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不言自称自己是个教书先生,平时一直在城东教书。
他开了一个光州最大的私塾,光州书院!
凤九霄笑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前辈真乃世外高人。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吴不言眼中一亮,没想到对方竟然以白居易的《奉和令公绿野堂种花》来夸赞自己,心中不禁亦有些飘飘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哪里,不误人子弟就善莫大焉了!”
凤九霄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双方三言两语便算是达成了加盟协议!
凤九霄再添一员八境盟友!
对于这些白道武林人士,凤九霄不管对方武功高低,资历深浅,都敬重有加!虽然不一定能结成联盟,但至少多个朋友也不错。
像吴不言这类光明磊落、侠义为怀的高手,他自然要将他们列到山盟的序列。
彼此互相尊重,平等对待!
对于花三郎、刘倍、章非这些原本混迹黑道或是亦正亦邪的人物自然要划到映月山庄。
严加管教!
具体细节凤九霄会让庞十五与吴不言另行细商,比如双方如何联络,使用哪里的飞信栈,彼此的暗语如何使用,非一时三刻可以说清,索性不提。
凤九霄看着眼前的这些被自己封住穴道的人,多数都是一些年轻人,虽然年纪比自己大得多,但一看面相就不大成熟,有些甚至稚气未脱,活脱脱像个孩子!
如果刚才他们一时冲动,杀了几个无辜百姓,他们这辈子就算完了!
凤九霄不禁有些感慨人的生存之不易,成长之艰辛,而死亡却是如此之容易!
尤其结束生命要比创造生命更加容易百倍!
生命是顽强的,一棵柔弱的小草居然能从坚硬无比的石头下面钻出来,任凭风吹雨打依然能骄傲的活着。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生命却又是如此的脆弱,一头可以拉动上千斤货物的黄牛,很强壮吧,可是人只要一刀捅在它的颈动脉上,它就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自己鲜血流尽而死。而它自己无能为力!
让这么多的年轻人就这么毫无意义的前来送死,幕后那人太过冷血无情!
根本就是没有人性!
凤九霄甚至现在就想找出那人一刀砍死他!
他随手抓过一个小头目过来,解开他的穴道,暗中催动“极乐神功”,双眼直视他双眼,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小头目只见那白衣少年双眸异光一闪,一明一暗之间自己如坠无尽黑暗!
四周一片漆黑!
蓦然一道亮光自天际射在自己周边,他竟然看到了师傅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精神上一放松,本能地答道:“是云家三少爷,光州西城云家的三少爷。”
凤九霄皱眉道:“光州西城云家的三少爷?”
小头目两眼无神怔怔地点头道:“对!”
凤九霄道:“他为什么让你们来?”
小头目说道:“报仇!”
凤九霄道:“报什么仇,说来听听!”
小头目说道:“云家本来有四座瓷窑,结果都被邱家抢了,所以云家上下多年来一直都怀恨在心,尤其三少爷最为愤恨。因为据说其中一个瓷窑本来是留给他的!那个瓷窑每天能出三千件高档瓷器,每件瓷器据说出手价高达一两多银子,一天三千两,岂不是相当于金矿一样?他这次派我们来,就是要报仇雪恨出口恶气!”
凤九霄道:“怎么报仇?”
那小头目说道:“能杀了邱应物固然最好,如果杀不了就退而求其次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凤九霄皱眉说道:“难道云三少不知让你们来这里报仇等于送死吗?这里在这种场合,邱家必定要布下天罗地网,杀了邱应物你们觉得能跑得了吗?”
小头目面无表情,呆呆的说道:“我们也知道在这种地方刺杀邱应物和送死没什么分别,但是我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也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因为我们不得不来!而且,我们真的不想死啊师傅。”他很苦恼,很无奈。
凤九霄有些怒其不争,语气有些生硬:“既然不想死,那就不要来!既然你们来了就说明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临穷末了却又贪生怕死、裹足不前,你们这是何苦来哉?我真是服了你们!”一众白道武林高手无不懔然!
摄魂术?
他居然没有借助任何辅助工具,没有任何语言暗示,毫无征兆,瞬间催眠!
小头目头下垂得更低了,神色黯然地说道:“其实我们之所以最后又决定来了,主要还是想赌一把!我们觉得成功的机会很大,不一定会死在这里!来之前我们也分析预测过各种可能性,我们当时认为有八成机会能全身而退!我们起初以为这里边老百姓多,成千上万的,趁乱多好下手啊,到时候往老百姓身边一藏,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得手迅速隐藏在人群里,利用老百姓当掩护很容易撤退。因为他们投鼠忌器,肯定怕伤了老百姓!还有一点考量就是我觉得邱家在光州的人缘很差,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心想,前来捣乱的肯定不止我们一家,说不定当年被镇压的所有势力都会凑凑热闹,而来给邱家帮忙的人绝对不会有一个!两边力量对比自然对我们这边有利!到时候我们这边不管谁先出手,只要有第一个敢挑战邱应物的,肯定就会有第二个人跟风!到时候大家群起而攻之,邱应物即使不死也会狼狈不堪,现场也必定一片混乱!只要混乱,他这个济贫大会就算失败!如果我们再顺便杀了几个人,他必然成为千古罪人!所谓法不责众,无数的人向你发难,你到底先防备谁?追击谁?到时候四处起火,邱家分身乏术,自然就顾及不到我们了!所以我们成功的机率会很大!不过最后实在没想到现场会有这么多白道武林的人过来支持邱家、帮助邱应物!这是我们最大的失策!”说完满脸尽是悔恨之色。
凤九霄问道:“云少这个人怎么样?”
那小头目说道:“云少这个人,终究还是太年轻,行事有些任性。他认为家道中落全是邱家造成的,所以一心想报仇邱家!他这次找上我们,起初我们也不愿意回来不过我们不得不回来。其实我们已经不算是云家的人了,云老太爷早就给了我们自由!我们四个人是云老太爷的契奴,老太爷还没来得及给我们解契就意外死了,不知道三少爷从哪弄到的我们的血契解药,老太爷死了之后便只有他有解药了,他成了新的契主。我们也是不得不听他的命令啊!不过我这些兄弟跟云家真的毫无瓜葛,纯粹是为了义气跟着我来不可,念在他们还没有犯下大错,希望师傅和邱家说说能放过他们!”凤九霄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和他们说说争取把你这些兄弟放了!”他方才听到云老太爷死得蹊跷,心中已然对云三少起了疑心!杀了老太爷,独掌云家大权,提前把这些契奴的血契搞到手,进而控制老太爷的契奴,这种可能性很大,看起来一环扣一环,心眼有很多,其实也不过如此,但敢杀亲爷爷,其心狠手辣颇让凤某为之侧目!
凤九霄心道:这人到是可以会上一会!
他又抓了第二个头目过来又是一顿盘问,得到的答案和刚才基本差不多。他也额外问了那个小头目对云少的评价,这个人对云少的评价就有意思了,按他的说法云少不只是任性的问题了,八个字,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没少干抢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没有东窗事发时怎么都好说,可一旦犯事每次都是让别人顶包!所谓的别人就是家里的下人!在云家当下人无异于冒着生命危险在做事,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云少爷出卖了。
邱老太爷虽然抢了他们家的瓷窑和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但是至少给他们家留下了几座酒楼、茶楼、绸缎铺、粮铺,每年的收益也不是小数目,就算被邱家再盘剥一些,剩下个几十万两总还是有的,完全够云少爷吃喝玩乐的。只不过云少这人改不了他天生的纨绔子弟习性,吃喝嫖赌,斗鸡赛狗,永远觉得钱不够花,总是不满足。他特别好赌,在赌上没少输钱!赌博就是个无底洞,谁都知道,可他偏偏上瘾控制不住自己。钱输光了就找老太爷要,起初还给一些,后来看他这个不成器的样子就不给了。不给总归切有理由啊,老太爷的理由就是钱都被邱家拿走了。这本来这就是个推辞,谁也不会去邱家求证的。云三少若是懂事,就应该明白老太爷的一番苦心,可他不,连老太爷也恨上了。私下里没少报怨老太爷。结果一些上了年纪的下人出于好心说老太爷也不容易,当年老太爷年轻那时多么风光,挥金如土、豪气干云,如今却夹着尾巴做人!
本来下人这么说是让云三少爷理解老太爷的不容易,没想到当他知道老太爷居然被邱家欺负得像个孙子的时候,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己特么更是连孙子都不如!
他对老太爷的忍辱负重不但不理解,反而认为老太爷是个怂包,是个软蛋!而邱家更特么不是东西!每次心情不好他就在府里破口大骂,乱打下人,拿他们出气!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云家凭什么要被邱家一直压着?凭什么光州城里只有姓张的和姓邱牛掰啊?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天邱少把他堵在一家青楼的被窝里,这顿好揍!
那天他赤身露体的跪在地上求饶的情景不但云三少一辈子忘不掉,那青楼女子一辈子忘不掉,就连门外看热闹的嫖客们也忘不掉!云三少的大名那一次绝对名震光州,力压张邱二少一头!
所以云三少一直耿耿于怀,对邱应物更是恨意滔天!这口气要是出不来,恐怕这辈子都活不舒坦!据说云三少那次被惊吓了以后再没和女子上过床!当然,江湖传闻总是有那么点夸张。
听说张老太爷跑路了,邱老太爷也死了,光州的各种势力顿时如雨后春笋,纷纷冒了出来了,蠢蠢欲动。镇守山寨的老虎不在了,猴子们、狐狸们、野猪们自然要出来嘚瑟了!
大家都被邱家压制了几十年,如今邱老太爷被大蟒吞了,一家老小听说各奔东西了,这时候不出来溜达溜达更待何时?
凤九霄转头对邱应物说道:“看来光州这类家族还不在少数,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这些人不一定全该死,能不杀就不杀,毕竟是你们邱家抢人家的东西在先!”
邱应物心道:这些杂碎不杀就是后患!难道还把他们贡起来不成?但是他口上自然不能这么说,只是说道:“我尽力而为!”
凤九霄道:“我知道你很为难,不杀他们担心这些人没完没了,后患无穷。这样吧,你先跟他们讲清道理,合法的生意可以让大家共同参与,可以出让给他们一些分成比例,但需要他们拿钱来买,如果他们不愿意,只想白白拿回去,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这些东西已经是我映月山庄的产业了,已经和你邱家无关了,你可以推到我身上让他们找我,如果他们依然找你的麻烦,那就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了,那就江湖事江湖了,看看你们到底谁的拳头硬!而且有言在先,可以单挑,公平决斗,也可以找人助拳,但是如果像今天这样置无辜百姓的生命于不顾,你可以告诉他们,即使他们不来找你,我也会主动找他们,对于这样的人,有一个,我杀一个!有一百个,我杀一百个!一个不留!尤其像云家少爷这样的人,明明够吃够喝,还贪得无厌!你告诉他们,白道的生意可以买回去一部分,至于黑道上的生意邱家抢了就抢了,无所谓对错!给他们再多的钱,他们也只会吃喝嫖赌,花天酒地,哪一个会念着老百姓?谁若不服气,可以来衡阳映月山庄找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下一步光州所有黑道生意要通通取消!现在只是给从事这些行业的人一口饭吃,给他们一个过度期。光州黑道将来早晚要洗白,所有从事黑道生意的人,要向彭城一样,全部转行干正当的生意,任何人不要再做从事黑道生意的白日梦了,三年后,光州再无黑道生意,除非我死了!都愿意干黑道,因为黑道生意一本万利,但是,哪笔银子不牵扯到血腥和暴力?这样的生意不合法也不合理,所有的黑心钱都是建立在别人的血泪尸骨之上赚来的!我没有能力管太多,但是,凡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要管!光州的事情既然我已经管了,肯定要管到底!从今天开始,我只给三年时间,三年之内光州的所有黑道生意通通关闭!有人说没有这些生意他可能活不下去了,那我不管!你可以上其他地方继续干!能偷就偷,能抢就抢,随你便!但是只要在光州地面上再有坑蒙拐骗,巧取豪夺,强买强***良为娼的,有一个,我干掉一个!有一百个,我干掉一百个!所以我奉劝这些人,你最好抓紧改行!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背后有谁?天王老子也不行!因为这是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