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同情的点点头,表示他懂。
小媳妇跑了,多情的漂亮公子伤心难过的跳了河,结果没死成,反而是疯了。
当然,疯子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疯了的,穷奇也觉得自己不能够以貌取人,但看这漂亮有钱公子这幅样子,就直接推断他疯了。
不过即便是疯了也不打紧的,他疯了,然后飘来这里,这是天意,老天爷要救他一把。
......
第二天木云乔是被穷奇大力给摇晃醒的。
十分大力,甚至连那只老黄牛都跟着过来凑热闹,属于动物的,格外明显且粗/重的鼻息喷到了脸上,混合了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气味,木云乔再也睡不下去。
他十分费力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天亮了?”
穷奇:“都快正午了!你可真能睡啊,老黄都耕了一趟地回来了!你们有钱人天天都是这样睡的么?也是,有钱人又不用下地干活,不吃吃睡睡能做什么呢?”
这也不怪穷奇,一来这村镇上确实也没有什么有钱人,二来即便是路过县令衙门,面对那高墙朱门,也望不见去,就算是瞥见了,也会被朱门之内的重重高墙再一次的挡回来。
这重重高墙,便是深宅大院的一个深字最基础的解释。
问为何木云乔会知道?
因为他昨夜驱了魂魄走了一趟县令府衙。
先去查找了一番县志,知道这一处地方确实是真的,毕竟若是依然在缠梦中,这府衙之处妖物是万万不敢擅入的,毕竟有门神护卫,即便是他,都要好生的那尉迟恭与秦琼好一番拉扯。
此处名为小俊山县,他飘去的那个村子名为大橘村,原本是以种蜜橘为生,之后由于一场暴雨,压垮了好容易踩出的通往官途的山路,县中无钱,也无多少青壮年可供调配,而本地的知府很快就选了另外他处的蜜桔上贡。
然后,小俊山村就穷了,穷了之后,青壮年跑的就更多了,先是外村的都不愿意再嫁进来,再是青壮年都一心往外跑去谋生——这个村子原本种果树为生一个缘故就是没有太多肥地可耕种粮食。
人要吃米,总不能用橘子填饱肚子。
橘子若是能卖钱,自然是香馍馍,但是若是不能变成钱了之后,就再也不能分更多的心思在上面了。
县志中提到,这两年,小俊山又小小的富裕了起来。
但是富裕的原因,县志中没说。
不过说来说去,这里都是处小地方,偷鸡摸狗都算是大事要慎重其事的记录到卷宗中去,看得出来这是一处十分平常的、无趣的寻常所在。
但是令木云乔觉得不对劲的也有:穷奇说过,他那个村子老飘下来人或者尸体,那么不管是仇杀还是殉情还是别的缘故,既然牵扯了人命,那么怎么说也比偷鸡摸狗邻里纠纷要问题大的多吧?可是这里竟然没有记下来一笔。
木云乔不死心,花了大半夜在府衙的卷宗室中翻找,他甚至看到了不下数桩因为谁家的鸡进了谁家的菜地吃了菜苗然后扯头发打架闹上公堂调解的事情,也包括谁家上游洗了孩子下游淘了米吵起来的案子,就是翻不到小俊山村子里的案子。
总不会是小俊山村没死人过。
穷奇说的分明,飘下来的,有活的,有死的,也有半死不活的。
而且这村子听起来还挺善,会把“半死不活的救活”。也不像是会是怕多生枝节而对那些飘下来的种种视而不见的类型。
否则的话,白天的时候那个叫穷奇的孩子见了半死不活的他,应该要么就直接把他埋了,或者直接把他一脚踢进水里让他飘到下游去。
他又问了山神,又抓了醉醺醺的河神,自然也问了土地,本地的土地庙是县中土地,令他奇怪的是,小俊山中并无土地,问起缘故,还是山神哭哭啼啼诉说,是因为几年前小俊山村子来了个神婆子,装神弄鬼,偏了村中信仰,村中山神庙本就薄微,小俊山村背山靠河,对于风调雨顺的乞求不多,百姓祈神,所求不过如是,风调雨顺升官发财多子多福,总不会去土地庙去求肚子,时间一久,土地庙中竟然供奉清零。
山神原本与小俊山村的土地关系甚好,常常提了从河神处偷来的酒去找那土地,那土地一日比一日的单薄,瘦瘦的一片,端起酒杯饮的时候脖子细的吓人。
山神哭哭啼啼:“我原本想着,若是因为无人信奉而虚弱,那我来信奉......人的信奉单薄,神的信奉是不是就厚重些?结果......结果.......呜呜呜呜呜......”
木云乔原本耐心的等着他的“结果”,结果到了最后,山神哭到打嗝,都没等到下文。
还是醉醺醺的河神给了他结果:“结果等到他一日去寻的时候,土地庙都塌了......”
这话一落,山神哭的就更加大声了。
......
等到木云乔神魂归位,天都快亮了,他左右看了,四面鼾声,他观察了一会才发现穷奇和那老黄牛都打鼾,所以等他真的睡着,已经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然这一切穷奇自然不知,他只觉得这有钱人公子真是贪睡,睡了那样的久,还是不停地打哈欠。
穷奇看着一脸倦容的木云乔,有意想对他买个关子,他神秘道:“今儿可有好看的。”
木云乔抬了眼看他,只抬了一半,他寻了一晚上云朵朵的踪迹无果,本就丧气,又因为被人牛的鼾声吵得无法入眠,今日就算是王母下凡亲自在他面前表演炙烤青鸟肉他都不一定能提得起兴趣。
见他这样,穷奇的胜负欲更重,非要让他见识一番,穷奇催他快快吃饭。
“你们有钱公子见识的或许不少,吟诗作对什么的,可是,应该没见识过神婆吧?”
木云乔沉默,神婆没见过,可是神仙见过算不算?而且他面前的还是个半仙的修仙弟子......
穷奇自然听不到他人腹诽,只见木云乔沉默以对,便知他确实不曾见过所谓神婆,更是松了一口气,兴致拔高:“今日可巧,那老神婆要出山啦!”
木云乔再一次抬头看他,这一回他眼睛算是睁开了。
“既然是出山,总该有契机才是,是什么机缘呢?”
穷奇见木云乔终于生出了好奇,十分激动,他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谁听到:“你飘下来的前几日,这个村子里疯了一个丫头!”
木云乔眉头皱起:“为何发疯?”
穷奇耸肩:“这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丫头白日的时候好好的,只要太阳一落山就会开始发疯,碰不得水,一碰水就不管不顾的要投河,太夫都没得法子,后来是那家里人求了好久,那神婆才答应瞧上这一回。”
木云乔沉默,若是怕水还好说,有可能就是被狗咬了,但是.....碰到水就要投河?总不能说是被鱼精给附体了吧?
木云乔忽然问他:“神婆......的时候,我们能见吗?”
穷奇道:“当然啊!神婆一般做法,都会选在午时三刻,日头最毒的时候开始。”
说道这里,穷奇赶紧看了看天,这日头已经老高了。
于是赶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