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攸合攸分,快如鬼魅!
拳掌交错,劲风激荡,似雷霆万钧卷起漫天风沙!
砰!
凤九霄与任纵横互换一拳各被震得滑退数丈!
两人脚下顿时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眼见凤九霄似乎身形未稳,赵狂印乘势一招普渡众生,掌力排山倒海涌向凤九霄!
凤九霄身子一扭又消失无踪!一记大手印拍在他方才位置身后的巨石上,巨大掌形印痕清晰之极,慢慢开始出现细微裂纹,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直到蔓延布满整块大石。最后轰然坍塌。
凤九霄忽然左手一招,李仁杰到死仍抓住不放的龙舌弓被凌空吸到手中,右手一扬从地上凌空抓起七枝羽箭,弯弓搭箭朝天怒射一气呵成!连射七箭,每一箭都以满弦射出!
任赵二老见凤九霄向天怒射,对他的怪异举止可没什么兴趣,但凤九霄此时竟然无视两大强敌而昂首射天,二老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山河拳、大日如来神掌再次攻上!
又是一阵飞沙走石,狂风怒卷!
凤九霄收弓、横飘、出拳,一气呵成。
凤九霄这一拳势夹风雷,可崩山断流!
任纵横脸都绿了!
这小子竟然用的是老子的山河拳!
居然现学现卖!
不等他惊奇完事,凤九霄第二拳竟然又轰然攻至!威力尤在自己之上!
赵狂印亦惊诧凤九霄竟然使出山河拳!更惊异任纵横竟似处于下风!连忙一招佛光普照攻向凤九霄,以图围魏救赵!
没想到凤九霄斜斜拍出一掌,竟然也是一招佛光普照!掌风雄浑更胜自己!赵狂印心叫不妙,这小子会双手互搏之术,可以一心二用,这下倒好不但没能解了任纵横的围,自己也险些搭进去!不敢与凤九霄硬拼一掌忙闪身避过!
三人缠斗,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双方已经过招无数。凤九霄越打体内真气运转越发纯熟,一人牵制两人而越发游刃有余!他突然骤加力道狂出七拳逼得任纵横和赵狂印左躲右闪,不断沿着他预期的路线退去!赵任两人虽然是九境巅峰,但九十岁的年纪气血终究不如年轻人旺盛,再加上凤九霄的极乐魔功天生克制他们这些走阳刚路子的高手,武功仅能发挥十之六七,越打功力消耗越快!所以二人现在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必胜信心!
忽然任纵横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天空有七道劲风从天而降,那是凤九霄方才以巅峰之力射出的七箭!正是射死李仁杰的力道!
他本能地向后飘退,却不料凤九霄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任纵横人在半空,即使强行借力改变飞跃轨迹终究不如凤九霄以逸待劳、蓄谋已久的巅峰一拳速度快!
一拳正中任纵横胸口!
一条青龙咆哮而过!
滚龙剑气化入山河拳,以极乐魔功内力递出的巅峰一拳!拳意磅礴,务求一击奏效!背后劲风激荡,赵狂印大日如来神掌如山乘机压来!凤九霄回手一记雷霆千里,一道电光萦绕手臂嗞嗞巨响,雷拳与大日如来神掌隔空对撞!
轰隆隆一阵巨响,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三人各自滑退数丈!
然后都静止不动!
烟尘逐渐归于大地,三人各自神色凝重。
凤九霄面色苍白,但身形不动如山!
赵狂印原本灰白的须发竟然已经全白,竟似眨眼间又老了几十岁!
原本九十多岁的年纪像五十岁的人,可以说是鹤发童颜。眼下倒像一百二十岁的年纪了!
脸上沟壑纵横如同鸡皮!手捂胸口,身躯佝偻,哪还有半分绝世大高手的风范?
再看任纵横更是狼狈不堪!
衣衫褴褛,白发凌乱,背靠一块大石萎靡不振!和赵狂印一样,整个人似乎又老了几十岁!
赵狂印气若游丝地道:“你到底是琉璃境还是天人境?”他们知道凤九霄身上有护身宝甲,但在九境巅峰面前不过就是一层纸糊的东西,能防普通高手的刀剑,如何防得了九境高手排山倒海的惊天一击?真正让他们惊恐的是凤九霄坚韧的体魄远远不止金刚境,甚至不亚于琉璃境!而凤九霄攻伐力道之猛烈、破坏力度之强劲,更是出人意料!
尤其凤九霄运用极乐魔功所产生的无形磁场将两人牢牢困在五丈之内,先天压胜魔力,使二老武功竟然似被抽离躯壳,如同失魂落魄一般,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六七成!
凤九霄实话实说道:“我其实早就是琉璃境,只不过修习了你们说的极乐宝典而被压境而已!谢谢你们帮我将两大神功水乳交融、合二为一,让我重归无垢琉璃!”
内力岂止合二为一这么简单?简直是一加一大于二!两大神功不再束缚彼此,各自没有后顾之忧,等于凤九霄同时拥有两大琉璃境巅峰武功,加上前些天苦练的双手互搏,以一敌二尤占上风!更何况两大神功已经彼此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辅相成,同仇敌忾!
他当然要感激二老!但涕零就算了!
任纵横伤得最重,他知道这是凤九霄因为他说的那几句刻薄话而对他的额外照顾。他冷冷的道:“今日我二人既败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九霄面无表情道:“我与二老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们若不为难我,我又何必为难两位?只要两位前辈今后能真正隐姓埋名,你我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凤九霄就一个条件,二老不再踏入江湖半步!
赵狂印看了看任纵横,叹了口气道:“你我都快一百岁了,该颐养天年了!走吧?”任纵横胸膛隐隐作痛,望着眼前这岳峙渊停的少年,无奈地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等是该激流勇退了,走吧!”
他二人能活到九十岁当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和人拼命的愣头青,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不能舍生取义,自然也不能再回连将军的大营了,无功而返,如何面对众人的眼光,如何面对以后的岁月!
事已至此,二老相视一眼,转身便走!
天辽地阔,山高水长,有的是大好的地方!
看着二老渐行渐远,凤九霄缓缓转过身来!
他一步一步向马车方向走去!
四周埋伏的四位八境巅峰眼见那边凤九霄竟然逼退了任赵二老,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惊骇无以复加!有人甚至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奈何连城还在那边与殴喜对峙,自己若是临阵脱逃将来必是被连氏追杀!留下是死,逃跑亦死!急煞人也!
万仞山步步逼近,离马车几乎还有一丈!
殴喜在马车另一侧,长枪拄地,提防着连城等五人的突袭!他知道曾咏已经过去迎接铜甲人了!就看倒底是曾咏的绕指柔锋利,还是铜甲人的铠甲坚硬!
万仞山越发得意!
马车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什么名震天下的鹰刀兵?分明是纸糊的!
天鹰十八骑?还不是一巴掌拍倒一个?
他每一步都踏得石板地面火星四溅!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气势惊人!
若是别人早就吓得四散逃去,但天鹰堡的子弟竟然各个视死如归!倒下一个竟然冲上来两个,倒下两个竟然冲上来四个!万仞山刀枪不入一点也不怕鹰刀兵层出不穷地涌上来,但是他很烦!妈的,这他妈的得杀到什么时候才能杀完?马车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
半天竟然几前进了几寸!
更让他抓狂的是,倒下的天鹰堡弟子临死前还要抱一下他的大腿!死了也要拦上一拦!
妈的,老子的大腿也是随便抱的!
正在骂骂咧咧间,眼前人影一闪,曾咏赫然出现。
一张阴鸷的脸杀气冲天!
手中一柄长剑直指自己!
万仞山道:“让你也尝尝有心无力的滋味!”说罢猱身而上!
身后五大高手刚要跟进,却都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感觉到一股滔天的杀意笼罩住自己,那种感觉极其强烈,似乎只要自己妄进一步,对方便会瞬间秒杀自己!
大伙缓缓侧过身,只见远处一块巨石上,一人白衣如雪,手握长弓,箭在弦,弓如满月!
所有人皆在射程范围内!
铜甲人身后的一无名高手一路紧跟万仞山,万仞山打通天鹰阵缺口他便乘胜追杀鹰刀兵,手起刀落好不快意!他没有观察无处凤九霄的战况,即使观察到了他不相信凤九霄能于七十丈外射中自己!自己又他妈不是木头,站着不动让你射!他故意手起刀落要斩杀一名鹰刀兵,就是要看看是自己的刀快还是凤九霄的箭快!刀光一闪,手中刀刚一举起,咽喉已被洞穿!他握着咽喉上的那一箭,眼睛突起如死鱼,远远瞪着凤九霄,嘴里嗬嗬地有话说不出来。临死前他终于知道了一件事。
他的刀不如凤九霄的箭快!
凤九霄手中箭又已上弦,弦开如满月!凤九霄姿势未变,仿佛那一箭根本就没有射出过!
万仞山后面的四名高手瞬间石化,不敢再动半分!
曾咏看着眼前这个铜像一样的怪物,再看满地的天鹰堡子弟的尸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一言不发,剑光一闪,绕指柔已斩向铜甲人!万仞山右爪一封,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铜甲人的利爪竟然能抗住十大神兵之一的绕指柔!
一剑横刺,快若闪电,已刺中万仞山右胸!噗地一声闷响,这一含怒一剑竟然刺入三寸!
曾咏心道:看来他最坚硬的还是双爪,铜甲看来抵不住我的绕指柔!信心大增,天鹰剑法瞬间气势暴涨,攻势如潮!
万仞山能封则封,能挡则挡,挡不住的便只能硬挨受伤!此时他才叫苦不迭!
绕指柔竟然能刺穿铜甲,这是意外,身后高手都木头人一样不上来帮忙这是第二个意外,他越打身上伤越多,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血尽而亡,不禁萌生退意。
他想退,曾咏可不同意。
他见铜甲人竟然有后撤的迹象,已经明白他的意图。岂能遂他心愿?长剑攻势如潮,万仞山连连后退,每退一步身上鳞甲便破损一分!
连城高高在上。
望着整个石海战场,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战到底,二是抓紧撤退。
死战到底的结果看情形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一旦撤退,自己败给凤九霄的消息便会立刻传遍江湖,自己在西北武林的名望和尊严就会严重受损!
生命与尊严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生命更重要了!
连城决定撤退!
他忽然高声道:“妹夫!我走了!”
凤九霄人虽远,但声音如在耳旁,一字一顿道:“你能不能走我说了不算!”
连城瞳孔收缩,看着身后四人,马车附近五人,远处的四名八境高手,他再看看狼狈的万仞山和被炸得漫山遍野的天星门弟子尸体,思潮起伏,片刻之后主意已定,面上又恢复从容。
我本天生贵胄,岂能死在一介草莽之手?笑话!
他拔身飞起,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人在十丈外才高声道:“大家撤!”
岳池、邱飞鹏等一众高手皆紧跟连城飞奔而去!余下那四境高手及一众残兵败将面面相觑,凤九霄那一箭遥遥高悬,不知会洞穿谁的脑袋,回去的路正好被鹰刀兵堵得死死的!
却听凤九霄道:“除了铜甲人,你们都可以走了!”
这句话以九境巅峰内力送出,不但在场诸人听得见,就连已经远在数十丈外的傅少安等人亦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心里早已经五味杂陈!
连城丢卒保帅,放弃一众弟兄先行撤离,而凤九霄那一箭在场诸人谁也躲不开,包括连城!凤九霄对众人可谓有不杀之恩!一个薄情寡义,一个宽宏大量,天差地别!每个人心里已经都有了嫌隙和裂痕!
万仞山一退再退,终于后背撞到一块巨石,退无可退,曾咏一剑刺中铜甲心口,绕指柔在心口铜镜已经刺了至少十余剑,创口已有碗大,曾咏每一剑只刺进半寸,每一剑都只求增加他的痛苦,死了多少鹰刀兵就让他受多少天鹰剑!
既然退无可退,曾咏再无心戏耍,长剑直刺,一没至柄!
曾咏摘掉万仞山的面具,看着里边那个年轻帅气的脸庞,嘴角已经开始渗血,但仍是一脸的高傲!双眼圆睁,目光涣散,已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