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色里,
京都城七皇子府。
“查的怎么样了?”
布置精致的书房中男子歪靠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面容晦暗不明,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桌面,闲闲敲动。
“回主子,目前只知道那玉牌是上等的西梁暖玉所制,至于牌子的主人……暂时还未查到。”
桌案后的人没有出声,侍卫默了一瞬试探道,“主子,拿走东西的会不会是西梁人?”
敲动的手指忽的停住,本就安静的室内一瞬间更是静可闻针。
过于沉寂的环境,总让人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侍卫却觉得度秒如年。
终于,
手指又敲了一下,男人移了身体探进跳动的光影。
红衣墨发清俊绝伦,却正是昨日傅云朝走后出现在山坡的那人。
而他也正是这府邸的主人,大周皇帝第七子,沐君珩。
此时的沐君珩正似笑非笑瞅着对面的侍卫,那清俊容颜上挂着的三分不羁和几分邪肆,竟在他身上揉合成一种浑然天成的勾魂摄魄。
“西梁暖玉向来受各国权贵追崇,圣川五国哪个国家没有?凭此就说是西梁人所为,彧风,你这影卫首领可是不想干了?”
嗓音清凉言语淡淡,悠闲的姿态却是让侍卫一个激灵直接跪下。
“彧风知错。”
“再查。”
“是。”
叫彧风的侍卫应了一声后等了片刻,见没有其他吩咐,才掩上门去了。
……
翌日
左相府
好睡一整夜的傅云朝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老爷子的话勾起她心中无数疑问,于是决定去那山坡找一找可能落下的玉牌。
要出门的小姑娘让丫头去问了府里的车马,然后毫无意外的收到两个字——没有!
也不知那杨兰心将车马藏去了哪,反正傅云朝一番搜索毛没找到。
向来雷厉风行的人怎会让交通工具困住手脚,遂决定自行出城。
彼时她刚走到前院。
“混账羔子!本少爷昨儿抻了腿你是不知道?还给我备马?去换车来!”
刚从游廊探出身的傅云朝听到这话顿时眼瞳一亮,门口那一身绿袍配绿花的不正是傅怀育?
“傅怀育!”
前头慢悠悠叉着腿往外走的傅大少爷脚下一顿,下一秒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不想断了狗腿就给我站住!”
赤裸裸的威胁让前面的人直接刹了车,后槽牙狠磨了两下后硬挤出个笑脸回头。
“姑奶奶,这一大早我可没招你。”
“我也没要打你。”
傅云朝三两步来到跟前,“叫几个小厮跟我一起出城。”
傅怀育眉梢一立,“指使本少爷?”
使唤谁呢这是?
他也是她能使唤的?!
瞅着他不忿的样子,小姑娘也不说话,只将拳头一扬。
“几个人?去哪?”
“四五个就行,若能再多几个更好,去兔儿山。”
人多力量大,那山林她不熟,多几个人找总是机会大些。
“兔,兔…你去那里找什么?”
傅怀育眼珠子滴溜乱转,兔儿山罕有人迹,难不成她昨日没打过瘾,这是要再把他诓出去灭口?!
“我前日从那过,丢了件要紧东西,你跟我去找一找。”
傅云朝一眼便看穿这怂货在心虚什么,却只做不知。
要紧东西?
她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要紧东西?
傅怀育塌着眼皮一阵盘算,待瞄到那一双打人极狠的手,眼角一抽,咧嘴吩咐身后小厮,“去多叫几个人来。”
“请问少爷,多叫几个?”
小厮生怕办错了差想问个仔细。
“蠢上天的东西!”傅怀育抬腿踢了上去,“叫十个!不,二十个来!”
就算傅云朝存了坏心,有那么多人跟着他也不怕。
小厮应声后飞快离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带齐了人马和一辆华丽无比的超大马车过来。
交通工具有了,傅云朝再不耽搁,一行人立时出发。
片刻后,城门外的官道。
“散步呐?赶快点!”
马车老牛拉磨似的速度,让傅云朝焦躁不已。
照这个速度等到了地方天都要黑了,还找什么找?
“咱们少爷腿疼,快不了。”
赶车的小厮非但不快,还勒着缰绳更慢了些。这官道的路再平也比不上城内的青石路面,万一颠着了,少爷不得敲断他的腿?
傅云朝转头瞅了眼歪在车壁闭目养神装聋作哑的某少爷,眉梢一扬直接开了车门。
“起开我赶!”
说着夺了小厮手里的马鞭啪啪啪一顿猛抽,那正悠闲的要吃草的马儿屁股猛然一疼,撒开蹄子就蹿了出去。
与此同时车内瞬间传出嚎叫。
“啊呀———!!我的屁股我的腿!”
“啊呀娘呀!又抻了一下,完了完了本少爷要废了!救命啊———!!”
马鞭不停抽动,傅大少爷的不绝于耳的惨叫掺着啪啪的鞭声,风驰电掣一般消失在城外的官道上。
与此同时左相府后院
眼上淤青转成黑紫的傅霓裳正在她母亲屋里跺脚发飙。
“那个贱人把我打成这样,爹一句朝务繁忙就不管了?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裳儿!胡说什么?!”
小姑娘荤素不忌的话也让杨兰心上了气。
“母亲跟你说过来日方长,你偏偏要去招她,如今…”
“母亲这是怪我?”
傅霓裳瞪着乌紫的眼睛差点哭出来,她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还是她的错了?
“母亲没有怪你的意思。”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眼瞅着女儿委屈的不行,杨兰心顿时就软了语气。“母亲只是说这事急不得,咱们得从长计议,而且…”
上吊的凤眼眯了眯,“你不觉得那丫头自城外回来后就不一样了?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
傅霓裳愣了两秒,然后忽然一声咋呼,“母亲是说她鬼上身?”
“鬼,上,身?”
杨兰心咀嚼着这三个字忽然勾唇一笑。
“母亲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怎么对付?”
杨兰心一声冷笑,“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老老实实养伤,母亲总会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左相府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