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只觉眼前微红一片,虽瞧不见什么,却能感觉到熊熊火光的微热,仿佛看见了梦中被火光包围着的自己,愣在原地呆呆出神。
想到此刻大仇得报,可他自己除了近来从赵伯伯和杜大哥他们那,听到的一些事外,终究还是想不起过往之事来,又不由得有些怅然,只觉浑若仍在梦中。
随后忽听广场上一阵骚动,他心下怪奇,不知发生何事,周围之人也顿时哗然,却听杜止美道:“不好,有人劫囚!”
李小白启动机关后,祭台上的石柱顶端便缓缓冒出黑油,顺着石柱往台面芐流。
被铁链绑在石柱上的陀夫斯基,此时已沾了一身黑油,原本身上的铠甲已被卸去,只身着一件单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萧索。
他脚下台面上流着黑油的沟槽也已经烧着了几圈,眼看便要往脚底上烧来,但他只闭起了单只巨眼,对眼前的烈火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便在这时,忽听周围人群中喊杀声起,他睁眼瞧去时,只见秦琦的官兵队伍已倒下一片,一人手持长剑急速挥砍,看样子是要往祭台上杀来。
那人身着青灰袍衣,手中长剑隐隐透着幽光,连连斩杀,不一会儿又已突破兵众的追击围堵。
秦琦正骑在他的宝马上盯着祭台看,听得身后动静,心知不妙,随即便打马赶来。
“什么人来这撒野!”
只见来人衣袍翩飞,年近半百、样貌斯文,剑法却精妙绝伦,秦琦大喝声下,挥舞大刀便砍。
那人也不做声,纵身跃起唰唰两剑,便把秦琦的大刀削去数截,又一脚把他踢飞下马,瞬间便突破了外围的层层官兵,跃入了肖统领的卫队当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片刻工夫,谁也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杜止美在大殿门口台阶上见到了异状,想必那人极有可能是为解救祭台上的陀夫斯基而来,但也说不定是另有目的,便示意陈一迅留在原地守着,自己带了把剑往祭台处跃身而去。
那中年人这时间正和肖统领纠缠过招,肖统领武艺虽比秦琦高出不少,不过也只三两招的工夫,便已被对方刺中了数剑。
杜止美见此人身影似有几分熟悉,剑法虽看着让人眼花缭乱,毫无章法,实则高超无比,一时却想不起是何等高人。
“什么人?”眼看肖统领便要落败,杜止美挺剑替他格去了一招,喝问道。
“原来是天山派杜大师兄,别来无恙啊!”
中年人本以为自己这一招绝难抵挡,不料却被杜止美轻易化了去,未敢小觑,看了他一眼,似已认出来人,淡淡笑道。
“原来是……柳掌门!”
杜止美心下疑惑,细看对方时,却也认了出来,原来便是杀死了自己恩师的仇敌柳无极,难怪老远看着眼熟,“不知你为何突然大驾光临?”
说着再看来人手中之剑时,登时一凛,却正是师父一心欲夺的‘凤鸣剑’。
彼时在大漠戈壁河畔,柳无双将凤鸣剑带出地宫后,却遭天山派周意等人拦截夺剑而身死,其后周意又被柳无极所杀。
柳无极带着凤鸣剑和柳无双的尸身离去后,便消失了一段时间,不料这时竟突然孤身一人在圣火教祭坛出现。
虽说周意临死前留下遗命,不得与杀死自己的柳无极寻仇,天山派弟子皆不敢有违师命。
但夺回凤鸣剑亦是师父遗志,因而人人皆想,即便不能杀了柳无极报仇,也要把凤鸣剑夺回天山派手中,并且无论如何也自不能让他好了。
杜止美也并非没想过要为恩师报仇,只是觉得既然恩师有命在先,如若自己一意寻仇,不免也会让九泉之下的恩师寒心难安,因此自从中毒恢复以来,便一直以完成恩师遗志为己任。
此时忽在圣火教中遇见柳无极,又见了他手中的凤鸣剑,杜止美自是有种莫名的激动,只不过脸上仍不动声色。
“正是柳某……”
柳无极的姐姐柳无双被周意失手杀死后,虽也杀了周意,对天山派的仇恨稍有所减,却也仍将天山派视为仇敌,便又笑道,“不过我现在早已不是什么‘柳掌门’了,嘿嘿!”
“是……杜某失言了!”
杜止美自知柳无极已不再是崆峒派掌门,也听说过他离开崆峒派后,到乌陀帮做了帮主,只是如今乌陀帮既已被剿灭,便随口仍称对方为掌门,闻言只道,“你杀我恩师,虽然恩师遗言不可寻仇,不过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笔账以后再跟你慢慢算……但不知你今夜为何到此大开杀戒,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柳无极笑了笑道:“天山派号称名门正派,几次三番想要歼灭圣火教而不得,没想到现在你们两家竟然会搅在了一起,真是世事难料……”
哼了一声又道:“我和你们天山派的恩怨可以暂且不说,也不是专程来找你们的。
不防实话告诉你,我今晚到此一是来救一个人,二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从今往后我柳无极不再是什么掌门,也不是什么帮主。
而是比那些个‘剑神’、‘剑仙’更胜一筹的‘剑妖’!哈哈哈……”
杜止美知他剑法在上一辈中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没有恩师‘剑仙’和泰山派‘剑神’丁长春等几位的名气大,自己也未曾和对方交过手,不知他实力如何,见他样子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居然自称什么‘剑妖’?
但也知柳无极绝非等闲,又有凤鸣剑在手,杜止美自不敢大意,只不无讥讽道:“好好的做什么‘剑妖’,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哼哼……天山派的事无需劳烦你操心,你要救的人,莫非是祭台上那位?他是你什么人?”
说罢暗自又想,陀夫斯基曾是地宫宝藏的‘守财奴’,柳无极此番若是为了救他而来,想必也和那些宝藏有关,但无论如何也自不能让这魔头被人救走。
“这里需要解救的除了他还有谁?”
柳无极不愠不怒,仍笑着道,“不过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就没必要跟你多说了……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否则我可不管你什么天山派地山派的!”
杜止美原是孤傲不羁之人,听他这口气,相较更有几分狂气,似把整个天山派上下都没放在眼里。
而且见柳无极只孤身前来,想要救人,未免过于托大了些,杜止美却自也不惧于他,淡然道:“那就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