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回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的饭堂生意好的不行,厨子一个中午把厨房准备的米面肉菜都做了个精光。
着实是一个没想到的,平日的时候,江湖人还会分散到不坪村各处的酒楼去解决吃喝,还有的干脆就在路边的面摊买一碗面填饱肚子完事。但是今日不同,今日大家都在悦来客栈中商量事情,所以怎么样都不肯离开悦来客栈这个情报中心,生怕走一步出去,就错过一条消息。
于是纷纷蹲在门口,一批一批的换食客,有的自诩功力好的,一个跃起就窜上了房梁,然后叫隔壁酒楼送些酒菜,蹲在房梁上就那么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厨房上菜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江湖人中基本都是铁胃,基本司机上一盘石头也能吞下去,但是却没几个好脾气,于是不一会儿等的不耐烦的就开始催起来:“怎么回事?掌柜的,饭呢?菜呢?酒呢?”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悦来客栈那大胖厨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他一头的汗,都没顾得上用挂在脖子间的手巾擦一擦,他就那样带着一身浓厚的汗味冲了出来。
他手里还举着一个大勺,一只手抖的很厉害,从他的姿势来看,他另外一个手上原本似乎也应该拿着东西。
掌柜的被催的着急,见厨子出来以为有什么事情,等了片刻也不见他说话,于是不耐烦,也催他:“什么事?没事去做饭去,客人急着......”
厨子却还是呆呆的站着,还是一言不发,然后就在掌柜的要发火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要走出去饭堂。
掌柜的被这一系列的举动惊的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喊他:“哎!大钱!李大钱!你做什么去?茅房在那边!”
那个叫李大钱的厨子走的同手同脚,木讷呆愣,看起来似乎很不会协调自己的手脚,起初周围吃饭的江湖人还在笑,但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有人看到,李大钱的袖口和裤腿中,随着走动,时不时会漏出一截树杈子,甚至有那么两步,李大钱因为一脚跨过去的跨度有些大,震动的篇幅也大了些,所以头在这一顿中撑不住,领口出还飞快的伸出一截细小的树枝撑了一下,于是李大钱又昂首挺胸了。
周围又不是旁人,在江湖打拼的,眼睛最是毒辣,很快就发现这个李大钱的不对劲。前头已经发现端倪的互相给旁人使眼色,倒也没有去刻意提醒更多的人——毕竟这个局势之下,若是忽然笑不出来,也不见得是一件聪明的决定。
“这是什么东西?妖怪?”
“树精吧,树精,咱们不是见过一个了么?”
“所以还有树精?先前那个树精不是被沐之秋少爷给除去了?”
“沐之秋少爷除掉了一个,带出来一个人,可是咱们丢的除了那个上官,还有四个,可见,树精不会少吧。”
“今年不坪村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来魑魅魍魉?”
“你我只会打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魑魅魍魉之事,可不归江湖管,那道长呢?”
魑魅魍魉不归江湖管,于是那些江湖人十分沉默的看着那个被树精霸占了躯体的李大钱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并且还善解人意的拦住了摩拳擦掌要把李大钱追回来的道长。
原本要骂人的掌柜在听完了周围江湖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之后,满腔的怒意一下子化成了满身的冷汗,他想到了什么,于是腿脚一下子软了下去,这一番神情的变化,自然又是没有逃过周围江湖人的眼睛。
......
等到岛刀刀他们回来的时候,悦来客栈已经成了一个铁通一般的审问堂,中间的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了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说道那个被他打发去处理树苗的伙计,回来之后又被从从头到尾听了一遍事情前因后果的周是就问:“那现在那个伙计去了哪里?”
掌柜的这才如梦初醒,左右环顾一圈,并没有寻到那个伙计的踪迹。
周是耐心道:“掌柜的不着急,你现在想一想,最后看到那个伙计,是什么时候?”
掌柜的本想说是开放时候端菜,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明确的看到那个伙计的影子,只能含糊道:“约莫是在瞧热闹的时候,不过想来厨子做饭的时候也应该在的。”
周是听出来掌柜的不确定,于是问周围:“各位,可有人在刚才饭间,明确的见到那位伙计?”
众人想了想,皆不确定。
悦来客栈总共有七个伙计,都是不坪村本地的人,闲的时候在不坪村种地干农活,忙的时候就来悦来客栈打杂赚零花,所以本地的人基本都是认识的。
周是想了想,于是叫掌柜的把其他的六个伙计都叫来,一番问询之下,才发现这另外六个伙计似乎也没有什么印象见过那个伙计。
周是问:“那伙计叫什么?”
其中一人回答:“李小宝。”
李小宝很快就被找到了,毕竟大海捞针不容易,在一间客栈或者在一个村落中寻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还是很容易的。
李小宝的尸体是在一口井里发现的,起先是一个江湖人发现这一口井旁边的植物实在是太多了,甚至有一些藤蔓已经顶开了那个盖着顶盖的石头钻了进去,出于今日的见闻,所有的江湖人都对植物过分的敏感,于是走近想要探究探究,虽然心中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一口井上压着的青石板已经长了青苔,明显是废弃许久不用的,而且周围长着青苔,周围没有脚印,也没有被搬动的痕迹,但是莫名的,他就是心痒难耐,于是走近。
甫一走近,他就嗅到了一股埋藏在青苔和烂泥之下的都掩盖不住的血腥气。
待到众人赶来把井口的青石板挪开,果然就看到了那个失踪的李小宝。
李小宝在井里,呈现一个大字,虽然看起来像是自己撑着井壁,但是周围井壁滑腻的苔藓一看就知道撑不住,他之所以保持那个姿势不掉,是因为他的手脚都已经被树枝整个贯穿,树枝穿过他的皮肉,延展到井壁砖缝中,树根牢牢固定,同时就把一个人的重量牢牢的固定住。
李小宝的血水一滴一滴的滴到早已经干涸的井中,此时已经汇聚成了一汪,猛然看过去,以为是一口幽深古井。
李小宝遇害,李大强被牵制。
李大钱,李小宝......
周是问那其他几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伙计:“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其中一个伙计抖着回答:“都是本村认识,不坪村中姓李的很多,家中的男子,不是叫钱就是叫宝,名字倒是不稀罕的。他排行最小,所以叫小宝,他大哥叫大宝,二个叫二宝,他就是小宝。”
既无关系,那么树精下手的对象,看来就是随机的。
周是看向在场众人,看来,这几日的事情,不一定是那个上官能够导出的戏码;反之,若是那个上官米能够导出这样一出戏,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