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死在众人意料之外,却是在傅云朝预料之中,本就是她下手打废了她的心脉,预计七日的寿命,在太医们提着头不懈的努力下又多活了几日已是赚到。
彼时犯懒的傅云朝正歪在榻上看话本吃点心逍遥自在,忽然就听到远远的钟声响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钟声是什么意思时沐君珩已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赶紧换衣服我们进宫。”
“做什么?”
“皇后薨了。”
死了?
呵!可是死了,再不死她都怀疑那一拳打错了地方。
傅云朝也跟着到里间去换素服。
“瞧你这一脸喜色,回头哭不出来可怎么好?”
沐君珩看到她喜气盈盈的脸不由好笑。
“我还得哭出来?”
她只是想滥竽充数干嚎几下,根本没打算掉泪。
“当然得掉泪,那么些人瞧着,做样子也得做的像些,你这高兴劲儿得藏一藏,还有早夕两次设案哭丧,行三跪九叩之礼十五声止,一连三日,这三日都得宿在宫中。”
“还得三跪九叩哭够十五声?”
这玩意儿还有次数?
难不成还有人在跟前数着数?
那是啊一下算一声,还是得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扯着嗓子嚎上几句,我滴个亲娘啊,我的天塌了啊,我没有婆婆了啊!
如此,她不会啊!
傅云朝此时倒有些后悔,早知道死个皇后这么麻烦她就该一拳砸她脑袋让她昏迷,做个不死不活的植物人就好了呀。
嗐,失算失算!
两人说着话换好衣衫急匆匆出门。
上车后彧风忽然递进去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
傅云朝瞧着对面的人将包袱打开,里面竟是一副棉嘟嘟的东西。
“我让彧风在外面给你弄的护膝棉垫,这三日哭丧需要长跪,你把它戴上。”
“如此周到,没想到殿下还是个暖男。”
傅云朝笑眯眯接过,沐君珩纳闷不解。
“什么叫暖男?”
“就是好男人。”
某殿下瞬间扬眉得意。
傅云朝三两下将护膝戴好然后用大大的裙摆一盖一点痕迹没有。
“殿下也戴了?”
“本殿下是男人。”
“男人不是皮肉做的?”
那青石地面,就是铁人长时间跪着怕是也受不了。不过她估摸着这厮怕是死都不会戴,于是就从袖子里抽了条帕子出来。
“这个给你。”
“我有。”
“我这是秘密武器。”女子说着就拿帕子在他眼角擦了一下。
辛辣感瞬间侵入眼睛,下一秒沐君珩就眼眶通红憋不住想要流泪。
“什么东西?”
男人抹了下眼角,“你那会儿临出门让春杏弄的就是这个?”
傅云朝点头,“三天啊,还得每天早晚十五声,我哪来那么多伤心事儿哭?”
“弄虚作假!”
男人一脸不屑,但到底也没把帕子还给她,傅云朝瞧着他麻溜塞进袖子的动作嘁了一声。
“道貌岸然,装的什么?”
“死丫头!”
沐君珩伸手就要掐她的脸,傅云朝侧身躲开然后一脚踢到对面,男人直接将脚握住。
“松开。”
“怀着孩子也不老实,快跟夫君求饶道歉。”
求饶?还道歉?
傅云朝哼了一声,另只脚照着他面门闪电般飞踢过去。
“还敢?”
沐君珩伸手去抓时女子水眸一闪,将脚一瞬间收回的同时小手已是卡上他的脖颈。
“怎么样殿下?求饶吗?”
近在咫尺的笑脸,明艳娇俏中又带着三分妩媚,沐君珩眸光闪动,低头就含住了眼前的红唇。
这混蛋!
卡在脖子上的小手用力将他脑袋推开,男人眉眼之间皆是邪肆笑意。
“你这……”
“主子,已经到宫门了。”
马车忽然停下,两人互看一眼,立时松手。
“走吧。”
沐君珩整了整衣衫,又给她理了下微乱的鬓发,车门打开时出来的两口子都是一脸孝子贤孙的哀伤。
彧风惊了一下瞬间低头。
果然是夫妻,演戏的功夫都是一流。
杨皇后死了,哪怕她生前正被皇帝关禁闭,但到底没被夺了位份,所以丧事还是按着规矩顶格办理,
彼时三宫六院的妃嫔加上臣子们的命妇将哭丧的大殿挤的满满当当。
皇家丧事规矩虽然繁多,不过好在都有宫人引领,跟着傅云朝进宫的福青本就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所以对这些流程都是门儿清,每一步她都会提醒,根本不用傅云朝操心。
不过虽然省心,却是不能省力,哭丧头一天就是一连几个时辰的磕头礼,正在孕期的傅云朝很是吃不消。
而且大周规矩,为表达对亲人的哀思哭丧三日都得禁食,所以熬到深夜还滴米未进的傅云朝已是撑不住想要抓狂。
她虽不是吃货,但怀着孕的人真是禁不住饿,胃里抽抽泛酸的女子这会儿盯着皇后棺木前的香案,一时悲从中来哭的响亮。
“母后啊!!!你怎么就去了啊!!”
我真后悔把你弄死啊!弄死了我还得哭你,早知道就不捶你那么狠了呀!
“母后啊———你这一走一了百了,让儿媳可怎么活啊!!”
我都快饿死了啊!!
连口吃的都没有啊!
“母后啊———你睁开眼吧!”
不然我还得哭你三天三夜啊!!受不了啊!!!
“七皇子妃,您节哀,您如此伤心,娘娘在天之灵知道了怕是会心中不安呐。”
人群中一个命妇出声安慰。
她一开口众也都开始劝慰,但傅云朝越哭越饿,越饿越哭,最后直接扑到皇后棺木前的香案上嚎啕起来。
众人被她的孝心所感,殿内一时哭声震天,壮观的场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福嬷嬷见她趴在香案一个劲儿抽抽,连忙一通劝。
“皇子妃快歇一歇,纵使您再伤心也不能这样哭,回头哭坏了身子让娘娘魂魄不安影响她转世投胎可就不好了。”
“听人劝吃饱饭,云朝听嬷嬷的,歇会儿再哭。”
傅云朝哽咽抬头。
福嬷嬷将她扶起回了原位,屋里的人这会子都只顾低头大哭彰显哀伤,谁也没留意到那香案上供着的点心少了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