培养学生组织纪律观吃苦耐劳的品质。 总的来说就是能能够锻炼身体,磨练意志,培养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 不过和朱瞻基解释倒是要换一种说辞,苏泽措辞一番接着说道:“教育要从孩子抓起,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富则国富。” “人都有生老病死,谁也不例外,任你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终究都会老,都会死,那么下一代的教育就尤为重要了,那些孩童才是我大明未来的希望所在。”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当国家危难之际,需要有人能站出来,你大可以试想一下,当我大明所有的读书人拿起书笔能治国,放下书笔可以提刀上马,我大明会瞬间多出一批可用之人,一万人的军队不足以为惧,那么百万,千万呢。” “瓦剌人就是如此,瓦剌人在年少时就已经能提刀上马了,成年的就可以进入军队中,我大明也需要如此,和平时强身健体,战乱时提刀上马保家卫国。” “甚至日后大明所有的私塾也好,学校也好,都应该施行这样的教育方式,不求让他们能提刀上马,只求强身健体便足够了。” “如今大明的读书人,不说全部,起码九成九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别说让他们提刀上马了,估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了。” “若是有朝一日,我大明被外敌入侵,这些读书人能干嘛,比谁跑的快吗?” 苏泽摇头叹息,对大明的教育十分的嫌弃,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个只知道纸上谈兵,别说让他们提刀御敌了,跑两步都累的够呛。 大明需要的是于谦,王守仁这样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读书人,而不是那些一个个只想着升官发财娶老婆的读书人。 若是大明多几个如于谦,王守仁这样的读书人,大明也不会二百七十六年而亡了,不说多了,至少能延命百年不过分吧? 于谦和王守仁都是狠人,大明朝苏泽佩服的读书人没几个,其中于谦是他的偶像,北京保卫战于谦于少保是立了大功的,可不是什么孙氏的功劳。 王守仁也是个狠角色,宁王叛乱,皇宫里的朱厚照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三下五除二就给摆平了,牛的不行。 苏泽也不指望大明的读书人都和于谦王守仁一样,毕竟编数历史上,于谦和王守仁这样的也没几个,可好歹得把身体素质给提上去吧。 不是苏泽吹牛,他一只手能打十个翰林,就是如此自信,自信男人最有魅力了! 苏泽盲目自信,朱瞻基则是狐疑的看了苏泽一眼,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道:“苏兄,你一个整天睡觉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怎么好意思嫌弃别人的。” 朱瞻基很鄙夷,苏泽说的好像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样,他又不是不了解苏泽,苏泽还不是一样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穿个衣服都要苏幺幺伺候的人,怎么有脸说别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 苏泽被拆穿了,老脸顿时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懂个屁,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最近可没有睡到日上三竿,每日早起和镇国卫一起操练的好吧,你这是污蔑我,侮辱我的人格!” 苏泽觉得朱瞻基这话很没道理啊,以前在清风县那是在混吃等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勾栏听曲,谁特么吃饱了撑的天天早起操练的,那不是纯纯二比吗! 可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他可是每日都早起跟着丁航和镇国卫一起操练的,风雨无阻。 再说了,朱瞻基哪里来的脸嫌弃他的,朱瞻基比他好到哪里去不成? 眼见朱瞻基质疑他的话,苏泽恼羞成怒,捏着拳头道:“不信你试试,真不是我吹牛,我现在一只手能打五个你,就算是汉王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他,看见了吗,沙包一样的拳头,就问你怕不怕。” 朱瞻基微微撇嘴,他还真不信苏泽能一只手能打五个他,他好歹也是从小就跟着朱棣习武的,苏泽这小身板真不够他打的。 不过见苏泽有些急眼了,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嗯嗯,信了信了,一只手能打五个我!” 苏泽无语了,朱瞻基这孙子明显是在敷衍他,可苏泽也识趣,占到了便宜见好就收,不信就不信吧,还能真和朱瞻基打一架不成。 至于不怕汉王那更是说说而已的了,汉王虽然脑子不太好,可拳头还是很硬的,他现在想起之前和汉王那次互殴都还觉得腮帮子隐隐作痛。 当然,互殴只是苏泽以为的罢了,就和他认为的汉王是个垃圾,三拳没能打死他一样,都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实际上在汉王看来,估计那就是单方面的痛打! 其实苏泽有时候也在想,每天起那么早操练跑步到底有没有必要,功夫再高还不是三枪撂倒,拳头硬有个屁用,还不是怕菜刀。 与其每日早起习武操练,还不如身上带两把手铳,他不会承认是自己懒的,只是单纯的觉得习武操练没必要。 单纯的跑步和操练也就罢了,反正苏泽是不想习武的了,以前他以为习武就是单纯的玩玩刀剑,耍耍把式还挺好玩的,可真当他接触了到了习武的时候,脑海中就一个念头,习武真不是一般人就能学的。 他习武式跟着丁航学的,而丁航学的又是祖传的八段锦,别看丁航在没遇到苏泽之前是个饭都吃不饱的泥腿子,丁航祖上还真阔过。 丁航祖上那是正儿八经的武学世家,民间各种武艺都会两招,其中八段锦更是看家本领。 八段锦是一种气功功法,形成于宋代,最早出现在南宋洪迈的《夷坚乙志》中,由八种肢体动作组成,内容包括肢体运动和气息调理。 八段锦有两层含义,一是表示这是一种集锦多种练习方法的功法;二是源自一种名为“八段锦”的织锦,表示练习时动作连绵。 八段锦是在我国古老的导引术中流传最广,对导引术发展影响最大的一种,有坐八段锦、立八段锦之分,北八段锦与南八段锦,文八段锦与武八段锦,少林八段锦与太极八段锦之别。 苏泽当时知道丁航会八段锦的时候还觉得稀奇,他以前也曾接触过八段锦,错以为丁航练的和他接触到的一样,可他接触到的其实只是皮毛,真正的八段锦远比他看到的厉害不少。 结果嘛自然就不用多说了,光是入门的那一关就让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自那之后,苏泽就决口不提和丁航学八段锦的事情了,到了京城之后,被汉王揍了一顿,苏泽痛定思痛,决心重新拾起来这门武艺,想着有朝一日报复回去,他苏泽就不是那种只知道挨打不还手的人! 结果就是苏泽一辈子都不想练武了,撑死了跟着镇国卫军士操练,他宁愿站军姿都不想再学武了。 经历一个小插曲,苏泽和朱瞻基才磨磨蹭蹭的到了矿上,此时矿上已经下工了,到了矿上已经没什么工人在了,苏泽打听了一下一拍脑袋将朱瞻基领到了一个广场上。 今天正好是希望煤业公司的表彰大会,下了工之后工人们就全都搬着小板凳到了广场上开会了。 张胖子和几个矿上的管理层坐在广场正前方,下面是黑压压的五千多个工人,张胖子前面还摆了个铜皮做成的大喇叭。 苏泽和朱瞻基到的时候,大会还没开始,苏泽也没通知任何人,领着朱瞻基找了角落待着。 过了一会儿,张胖子见人差不多齐了才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拿着大喇叭说道:“咳咳,应该都到齐了,没来的组长把名字记下来,扣一天的工钱,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害群之马就应该踢出去!” 下面顿时哄闹一片,不少工人都在起哄,这样的大会不是第一次开了,他们也习惯了,张胖子他们也认识了,算是如今矿上的矿长。 张胖子有些头疼的拍了拍桌子呵斥道:“安静,安静,开会呢,又不是买菜,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比起来给这些工人开会,张胖子更喜欢和京城里交易中心那些非富即贵的人打交道,倒不是瞧不起工人们,而是这些工人不好管理,让他有些苦恼。 关键是这些工人不是他张胖子的奴隶,不能打骂苛责,工人们尊敬的是苏泽,没人拿他当回事,他这个矿长其实当的挺没滋味的,了不起罚那些不听话的工人一天工钱。 交易中心那里的人可不一样,一个个的非富即贵,讲话又好听,他超喜欢那里的! 可没办法,这是苏泽的吩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苏泽的话对他来说比圣旨都灵。 其实张胖子一开始来京城接手的就是无烟煤的事情,倒也熟门熟路,后来苏泽又把交易中心的事情交给了他来办,他就把重心放在交易中心那里了。 年后苏泽也给他们这些管理层开了一个会,在会上苏泽点名批评他,让他没事别天天和京城里那些狗东西混在一起,多来矿上看看,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个表彰大会。 至于苏泽口中的狗东西自然就是京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了,谁让那些人没事就喜欢在背后骂苏泽来着。 眼见下面还吵的厉害,张胖子无奈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咳嗽了两声之后,下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张胖子身边的年轻人名叫苏二,听名字就知道是苏泽的家丁了,目前暂时替苏泽看着煤矿上面的事情,算是苏泽的代言人。 张胖子心中微微有些发酸,明明他才是矿长,可说话还没有一个副矿长管用,没办法,谁让这位是苏泽的代言人呢。 对于矿上的工人来说,他们有今天的生活全是是苏泽给的,至于张胖子谁啊,真不熟! 苏二察觉到了张胖子的目光,他微微撇了撇嘴,有些嫌弃,这胖子不是什么好人,十足的奸商,在清风县经营酒楼的时候心就黑,到了京城也没改变什么。 要不是现在人手不够,怎么也轮不到张胖子来当这个矿长,至于他这个副矿长也只是临时过渡的罢了,主要是因为矿上还有很多清风县的人,没有苏泽的身边人来还真不一定压得住那些人。 清风县“民风淳朴”是苏泽和朱瞻基都亲口承认的,那里的人除了苏泽那是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苏泽自己都骂了不少次刁民,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更别说清风县那鸟不拉屎的地了。 张胖子也知道清风县的人都不待见他,没办法,他在清风县开酒楼的那些年是得罪了不少人,可他也觉得很委屈,他只是跟着苏泽有样学样罢了。 虽然他心黑了点,但天香楼的收入也上去了啊,别管他黑不黑心,就问赚没赚银子吧! 再说了,他也只宰有钱人,一盘青菜卖三两银子咋了,这价钱是苏泽定的,吃不起可以不吃,又没强买强卖,搞不明白为何清风县的人都喜欢骂他,反正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放下心中的思绪,张胖子等下面安静了下来之后才想起了正事,连忙看着桌面的纸条举着大喇叭开始照着纸条上字读,那模样像极了苏泽演讲的时候还要看稿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