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苏墨和书圣及胭脂照常走进了佛殿之中,如昨日一般,众多佛门弟子依旧坐在其中。 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所有佛门弟子看着苏墨的目光皆是有一些惊恐。 而枯叶尊者也不复昨日那般的淡然,脸色有些苍白。 似乎,老了不少...... 见到苏墨三人前来,枯叶主动的运转伏妖塔,放出了妖圣的第三道神魂之念。 苏墨默默的收起了这第三道神念,看向枯叶。 他不再如第一日来时的那般淡然随和,反而有了锋芒! 那种压抑着怒火的锋芒...... 枯叶僵硬的看着苏墨,张了张嘴,“今日,陛下想论什么?” 昨日的论道,依旧没有胜负。 只是苏墨以无相布施反击了无相布施中想要证明的‘无我’! 苏墨的意思就是:既然世人拜佛有所求,那佛门就应该应供布施,而不是什么无相布施。 无相布施的‘无我’,说来是无我。 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于世苦所不见,只凭‘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的‘假无我’! ‘无我’本无错,乃是佛门的大乘心境。 但是苏墨却借用佛门的无相布施,揭开了他们的‘假无我’之念。 苏墨看着枯叶,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便于尊者论论‘心’如何?” 心......念之所向。 万念皆由心,无有定义,可论之事繁衍苦杂。 枯叶看着苏墨脸上的神色,缓缓的点了点头,“今日,便由贫僧问于陛下如何?” 苏墨无所谓的坐在了枯叶面前,书圣和胭脂也坐在了一旁。 两人的神色格外的精彩,没想到昨日苏墨以佛门偈语斥驳了佛门偈语。 昨日之辩实在,精彩,精彩到让他们忍不住想看今日的辩论。 只不过,前两日皆是由苏墨先发问。 可今日枯叶想要先发问,如此,主动权实际上更是落在了苏墨的手中。 因为先说出观念之人,掌握主动,另一人只能讲与之相反的论调。 搞不懂,枯叶怎么想的...... 枯叶深深的看着苏墨,缓缓的开口:“贫僧知道陛下这一次前来的缘由,无非是因贫僧为了想要这‘人间无圣’而逼宫了先帝。” “那便论一论此事吧。” “陛下觉得贫僧为了天下苍生而要‘天下无圣’之心,对或是错?” 这个问题,实则是说:如果是苏墨来选择,是为了苍生而舍一人,还是为了一人而舍苍生。 毕竟想要世间无圣,如今来看,一个人得到天下气运去走上了登仙古路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因为帝皇和离族的存在,导致天下皇运一直处于一种无主,却无法被认主的状态。 在苏墨的出现之前,杀了帝皇和离族,是唯一的办法! 苏墨凝望着枯叶尊者。 “尊者想问的是,苍生之心和是非之心对吧。” 枯叶神色落寞的点了点头,他亦是知道,逼死无有过错的帝皇为‘错’,可是苍生在前,明知是错也只能这般选择。 而他如今只是想看看,悟性不弱于他的苏墨会如何选择。 苏墨缓缓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今日便不以佛论佛了。朕给尊者讲一个朕家乡的故事吧。” 枯叶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苏墨转头,看向殿外的茫茫虚空,悠悠道来:www.81zw.�0�4�0�2m “在朕的故乡有一个和尚,修菩萨道时,在森林里打坐。” “正在这时,天空有一只老鹰在追一只鸽子,那只鸽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飞到了那个和尚的衣袖里。” “那只老鹰飞到和尚的面前,让和尚放出这只鸽子,给它吃。” “但是那和尚想救这只鸽子,求老鹰放过这只鸽子,但老鹰说,如果我放了它,它活了,我就会饿死的,那么谁能救我啊?” “如此,也就陷入了僵局。” “交出鸽子,鸽子会死。可若是不交出鸽子,老鹰会饿死。” “若是尊者,尊者会如何选择?” 苏墨讲完,看向枯叶尊者。 枯叶尊者神色复杂的看着苏墨,“这是一个无义之题,不论帮谁,都是在害死另一人。” “这不是与尊者的题目无二吗?”苏墨冷笑了一声。 枯叶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思绪了良久,枯叶忽然开口:“若贫僧是那和尚,会喂自己的肉给那鹰吃。” 苏墨点了点头,“尊者的想法不错,与我家乡的那个和尚的选择相同......” “可是尊者在苍生之心和是非之心的选择中,却是割下了别人的肉去喂那鹰!” 枯叶摇了摇头,“贫僧的生死,无关大局,若是贫僧身为帝皇,也会自己交出天下气运......” “朕相信尊者的真心,毕竟能选出割肉喂鹰的答案,尊者不是伪善之人。” “可是尊者和朕家乡的那位和尚,似乎都忘了一个事情......” 苏墨猛的开口:“那鹰活下来之后,往后还有有无数的鸽子会葬身在其口中!” “它虽然无辜,只是为了活着,可其他鸽子就不是吗?” “尊者和朕家乡的那个和尚,自认为都做出了一个两全的选择。” “可又何曾明白,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枯叶尊者的脸色随之再次变得一片惨白。 枯叶尊者的神色茫然的看着苏墨,眼中闪过了挥之不去的迷茫......似乎被困在了因果之中。 “陛下是如何选的?” 苏墨摇了摇头,“朕当年也是认为无可选的答案,也觉得这个问题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直到朕的那位好友在遇到相同的问题时,做出了一个选择。”苏墨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悲伤,翩翩白衣,似乎陷入了思绪。 枯叶浑身僵硬,凝视着苏墨:“陛下的那位好友,是如何选择的?” 苏墨神色落寞的缓缓开口: “他以自己的命,将自己一身佛性引渡给了那只鹰,渡了那只鹰成佛。” “如此,他袖里的那只鸽子还有往后无数的鸽子,以及那只鹰都活了下来......” “只有他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