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休战,各自安好。任帐外风雪交加,诸军烤火围坐,虽缺酒少肉,好在暂无性命之忧。
当兵吃粮,只为名利,若凭白有银钱可拿,谁还会愿意拼命。
张石头在上庸享受着难得的轻松,眼见得一月后,便要开春,恐怕曹军到时定有异动,于是吩咐军将好生休息,只等天气回暖便要大战。
又细细查看了府库,积存粮草尚可支撑半年以上,石头掐指一算,开春后马超出军方满一年,若大手大脚,恐怕后半年难挨,遂吩咐非轮值守城者,减少军粮供应。
众军卒整日无事高卧,也未觉得怎样。
时间如流沙,若不抓紧,不经意便会逝于指间。
一转眼,一月已过,大地复苏,冰雪消融。
见天气转暖,又得霹雳车助阵,夏侯惇在房陵又蠢蠢欲动,一连几日,出动五千军兵攻城。
城内军兵已歇息一月,士气正旺,双方激战几天也无结果,平添伤亡。曹兵已不足四万,黄忠这里也只余一万挂零。
夏侯惇在营中,苦思对策,陈群一见,不禁谏言道:“攻城不比野战,全无机巧可言,倘遇坚城能将,只能靠堆人命,拼消耗。这些百战精兵,为吾军精华所在,若为杀一黄忠全丢在此处,实属不智,望将军三思。”
夏侯惇沉默良久,应道:“先生所言极是,奈何杀兄之仇不得不报。且世子遣三路大军围攻三郡,吾为宗室自然不能逡巡不进,惹人耻笑。”
“只是如今兵力不足,樊城只余十万兵,尚要防备襄阳、江陵,实在无兵可援。”
夏侯惇道:“听闻那李典、乐进兵力未有大损,吾有意从两处各调兵万人增援房陵。”
陈群摇头道:“调兵大事,若不经世子首肯,恐为不妥!”
“若来往樊城请令,又需半月时间,可先持吾令往两郡调兵,同时上报世子也就是了。”
陈群听罢默然不语。夏侯惇随即下令施行。
一日后,快马已抵上庸。乐进、钟繇闻令,踌躇半日,无有樊城将令,自不敢轻易发兵。但夏侯惇为魏王族弟,又不敢轻易得罪。
二人权衡半晌,经不住使者催促,只得发兵一万往房陵,又快马报与樊城得知。
上庸城上闻得曹营军中号角声声,大队军兵出营而去,不禁赶忙报进帅府。
张石头闻言,知是调兵增援房陵,不禁大惊,忙邀请孟达议事。
孟达闻听也是一惊,言道:“定是房陵战况紧急,夏侯惇处兵马不足,才从此处调兵,恐怕西城也会闻令而动。若得了这两万生力军,黄老将那里定会困难异常!”
一日后西城李典、刘晔也接到夏侯惇使者,二人最后也只得发兵,随后飞报与樊城得知。
司马懿接三地急报后也觉干系重大,不敢自专,连忙进城见了曹丕。
曹子恒听罢,强笑道:“叔父不避锋矢,为国征战,便宜行事也是情有可原。”遂下书李典、乐进今后不可无令随意调兵。
上庸城帅府。得知两郡增兵房陵,张石头、孟达均是愁眉不展,黄竹、春桃更是担心。
“依子度看来,房陵可有危险?”
“黄老将治军有方,又有张翼、李全忠辅助,死守一月应无问题,之后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既然如此可有破解之策?”
孟达思虑片刻,便道:“西城、上庸如今兵力只能自保,江陵兵马有樊城阻隔,若想增援房陵,只能依靠巴西三将军那里了!”
“岳父那里只有三万军,即使全军而来,恐怕也只能与夏侯惇相持,若想胜之,也是很难。”
“曹军势大,以我一方之力抗之,确实艰难!”孟达边说边摇头道。
“虽是如此,也不能坐视岳父大人兵败,看来只能立即遣人与三将军下书,进兵房陵以解今日之危。”
二人议定,遂悬红百两纹银,募集到壮士五人,持张怀义亲笔信暗投小路往巴西下书。
为掩人耳目,张石头遂于当夜子时出兵三千佯攻曹军营寨,敲锣打鼓一阵,五名信使悄然隐于夜色之中。
两日后,房陵夏侯惇帐中,中军奉上截获书信两封,上面内容相同,只有四字“速援房陵”边上盖有中郎将印章,字迹歪七扭八,潦草至极。
夏侯惇窃笑不已,后与陈群商议,看来巴西援军不久将至,只有加紧攻城,方为上策。
之后十几日,房陵城每日喊杀不断,曹营军将不惧生死,轮番攻击不止。
房陵城上黄忠亲持了大刀,与张翼、李全忠分成三队,批次迎敌,直杀得个个周身浴血,房陵城上黄字大旗依然迎风飘摆。
陈群每日看着伤亡数目,眉头深锁,叹气连连。
巴西校场,张飞一身披挂,登台大呼道:“小子们,曹兵又来送死,随爷前去,送他们一程!”
台下军兵欢声雷动,大声叫好,随后三声大炮,张飞、法正、吴兰、雷铜率两万五千大军杀奔房陵。李严领五千军留守巴西,之后上表成都知晓。
马良自上次出使江东回来,惦记东三郡战事,在成都一直打探东三郡战事进展。
闻得巴西兵动,思虑石头临行嘱托,心中犹豫。只得前往法师府邸求教,姜维赶忙接了。
道玄正于后堂密室吐纳调息,闻得马良前来,缓步出迎,密室相见。
马良忙将石头所嘱一一道来,道玄微笑道:“石头弟果然谨慎,只是如今时机未到!季常且回去安坐,待得房陵对峙两月后,才是汝出川之日。”
马良拱手道:“只是如今巴西军已出,渭水又有曹操大军驻守,川中军马不能轻动,再撑两月,东三郡定会困难异常!”
“无量天尊,不经磨难,何来收获,石头弟吉星高照,定是有惊无险。”
马良白眉耸了几耸,欲言又止,见道玄闭目不语,只得摇头出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