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三娘这不就起了心思,想着趁着自己旬休的日子,一块儿在坊里的珍味阁里好生吃上一顿。
“倒也是好,最近家里忙的很,都挺累的,很该是出去乐一乐。”
李父很是赞同,一张一弛当是生活之道。
李母自然也无异议,李大嫂和李二兄李二嫂见李父李母都同意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也是应允了的。
“大嫂,现下就找人给武侯铺旁的医堂递消息吧,待得大兄下值了,正好过去。
别等大兄下值了,家里没人。”
李大嫂刚想应声,李二兄就说:“好说,大嫂,我这就在门口打发人去送信儿。”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李三娘还给露珠儿加了一个长褙子,并戴了李母抽空给她新做的虎头帽子。
“这天可越发的冷了,给小五多穿些,莫吹了冷风。”
李母对着怀里抱着小五郎的李二嫂这么说,李二兄接过李二嫂怀里的小五郎,把包被系紧了一些。
“小五郎可是越长越好了,瞧瞧这眉眼,是咱李家标志的杏仁眼呢。”
李大嫂透过包被露出的空隙,瞧着里面安静呆着,只瞪着大眼睛瞧人的小五郎如是说。
后头,梁老医师和邵阳小少年也裹得严实,李母在旁看着吴巧兰与宝丫穿的也不少后,才点头对着李二兄说:“好了,去叫车吧。”
李家只一辆马车,肯定是坐不下这么老些人的。
不过,珍味阁就在长寿坊里,倒是近便,只要在门口喊一嗓子,就有不少赶车的车把式过来拉活的。
等一路三辆马车走动起来,这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来,马车上的灯笼也点燃了,昏黄的灯光倒是给街面上添了一丝温暖。
到了地方,下了车,竟是起了风,李三娘就赶紧给露珠儿正了正帽子。
“明儿个说不定是要下雨,要是夜里冷起来,明儿个应是能落雪的。”
李大嫂一下车也感觉到了这股子冷风,对着李母这么说。
李母回应道:“只不过,往年可没这么早就落雪的。这天真是越发的古怪了。”
“阿娘,大嫂,咱们赶紧进去吧,我可是提前好几天就在二楼定了房间的。”
到了定好的房间,屋角不仅燃着炭盆,还摆了花呢,桌上有一盘果子,散发出一股子浓郁的水果的果香味儿。
“李三娘子,咱们是这就开始上茶点?”
李三娘给露珠儿把虎头帽子摘下来,转头对小厮回道:“哎,先上些茶点吧,冷盘也上了吧,倒是热盘再等等,我家大兄还没过来。”
这回仍旧分了男女两桌,得亏李三娘定的这屋子不小,除了能放下两张大圆桌之外,还能放下一张矮榻来。
李二嫂看着这屋子里摆设,心里想着,这怕不是得个十多两银子才能行。
其实,这银子李三娘还真出得起,用的还是前几日去金家出外诊时,金家夫人给的诊金。
只能说,商人是真的有钱,出手大方的很。
差不多酉时中的时间,李大兄被小厮引着进来了。
李大郎李二郎赶紧的上前,一个倒水,一个递布巾子,好让李大兄净手。
“李三娘子,咱们现在给上热盘?”
“哎,上吧。”
李大兄还没坐下,就赶紧给李父李母和梁老医师行礼,得了话儿,这才坐下。
热盘一会子就上了,这钱花上了,服务也就有了,还真别说,珍味阁的饭菜倒是与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君又来酒楼有的一比。
至少,李三娘觉得十分美味好吃。
因着明日要去京郊大营授课,今夜李三娘就没喝酒,李父那桌,李二兄和十九倒是能喝,但其他人都不喝,这酒也没甚必要非得要喝了。
最后,男桌这边喝的是茶,女桌这边喝的梨子为主做的饮子,酸甜可口,很得露珠儿的喜爱。
上次煽情过后,这回李三娘就含蓄许多了,只是拿着饮子来回敬了几回,说了些感谢的话就得了。
待得吃完饭,一家子在街边还看了会子卖艺的耍戏,这才叫了车子回了家。
“我叫大郎给你提桶水,你赶紧的烫烫脚就睡。
明儿个不是说还要去京郊大营给人授课么,那可得休息好了,才有精神。”
“哎,大嫂,我自己去提水就是了,作何让大郎给我送?”
李大嫂听了这话不愿意了,“怎的?他这么大个个子,给她亲亲的小姑提桶热水的力气都没得了?”
“大嫂,你明知我不是那意思,大郎大了,再使唤......”
“小姑,没事儿,儿郎给家里女眷提桶水有什么的,就是再大,等小姑五六十了,我还给小姑提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三娘也就不再言语了,只觉有李大嫂这般好的当家主妇,当真是李家的福分。
要知道,搁其他人家里,这转过年都能说亲的郎君,要是给家里女眷提水,怕不是要被说坏了风水了。
可李三娘平日里难道对李大郎不好么?
就算李大郎这般大了,两人也只不过差了四五岁罢了,但平常里,有露珠儿一份的,家里四小只哪个又少了他们的了?
也就是小五郎还小,不然,还要带上小五郎的份儿呢。
李三娘知道,此时的女娘,与家族牵绊甚身,就好比李三娘原身,和离这档子事儿,若不是有李大兄李二兄出头,李三娘别说带女和离归家了,还能拿回嫁妆
想都不要想,那是不可能的。
怕不是就只能忍了恶心,看着王子恒同他那外家寡居的表妹亲亲我我呢。
露珠儿现在自小与五小只一块儿长大,将来露珠儿要是能留在李三娘身边,就在长安城里出嫁,有这么些个娘家兄弟做支撑也是好事。
再加上,李三娘也是真的觉得李大兄李大嫂他们对自己是很好的,除了血缘牵绊,也是平日里你为我我为你相处出来的感情。
夜,深了。
李二兄给屋角的炭盆加了炭,看着窗口留了缝隙后,才对就着灯光梳头的李二嫂说:“躺下吧,我这就吹灯了。”
李二嫂给身旁的小五郎盖了盖被子,才就着窗外的月光,对着李二兄问“二郎,我瞧今儿晚上这席面怕不是得有个二三十两银子咧。”
李二兄穿着里衣赶紧钻进被窝里,闭着眼睛回道:“差不多,三娘给了我三十两银子,我去结账花了二十六两七钱,这还是咱们后头叫了汤饼的缘故。”
沉默了几息后,李二嫂突兀的问:“三娘的薪俸不是那日都花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