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多日,张昊天的手臂伤势没有一点进展。
徐师爷每日检查都是长吁短叹,且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尽量休息了,敷料也是每日换的,怎么就一直不好呢?”徐师爷实在是不懂,“还是果真要像小虎说的那样,以形补形吃啥补啥?要不明日让府里的厨娘给力没餐加个猪蹄?还是鸡翅?”
张昊天哭笑不得。
当时赵小虎说的以形补形这书佛啊他也听过,甚至还说,以他的伤势,那么应该是前猪脚,且对应下来,应该是左猪脚。
听得令人无语。
张昊天对此淡定,伤口不好就不好啊吧,虽然也有痛彻心扉的时候,但是他渐渐发现,只要他忽略这个伤口,他的疼痛级就会降低,若是有一日他想事情想到出神,甚至会发现那出神的时候伤口是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对此,张昊天的想法是:“果然是神仙咬的。”
有一日他自己接着换敷料的时候观察了一番伤口,一成不变,那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毫无进展,果真是毫无进展,无论是恢复还是加重伤势,都没有一点进展。
对此许师爷头疼不已,城中的大夫也没见过这种疑难杂症,也时不时主动进府问诊,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唯一心态稳定的也就是张昊天了,他说:“不急。”
过了七天,他讲:“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的奇怪,似乎是知道到底是谁伤的。
怎么,伤口这种东西,还是谁伤的谁才能治疗?
对此,徐师爷旁敲侧击了好几次,想知道是不是他之前江湖上的“朋友”来寻仇。
“定然是下了毒吧,否则怎么会伤口这么多时日都毫无进展?”
徐师爷说。
赵小虎也道:“张大哥,到底是谁暗害的你,你不如直接说,我们去把人抓过来,这可是伤害朝廷命官啊。”
对此,张昊天失笑:“我一个捕快,算的什么朝廷命官?”
捕快听起来威风,替朝廷办事,应招的时候也方便,不需要什么文才之类,只要机灵一些,有一把子力气,想要带上属于捕快的腰牌和铁尺并不苦难。
但是士农工商,捕快甚至在商之下,捕快为贱业,朝廷中甚至规定捕快的子女不可参加科举,以免有辱斯文,更甚者,若是想要为官,要屏三代。
也就是说,若是张昊天的后人想要参加科举,起码到曾孙之后,才有拿起笔墨的资格。
......若非毫无生路,谁乐意去当捕快呢。
赵小虎当年也是,家里穷的养不起这个半大小子,于是给他裹了两个饼子喊他出去闯荡,不拘什么出人头地,别饿死就行。
赵小虎还没走到官道,两张饼子就被抢走,无奈之下入了丐帮,跟在一个头上都是癞子的乞丐身边被吆五喝六,之后遇到徐师爷,徐师爷用半袋米糠把赵小虎赎出来脱离了丐帮,再把他带来了知府面前,之后,他跟着知府上任到了泉港城,然后成了这里的一个捕快。
什么科举,什么为官做宰,别的先别想,先活下来,肚子里有食,困了有房,冷了有衣穿,还有多余的钱粮能送到老家,不饿死,就够了。
赵小虎不懂为什么如张昊天这样的回来当捕头,但是听说他之前是江湖人,所有一切困惑的事情都有了回应。
江湖人嘛......
江湖人行事乖张,为所欲为,所以一副好相貌去当捕头可以理解,受了奇怪的伤也能理解,受了伤这么淡定也可以理解。
至于后面张昊天请求知府大人出面出一份张榜寻医的告示,也能理解。
“这莫不是江湖人之间的什么接头?”赵小虎偷偷问徐师爷,被瞪了一眼,不敢再说什么,拿着告示一溜烟的跑了。
房中的张昊天摸了摸手臂的包扎的纱布,抬头看了看头顶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那不能直视的烈日,心说:“这神仙,不能闯了祸就跑吧?”
这些日子中,他去了之前沐之秋开的茶馆,发现那处依然是挂着张贴出售的告示,问了就说那处地方不是很好,加上原本是个书铺,但是因为位置不好,看出的人就少,若是改成别的地方,又不合适,比如茶馆,那厨房位置太小,光是盖个烧水的地儿就够呛,别说茶铺最好的营生其实是做点心......若是改成其他的,也小.....于是出售的告示贴出去那么久了,也没人问。
通过半开的铺门,都能看到里头的情况,那厨房却是很小,门面房也不大,堪堪只能摆得下三四张桌子,然后就只能放的下凳子,椅子就不行了,且太挤,很难想象如何在这里做出那么多琳琅满目的茶点的。
但是.....太真实了......
他记得开张时候他还专门来捧场,送了一份大红纸包这的烧肉,泉港城的习俗,新店开业就用烧肉,寓意红红火火旺铺吉祥。
如今想想,那收到烧肉的沐之秋和云姑娘一脸的扭曲,想必是因为神仙不吃荤的缘故吧.....
而那再往里头,是一个狭小的厨房,门本来就小,偏生这茶馆还遮了个厚重的门帘,之后才发现,里头还有个厚重的木门,那时候他着急,推开了,发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不光是有烧水的灶台,还有很大的案板,泉水,梨树,茶树,雪山等等。
怪不得......怪不得食客们说,那雪梨桂花茶喝起来有一种雪的清冽。
泉港城没有雪,那个客人有亲戚在北方,见过雪。
......
再一日,巡城的时候,遇到的易大夫见了张昊天,依然热情且担忧:“张捕头,伤势还没见好呢?”
张昊天还没说话,身后的赵小虎苦着脸嘀咕:“毫无进展......那告示也贴出去了,无人应呢。”
易大夫干笑两声。
这泉港城每日来去的商旅确实不少,但是就算是有大夫见了这个告示,也会在跃跃欲试之前打听打听情况,这泉港城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的伤势,除非遇到个神医,不然,寻常大夫还真的掂量掂量。
这一掂量,那告示就在榜上贴了三天三夜都不见动静了。
这一日,巡城时候遇到了事情,泉港城其实是个太平的地方,除了东海偶尔有点大风之外,寻常连个吵架都少见,于是这一日见到争执声音,赵小虎忙不迭的催着张昊天去了。
过去了才发现是在那转让无果的铺子面前吵的,一个红衣的姑娘生的唇红齿白,十分貌美,但是口齿伶俐,说话的架势也带着不好惹的泼辣:“我上个月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开了个茶铺子,我还吃了这里的茶,说明了我今日还来,所以当时撂下了二两银子留座,怎今日来了,你们却说这里从未有过什么茶铺子?莫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看我是个外乡人,存心骗我的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