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的哨声响起,西姆穿好衣服准备出门,跟魏小天和大哥道别:“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如果饿了就升火做饭,米、面和蔬菜都在厨房柜子里,菜不够的可以去后院现摘,没打听到回家的路就先住我这里,有你们在我特别开心,哈哈哈,好了,不说了,我得赶快去上工,坚决不能迟到。”不等两人回复,西姆已经匆匆走出院子,混入大量上工的人群,顷刻间便淹没在人流中。
魏小天等四人,见村里空空荡荡,如约来到大树下,呼喊小男孩,想继续了解情况。可是抬头看去,树上没有人,猜测兴许是小男孩饥饿难耐,到哪户人家偷东西吃去了。于是四人到处寻找他,可以帮他弄点吃的,或者大家边吃边聊。但是,小男孩就像消失了一样,附近的人家都搜遍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若飞不耐烦的念叨:“这人真不靠谱,还嫌我墨迹,我看他才是墨迹,自己定的约会时间和地点,他自己反倒爽约了。”
魏小天担心小男孩出什么状况,说道:“上工时间邦域里没有人,小男孩也没必要躲藏,更不至于刚跟我们分开,就忘记了约定吧,一切都太反常,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希望是我多虑了。”
梓禹不以为然道:“我感觉这里的邦民非常热情,朗日大叔虽然抠门,把我们吃的东西都记账了,但是为人还算淳朴,不像他形容的那样,要么是他没说真话,要么就是他哪里产生了误会,没准一直在欺骗咱们呢。”
大哥始终在认真寻找,同为外来者,心中总会有些许同情,不愿意过多评价。大家一边聊天,一边以大树为圆心,向四周分散寻找,房前屋后及田地都不放过。魏小天望向一望无际的田地,心想邦民口中的邦域,不会都是由小村庄组合而成的吧,怎么也得有个大城市,城镇也行啊,如果弄不到交通工具,单靠两条腿走路想离开这里,估计有点困难。
正在此时,众人听到若飞惊恐的叫喊:“天呢,怎么回事,我找到了,大家快来,出事了!”
大家循着声音穿过一片耕地,向若飞那边跑去,赶到跟前突然都直直的站定,不敢靠前。只见小男孩躺在草地里,双眼圆睁,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手臂和小腿布满淤痕,胸口被刺破,脸色铁青。
魏小天能清晰感受到,这具尸体很熟悉,他看看小男孩的手和脖颈,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他胸部的伤口上,虽然听不到颂经声,但他能感受到,这就是他梦境里的场景,尸体就是小男孩。他不知道为啥自己能梦到未发生的事,经文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他提前阻止事态演变吗,还是帮助别人做预言,或者一切都只是巧合,没准别人也有同样的梦境。
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一转眼就这样了,不过是偷吃东西而已,不至于要人命吧,也太残忍了。不知道小男孩还有没有呼吸,谁也不肯靠近。
魏小天第一个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胸口,感受梦里的触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顿时袭来,他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死了,我梦到过这个情景,非常真实,不知道你们梦到过没有?”他缓慢把手指伸到小男孩鼻孔下方,却什么也没感受到,确定已死。
若飞从没见过尸体,连葬礼都没参加过,看到这一幕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吃下去的东西都涌了上来,狂吐不止,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全身发抖,手脚冰凉。
梓禹说过小男孩的坏话,可并无恶意,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梦、梦、梦什么,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可、可跟我们无关呢。这、这、这不是跟他说的护卫一模一样,胸口被刺穿,难道是同一个凶手,可、可、可是那天他说自己并未暴露啊,只是趴着门缝看看。难、难、难道是他跟咱们讲述的时候刚好被凶手听到,那、那、那样咱们岂不是非常危险......”梓禹上下牙不住打颤,眼睛看向四周,心想遇到小男孩可真倒霉,竟卷入这样的案子里面。
魏小天因为在梦中有一定的预见力,因此相对其他人多了几份淡定,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缓和大家情绪,指挥下一步行动,于是他镇定心神,快速从恐惧中转移注意力,想从小男孩的尸体上尽量收集信息,于是说道:“先别下结论,如果真像梓禹说的那样,咱们应该也躺在这里了,不可能还有时间闲聊,小男孩的胸部已经凉透,也就是说,他遇害是很早时候的事。”魏小天说着,摸了摸小男孩的手臂,继续说:“从他身上的淤痕看,可能是双方发生了扭打,或者被拖拽导致,咱们不是法医,初步判断也只能这样。”魏小天平静的语气和一连串的行为,引导大家渐渐平复心绪,也都围上前帮忙收集线索。
梓禹补充道:“你们看他的鞋底,没有粘上泥土,这是两片耕地的间隔处,虽然草地上泥土不多,但要来到这里,必须经过耕地,这鞋底也太干净了,至少咱们的鞋底不是这样的。”
大哥也说道:“他的手指上有油状的物质,是什么东西,油里面还有粉状残渣。”说着他把鼻子凑近闻了闻,继续说:“是香油,对香油,不会错,应该是用香油制作的什么食物,我说不好,也可能是蘸着香油或拌着香油的。”
若飞看大家都不害怕,自己也镇定许多,但依旧不敢靠近,在远处焦急的观望着;“什么干净、什么香油啊,能看出什么啊?你们大点声,我听不清。”
魏小天分析道:“邦民刚去上工,之前这里应该有很多人,大概率不可能在这里行凶,否则早被发现了,两块农田间隔处,有大有小,这里的杂草长的最高,确实适合抛尸,只是不知道这两块地是谁家农田,是被嫁祸,还是有嫌疑。我看信息也就这么多,咱们赶快离开吧,被人看到会误会,不知道这里的法律制度怎样,都是外来者,还是别作为第一发现人为好。”
大家赞同魏小天的说法,赶快还原了现场,拭去所有脚印,沿着来时的路径返回到西姆家的农家院,因为心中忐忑不安,大家都不想说话,围坐在小院里的石头桌子旁,沉默很久。
还是魏小天打破了沉寂,说道:“咱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可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是,邦域明明有印刷技术,甚至有二维码,为什么没有更高级的交通工具,哪怕自行车也好啊,导致咱们想逃都难。”魏小天见无人回应,话题一转,接着说道:“之前看过很多侦探破案的电影、电视剧,根据死亡时间,需要嫌疑人提供不在场证明,可以说,时间是侦破案件极其重要的标尺,可邦域偏偏没有时间,案件根本无从查起,不知道这里之前都是怎么处理凶杀案件的,依据这里的法律该如何追查凶手,又该如何量刑。”
若飞见魏小天自言自语有点尴尬,解围道:“小天哥,你还有闲心考虑这些,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逃出邦域吧,继续呆着只怕是等死了,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凶手可能没机会下手,但总有落单的时候吧,比如去茅房,这吓得我连茅房都不敢去了。”
大哥一直在思索离开的问题,搭话道:“小天不是说了吗,没有交通工具,邦域是用马的,问题是我们没钱买马,靠两条腿,还不得饿死在半路上,刚来时的经历还记得吧,有了小男孩的经历,谁还敢跟邦民轻易讨饭吃。”
听到这里,梓禹对魏小天说道:“小天,我看你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还在研究邦域法律,不会是想呆着这里不走了吧。”
魏小天点头道:“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咱们必须先挣到钱,至少买几匹马,了解这里的基本情况,好好掩藏自己,这样才能找到离开的机会,一味蛮干就会像小男孩那样,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着急也没用,现实就摆在这里,要不你们说咋办?”
又是一片沉默,大家早就想回家,什么工作、家庭、事业是否如意,仅关乎个人选择和感受,可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背负着死亡带来的巨大恐惧,不得不卑微的苟且偷生,非常后悔这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是四个人都不肯承认自己当初太任性,现在又心照不宣,唯一的目标只剩下活着回家。大家知道小天说的对,再不愿意从长计议也只能忍受,虽然都没回答,但眼神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