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麻衣很苦恼,甚至可以说是痛苦。
说实话,最近,她开始萌生“不想去上学了”的念头。
一切都是从开学那天开始。
怀抱着对高中的憧憬和期待,白石麻衣踏入了自己未来三年的要待的地方。
稍微有些迷路了,第一次进学校的她找不到教室。
‘奇怪,应该是在下面一层吗?’
找着找着,她来到了没什么人的楼梯转角处。
麻衣停下了步伐,因为她听到了声音。
“真没想到啊,你也升到这个学校了~”
“看来以后不会无聊了!”
“是啊,接下来的三年也要多多指教啰~”
“这是在……”
冰雪聪明的女孩敏锐的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再稍加思考就能想明白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最理智的选择是赶快离开,去找老师过来制止她们。
理智在告诉女孩不要多管闲事。
但是怎么说呢,白石麻衣这位女孩有着如同繁星一般的美好品质,其中“对有困难的人不能袖手旁观”就在闪耀着。
在另一个世界,同样是一期生的成员——松村沙友理在车站突然被男性邀请,白石对当时完全没有说过话的松村说‘一起回家吧’,把她救了出来,有这样的小故事,就可以大概看出她的的性格。
而且……
要是被弟弟知道我装作看不见逃走了的话,我以后还怎么能抬头挺胸的面对他?
想到这里的白石麻衣毫不犹豫地出言制止了那帮女生。
女生们眯了眯眼睛,啧舌着离开了,那个被欺负的孩子也一溜烟的跑掉了。
只是麻衣不知道,这将会成为她噩梦的开始。
那四位女生和她是一个班的……
条件有两个,一个是得罪了人,另一个是麻衣本身就漂亮到鹤立鸡群。
不过好在麻衣有初中就认识的同学也一起升到了这所学校,这个班级,所以麻衣会主动的和他聊天。
“哼,还不是仗着那张脸!”
如果只是这样,白石麻衣还能忍受。
麻衣过来找他讲话的时候,他会露骨的离开座位,别着头不去看向她。
白石麻衣陷入了彻彻底底的孤立之中。
每天送完了弟弟,看着他背着书包的可爱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之后,白石麻衣的世界就仿佛从幸福的玫瑰色一下子变成了冰冷的黑白色。
她会在剩下的路上走得很慢,甚至希望那个让人害怕的校门永远不会抵达。
‘不能认输!错的不是自己,是她们才对!’
白石麻衣这样告诉自己。
直到放学接到弟弟,回到家里,她才会感觉到自己真正在活着。
和家人的相处,能够让她忘掉白天的烦恼与痛苦。
只是人在夜里,有的时候,会突然的难过。
躺在床上的,白天的糟心事从封藏的角落里涌出,如同在夜月的牵引下涨起的潮水一般绵绵不绝。
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白石麻衣抱着枕头起身,去找自己的弟弟。
抱着弟弟,她总是能静下心来。
……
夜深了。
白石麻衣却突然醒了过来。
‘口好渴……’
女孩松开抱着弟弟的双手双脚,轻手轻脚地从地铺上爬起身。
和弟弟抱的太紧,还盖着被子,出了不少汗,麻衣口渴了。
迷迷糊糊地抹黑下楼梯来到厨房,打开冰箱,一股冷气溢出,让女孩清醒了一点。
从冰箱里拿出麦茶喝了几口,白石麻衣本来是准备关上冰箱回去继续睡觉的,却无意中接着冰箱的灯光看见了放在冲水池里的便当盒。
‘啊?我之前忘了洗吗?’
这下麻衣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可不行,明天早上还要放便当进去的,便当盒得洗干净才行。
白石麻衣打开厨房的小灯,拧开水龙头冲洗起了便当盒。
下一秒,像是触电般的,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白石麻衣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便当盒。
胸膛起伏了几下,她用抹布用力的搓洗着文字。
下一秒,那文字仿佛幻化了某种漆黑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向女孩扑来。
在女孩心中一惊,手停下了的时候那野兽也收起了姿势,在原地舔着爪子,仿佛在无声的嘲弄着她。
人都是擅于伪装的动物,白天理智、清醒,到了晚上,一个人,黑夜是一块绝好的幕布,它把每个人都隔绝开来。
所有情感汇至一处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孤独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理解自己,没有一个人能依靠,想依靠小学同学却给了最致命的伤害。
女孩的心上如压了千斤担,压抑得难以呼吸。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滑落,顺着光洁的脸庞留下细长的泪痕。
明明知道她们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弟弟说过自己是最好看的女孩子,但是白石麻衣还是难过得想哭。
明明和之前一样忍住就好了,在黑漆漆的深夜抿紧双唇,控制住颤抖的嘴巴,不停的擦去鼻涕,泪水缓缓经过耳边滴落到枕头上,蜷缩起来逼着自己睡着就好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瞒着家人,不让父母和弟弟担心的。
明明已经答应了弟弟要做最棒的姐姐的……
身体就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白石麻衣双手撑在厨房台上想要支撑身体,却还是徒劳般缓慢的往下滑着。
直到跪坐在地上。
水龙头依旧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麻衣抱着膝盖,压抑的啜泣声在厨房里响起。
夜还很漫长,她没有看到的是,厨房窗外院子里的海棠树上,饱满的花苞,一瓣花瓣缓缓地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