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丽茉的手指刚要碰到骨头,却停住了。
转而收了回去。
她疑惑地看了看小凌宝,又看了看满是咒文的那块骨头,
“这是……什么烂玩意儿啊?”
“不是你的?”小土鸡伸出一个脑袋。
“拿错了?”小狗蛋也这样问。
只有小凌宝,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丽茉。
须臾,她偏了偏头,露出一个甜糯糯的笑。
“对呀,这是什么烂玩意儿呀?”
“丽姐姐,你说,它是个什么烂玩意儿?”
丽茉足足呆了快一分钟。
然后,她捂住了脸。
“哈哈哈哈……”她浑身抖动,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竟然是这样一块破东西,竟然是这么个烂玩意儿……竟然……就把我关了这么多年……”
“所以,”小凌宝很认真地看着丽茉,“丽姐姐,你本来就是自由的。”
“没有神骨,也没有玉,你本来,就是自由的。”
大千世界,无挂无碍。自去自来,自由自在。
因着挂念,成就障碍,故而作茧自缚。
若无执念,既得自在。
丽茉浑身一震。
她抬眼,看着凌宝,眼眸里墨绿色的泥垢中,一点点闪出金色的光点。
“是啊,我本就是自由的。”
她抬起双手,看着掌心。
“没有谁捆着我,我明明是自由的啊!”
她脸上,陈年的池藻开始一块块剥落,头发上堆积的污秽,也崩裂,化成粉尘轻烟,消失不见。
丽茉身上,迸发出了越来越多的金光。
小凌宝和小狗蛋都惊呆了。
“哇,姐姐你真漂亮。”
所有的污染秽物,全都从丽茉身上离开消散。
她变成了一个皮肤白净光洁,头发顺柔如同丝绸般,浑身散发着淡光的人儿,她披着白色的裙袍,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少年还是少女。
“恩人,”她开口,也是雌雄莫辨的声音,“谢恩人破我执念,渡我脱离苦海。”
她想起来了,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都记了起来。
在很久远的时代,她曾因为生而拥有一块长生不老的神骨,而遭受到人类的猎杀……
因为失去了神骨,她带着怨恨转世,一生又一生,都在寻寻觅觅,不得解脱。
黄正丰取走她的头盖骨,把她拘了起来,她也甘心受他差遣奴役。
她才真是头上找头,没事儿找事儿!
因她本就是来去自由啊!
“恩人,”丽茉跪下,对着小凌宝磕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头,
“我即刻就会离去。愿我与恩人,终有一日,龙华树下再相逢。”
……
丽茉父母找来的时候,小凌宝正在犯难。
“叔叔阿姨,丽姐姐的那个骨头,它……”
“我们都知道了,”丽茉妈妈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她拉着丽茉爸爸对小凌宝鞠躬,“丽茉同时给我和她爸爸托梦了,她告诉我们她走了,要去一个特别美好的地方,那块骨头她也带走了。”
“凌小小姐,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丽茉妈妈眼里带着泪花。
然而此刻的泪,却是释然、轻松与放下。
“知道丽茉能去那么好的地方,我们也能安心了。”
这么多年,他们夫妻求的,也不过是一个答案而已。
做父母的,归根结底,也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而已啊……
小凌宝松了一口气。
因为骨头不是被丽茉带走了,而是自己碎成了粉末。
丽茉的事情倒是解决了,可是小凌宝却失了眠。
“小土鸡,你有没有爸爸妈妈啊?”
小土鸡嗤笑:“爸爸妈妈,那是什么无聊的事儿?本大仙是天地化生的,不是爹妈生的!”
“化生是……”小凌宝不懂。
“就是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小狗蛋儿抢答。
“我可不是石头里蹦的!”小土鸡生气。
瞧不起谁呢!
小狗蛋儿就爱抢他生意,还次次都胡说八道。
小凌宝翻个身,叹气:“可是崽崽不是化生的。”
凌宝是爸爸妈妈生的。
可是凌宝的妈妈,已经没有了。
而凌宝的爸爸,又在哪里呢……
“真羡慕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啊,”凌宝有丢丢小失落。
“没事的,我现在也没有爸爸妈妈。”小狗蛋倒是很会安慰人。
他趴到小凌宝身边,拍拍小凌宝:“不伤心不难过,我们都是没爸没妈的好朋友。”
“嗯,”小凌宝点点头,抱住小狗蛋,“好朋友。”
两个好朋友头靠着头睡了。
剩下小土鸡:?
这是干嘛?
合着他们爹妈生的还排斥他这个天道生的?
凌子淇这个但见新人笑的渣女!
事实证明,小凌宝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忧愁。
没两天,她被凌煊炎领去集团玩,正在三舅舅凌衍骅的办公室看他审建筑图纸。
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三爷,外面有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找你,”
秘书忐忑地汇报,“说、说……”
“说什么?”凌衍骅头也不抬。
“……说是你的儿子。”
凌衍骅的手顿了顿。
轻飘飘落下两个字:“赶走。”
“可、可是……”秘书吞吞吐吐。
“什么?”凌衍骅嘴角微微一翘。
他说话的时候自带笑颜,但常年呆在他身边的秘书,知道哪些笑是善意,哪些笑就是催命。
秘书打个激灵:“没什么,我赶他们走。”
“可是那个小哥哥长得很像你诶,水化舅舅。”
小凌宝学秘书的口气,用稚嫩的童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凌衍骅:“什么?”
小凌宝眨眨眼:“三爷,您真不看一眼吗?”
噗——
凌衍骅笑了。
他回头对秘书道:“以后不准叫我三爷。”
都把孩子给教坏了……
秘书:“啊?”
“把人带进来。”
凌宝发话了,那还是要给小宝贝儿一个面子。
然而女人刚一进来,凌衍骅就黑了脸。
竟然是王楚悠?
“王假小姨,你好呀。”小凌宝大大方方挥手。
好像已经忘了上次“烫咖啡”的事。
王楚悠装作没看到小凌宝,只拉了拉手中的小男孩:“晟晟,叫爸爸。”
她身边的小男孩,约莫六七岁,长了一张酷似凌衍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