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的时候,柳敬忽然激动地指着对方大喊,原来是他发现了一艘过路的大船。
几个人运气不错,这是一艘商船,船主人是个好心人,听闻他们是遭遇海难了,连船都沉了,同情之下,甚至没要他付船费。
几个人乘坐大船,数日之后就靠岸补给,这一次巫朔选择了果断下船走陆路,这海上天气不定,要是再来一次暴风雨,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一行人也就在码头上分道扬镳,青娘子和曾大力会跟着商船继续走,因为他们听船主人说起了,可以低价卖给她们一艘旧船。
“这一次多谢你们了。”临别时,青娘子对几个人道谢。
没有解药,她身上的药效只能磨时间等着慢慢消退了,她靠在曾大力的身上来给几人送行。
“嫂子还打算继续在海上讨生活?”巫朔问道。
青娘子爽朗地道:“海上风雨不定,有好运顺风,自然也会走背字倒霉,若是一次翻船就吓退了,我当初何必要出海呢。”
“嫂子豪气,佩服。”巫朔拱手道。
青娘子笑着道:“这一次多亏了你们,日后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
“一言为定。”巫朔也不客气,几个人道别之后,便各自上路。
青娘子和曾大力回到了船上,重伤的申登云就地找了一户农家养伤,而剩下的巫朔四人,则准备了一些行李,继续往北去。
一行四人心思各异,恐怕也只有柳敬依旧和没事人似的,一路上还为怎么去山东做打算。
不过绮梦似乎早有觉察,云荷月和巫朔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于是数日之后,她主动找到了两人。
“极乐宫待我不薄,若你们想要从我这里使什么手段,那大可不必。”绮梦语气冷漠,似乎半点都不给通融。
她的反应不出两人意料,江湖上数不清的门派势力都和极乐宫有过节,偏偏没有一个人能够直捣龙潭,这些极乐宫弟子居功至伟。
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极乐宫里出过叛徒,想要策反对方的难度可不低。
但是巫朔并不着急,他笑着道:“此事还不着急,绮梦姑娘若是无处可去,不妨继续与我们同行吧。”
绮梦冷笑道:“哼,是我无处可去,还是你们不肯放人。”
巫朔耸肩:“我是为了绮梦姑娘的安危着想,青龙会不是一两个人可以轻易对付的,你和我们在一起更安全些。”
绮梦面露嘲弄之色,片刻后道:“也罢,左右我现在被青龙会盯上,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回去,谁知道会不会带回什么小尾巴。”
最后一句话,也不用知道她在说谁,只是那眼神中的戒备从不曾放下。
巫朔笑着道:“放心好了,柳兄是个君子,他不会对姑娘不管不顾的。”
绮梦沉默了些,然后不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去。
云荷月皱眉道:“柳公子怕是看不住人。”
“别这样说,柳兄其实是个好人。”巫朔答非所问,但是这句话云荷月似乎经常听到。
......
与此同时——豫北,安阳。
郊外山亭上,忽然一声烈马嘶鸣,只见得远方一道赤红色的身影掠来,那女子坐下一匹黑鬃骏马,手提长柄陌刀,身疾如风,挥刀如影,只一合就将数个山贼斩于刀下。
“咳咳,多谢姑娘相救。”
六旬老者说话间又是捂着胸口,几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他叹道:“虎落平阳......罢了,还未曾请教姑娘是?”
那女子翻身下马,拿出令牌来:“我叫李小言,六扇门捕头。”
老者目光一顿:“原来是李捕头,久仰大名了。”
李小言看了那老者一眼,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见你刀法不俗却被几个喽啰纠缠,原来是受了重伤,敢问老者姓名?”
“咳咳,老夫叶白石。”老者抱拳道。
“断浪刀?”李小言一愣,随后目光复杂了不少。
“虚名而已,”叶白石苦笑道:“叶某自负武功过人,没想到还是自视甚高了,今日若非李捕头出手,恐怕叶某晚节不保。”
“叶前辈言重了,便是你重伤在身,这几个毛贼也还不是你的对手。”
李小言摇摇头,随后又问道:“听闻叶大侠将断浪刀传给了一位新收的弟子,不知此事确否?”
叶白石缓了口气,说道:“的确如此,叶某收徒一事被青龙会所利用,险些铸成大错,好在遇到了几位好苗子,也不算叶某后继无人。”
“这么说,江湖传言果然属实,你当真收了阿月当弟子”李小言深深一叹。
这亲昵的称呼让叶白石一愣:“难道李捕头认得小徒?”
“何止认得,我还知道她胆大包天犯下了案子。”
李小言冷笑一声:“叶前辈可知,阿月在扬州杀了林府的大公子,证据确凿。”
叶白石皱眉道:“此事或许并非小徒所为,即便是真,她也必然有为难之处。”
倒不是叶白石护犊子,而是他与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云荷月虽然性子冷了些,但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不可能随便杀人。
“若说苦衷的话,倒也的确有,我知道若是阿月自己,恐怕是没有胆子下杀手的。”
李小言冷笑道;“必然是她身边的某个人挑唆。”
叶白石目光一沉,云荷月身边还能有谁,虞伊和唐小玉和她都是才相识不久,李小言这话,只针对一个人。
“巫朔......”叶白石顿了顿,说道:“他只是性子跳脱些罢了,或许因为他出身苗疆,所以行事与我们有些不同,但他也并非恶人,李捕头此话,未免有以偏概全之嫌。”
李小言讥讽道:“你只不过与他相处了几天,以偏概全的人恐怕是叶前辈你吧。”
叶白石皱眉不语,李小言转而说道;“罢了,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你先告诉我,阿月她们去了何处。”
叶白石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拜托她们去了扬州,找人。”
“扬州。”
李小言目光微顿,然后回身上马,临走前她嘱咐道:“近来安阳不平静,到处都有匪贼作乱,你受了伤,还是先去城里养好了再走吧。”
“多谢。”
叶白石沉闷地应了一声,然后在对方策马离去时,又忍不住问道;“敢问李捕头!那少年身上,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他与云荷月的师徒关系虽说是存了几分利益之心在其中的,但师徒名分已经定下,他对待这徒弟也有几分真心在。
如今李小言忽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尽管叶白石不愿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李小言勒住马,冷冷地道:“等叶前辈养好了伤,不妨亲自走一趟苗疆,届时你便会知晓,那小子很危险,和他扯上关系......那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