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迪赛尔邦域,麦高林就感知到异样气息,无权地带充斥着各种哀怨和痛苦,此前从未有过。王良不过一届商人,家庭条件优越,受过良好教育,在被关爱和被保护的环境中长大,很少遇到挫折,他不知何为痛苦,刚一接触无权地带,他只感觉心脏收紧,呼吸困难,好像中毒了一样,不停的咳嗽。
麦高林在前面的马车上,拿出对讲机提醒道:“王兄,我知道你很难受,但马车不能停,必须走出这片区域,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由悲伤凝结起的特殊空间,你虽然不曾有过痛苦经历,但因为身体没受过强度训练,恐怕会扛不住。”
王良有气无力的问道:“无权地带一直这样吗?才刚出城就给咱们来了个下马威?我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但愿能顺利通过吧,哎。”
麦高林不停的抽打马匹,提高奔跑速度,回应道:“无权地带路程不长,过去没遇到过,我也是第一次经历,你要撑住,这里绝不能停留。”
麦高林猜测这一现象多半与吸附法使用不当有关,他对吸附法有过深入研究,施法者在利用自然梦精的同时,必须寻求人与自然间的和谐统一,绝不能任意妄为,无限扩大其功能,如果独断专行、倒行逆施,自然能量的平衡将被打破,此消彼长,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当然,前提是有人拥有这样强大的吸附法,并一直致力于用这种力量改变客观现实。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屈指可数,麦高林不愿意妄自揣测,把悲伤高浓度聚集抛弃至无权地带,即使以拯救邦民为由,也必将遭受大自然的反噬。
作为迪塞尔邦域防卫军首领,为保护军队和邦域安全,麦高林对各种力量都充满好奇,他必须不断扩充军备,才能制造出完美的防御体系,可吸附法却是他无法企及的心病,长久以来一直找不到有效的对抗方法,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会用吸附法的人并没对邦域产生威胁,他渐渐发现,万事万物都有局限,不存在绝对的力量,吸附法不但对自身有反噬,而且对环境和自然也有反噬。他是和平主义者,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挑战和平权威,只要是为了和平,能让邦民安安稳稳的生活,他不惜采取极端手段,面对吸附法能力者也绝不会退缩。
刚走出哀怨地带不远,麦高林和王良停下马车稍作休整,麦高林担心前路再有障碍,吹口哨唤来防卫军送信和刺探敌情的金鹰,让金鹰在高空俯视,探查前方情况。
王良感叹道:“亏得有你在,否则我肯定徘徊在刚才的地方出不来了,小命要交代,好险呢!”
金鹰在天上盘旋一圈,飞回落在麦高林肩头,吱吱叫喊两声,扑腾两下翅膀,然后飞走了。麦高林对王良说:“金鹰回报,前方路面有大水坑,行车危险,并且即将要下暴雨,咱们得尽快赶路,雨后路面泥泞,更难通行。我的马车在前面,会绕过水坑行走,你在后面跟紧,别擅自更改路线。”
王良没想到在路上会遇到诸多麻烦,他知道麦高林经历过大、小无数战场,办事稳妥、严谨,绝不是危言耸听,为尽快抵达拉乌邦域,他不想在无权地带浪费时间,于是乖乖听从麦高林的话,立即登上马车,让赶马小厮紧紧跟在麦高林马车后面,未经允许,不得随意改换路线。
就这样,他们有惊无险的避开大水坑,在雷雨到来前,穿越危险区域,在即将看到拉乌城门的时候,遇到魏小天一伙人。
麦高林听到魏小天的声音,心里十分高兴,本想探出头去打招呼,可听到魏小天要检查王良的邦域盾,不知是否有其他目的,担心旁生枝节,稳妥起见,没有露面,打算进城打听下消息再做谋划。
两辆马车终于来到城门口,王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出访令递给守门护卫,护卫致电神师说明情况,不多时,大门缓慢打开,马车就这样进入拉乌邦域。
依据之前的计划,两人先来到高压电工程施工现场,王良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另一份密令递给督长,督长看过后马上邀请两人进入内室,先是互相寒暄,然后督长说道:“瑞王在密令中说,让我配合二位在拉乌邦域的一切行动,您二位有任何需要尽管提,我能帮到的地方一定尽全力,我在拉乌邦域呆的时间比较长,对本地情况还算了解,希望能帮上忙。”
王良不清楚督长属于阚王一派,还是瑞王一派,或者两派都不是,所以不打算把真实计划都说出来,首先问道:“本地可以自由经商吗?我是个商人,想拓展事业,迪赛尔的市场接近饱和,未来发展空间很小,所以才拖关系想到这边碰碰运气。”
督长一怔,他的亲戚朋友里也有很多商人,但从没听说托关系能拖到国王头上的,明显是皇家的买卖,王良越表现得低调,越说明这买卖的分量不轻。
督长一边给王良和麦高林斟茶,一边说道:“瑞王是我的老东家,对高压电项目非常重视,一手将我提拔到督长的位置,对这边的项目也十分认可,他推荐来的人我定会全力以赴协助,请您二位放心。”
王良见督长是个聪明人,才稍微放下防备,继续问道:“咱们高压电项目进展如何,有通电的区域吗?”
督长知道这个问题关系到国王的生意,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道:“项目按计划开展,一共分为10段,目前已经通电的是最先期竣工的三段,其他部分仍在建设中。”
王良微笑着赞扬督长一番,接着话头继续问:“发电一端的情况您了解多少,拉乌邦域是靠什么发电的,我是指能源方面。”
这下可难住了督长,拉乌邦域有发电厂,是政府专营,具体情况从不向外界透露,他也从没探究过,只关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果照实说“一无所知”,没准会给王良留下自己目光短浅的印象,万一传到瑞王的耳朵里,前途不保。情急之下,他决定避重就轻,把矛头指向了神师,说道:“拉乌邦域有发电厂,所有能源都由电厂发出,我们也曾因为发电电压不够的问题与发电厂交涉,可是神师派护卫来进行了阻拦,让我们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跟神师沟通,不需要找发电厂,所以关于能源使用方面的情况,始终无法探知。”
王良早知道拉乌邦域地方保护严重,但不成想严重到此等程度,竟不顾工厂的经营和发展,实施全面垄断管制,能源是邦域根本,照此情形推断,想打听到相关消息会更困难。
督长见王良不说话,似在沉思,怕是自己回答的哪里不合意,又补充道:“在拉乌邦域,处处绕不过神师,爱神虽然受邦民敬仰,但实际管理都是神师在操盘,想打听更多消息,也许邦民能透露一些,这里的邦民单纯质朴,只要认可他们的信仰,都会被当成是自己人,找他们咨询,或许能有一些收获。”
王良转头看向麦高林,他虽然一言不发,但对拉乌的情况心有数,他点头示意王良,督长没有说谎,可以尝试找邦民咨询。接下来,王良不再谈正事,要了两个房间,作为这段时间下榻的住所,对工地生活环境摸牌一遍,餐厅、浴室、放映厅和活动中心一应俱全,整体比较满意,之前他听说外出打工的邦民待遇很好,本次走访,果然不出所料,怪不得大家都争抢督长之位,此中利益可见一斑。
用餐后王良掏出常带身边的怀表,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到了该回去休息的时候,可窗外的光线宛如正午,赶走他全部睡意,难以适应没有黑夜的环境,他抱怨道:“我本来患有神经衰弱症,这下可好,以后都不用睡了,光线晃得我脑仁疼,得让督长给我换个遮光窗帘。”
麦高林半带讥讽,半带安慰的说:“王兄,你可是咱们迪塞尔最厉害的大商人,这样的适应能力怎么行啊,咱们以后可能遭遇更多变数,需要充足的精力和体力去应对,胡思乱想耽误睡眠可不明智哦。最好别用遮光窗帘,拉乌邦域没有这东西,如果有一天咱们必须留宿在外,你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你能睡着,你也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自从出城,王良处处受麦高林照顾,对这位即智慧又坚强的兄弟越来越佩服,他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苦,虽然生意场上杀伐果决,但身体一直羸弱,早知道会经历今天这种情况,年轻时自己也该参加防卫军训练,有结实的身体才能承载更多的精神压力,面对眼前的困境,现在才领悟,为时已晚。
王良听麦高林的建议,没用遮光窗帘,辗转反侧睡不着,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他索性起身到外面走走。
施工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睡觉,但工地外面却是另一派景象,农田里有三五成群的人影,不知谁家的小孩子在地垄间跑来跑去,远处集市人头攒动,王良好奇拉乌邦域的邦民为什么不睡觉,他本想走过去跟大家聊天,犹豫片刻后又作罢,王良做事追求效率,因不熟悉当地风俗,低效的接触只会浪费时间,还是等麦高林醒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