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戚司辽第一次看到冰蚕长这样时,露出了超级怀疑的神情。
他以为的冰蚕是长在冰天雪地的虫子,白色的、软糯的、捉起来肥肥的还会动的。
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耷拉着脸,胡鸾飞没心没肺地笑了他好一顿,才把中药图鉴拿出来翻开到介绍冰蚕的那一页。
他看了会儿就合上书籍,板着脸把书丢进竹篓里。
“待本王得空继续翻看,如今只想回家收拾东西。”
胡鸾飞落寞地嘀咕:“能不能不要那么急。”
“嗯,本王会打点。”
家里除了这十几只羊,还有鸡兔、好多亩田,秧苗才插下去不久,得观察有没有福寿螺偷吃、得担心有没有水…
还有筑堤束水、修河道的事,如果两人都离开了,那工程不得暂停?
胡鸾飞抿了抿唇,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戚司辽斟酌了下,“就这一次,让他们知道你和本王感情甚笃,心就会松了下来,便也不再追究你和戚司礼的那点事。”
“谁知道呢,你们王公贵族就爱出尔反尔。”
“本王与他们不同。”
她蓦地抬眼,怔怔盯了他好一会儿,见得认真神情不似作假,便嫣然点头,“好吧,暂且信你一次。”
原本以为回去可以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刚出猛虎山,就看见芫丝的丈夫急匆匆地往山里跑。
戚司辽远远的喊了他一声,他脚步顿在原地,见到他们比见到什么都还高兴。
他走上前来说:“戚当家赶紧回去一趟吧,百善堂的掌柜过来,说是要找你家娘子买货。”
“买什么?”
“具体就不知道,他说戚家娘子答应过要把货找出来的,所以才向焦兰姐打听到这儿。”
“这我知道了,劳烦兄弟多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乡里邻里的。”
……
三人刚走到离家不远的老树旁,那掌柜的见到她,急匆匆地跑来,看脸色差点都急哭了。
“我的姑奶奶,咱家公子惦记您惦记得紧…”
“嗯?”戚司辽面目不善地盯着他,“你家公子什么意思?”
意识说错话的掌柜立马换了副神情谄媚,“哎呀说错了说错了,是惦记着她手里头的药材。”
胡鸾飞拍拍戚司辽的手,往前一步把竹篓交给他,“就只能挖这么一点,多就没有。”
掌柜一看,眼都瞪直了,“够够够,超出预算了,这你卖多少?”
胡鸾飞摸着下巴思量下,“你家公子曾说花高价买下,高价是有多高,你看着给,不低于市场价。”
“我家公子话里的意思,就是五百两…”
“不够。”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戚司辽就打断了他。
“那当家的是想要多少?”
戚司辽严肃地看着竹篓里的冰蚕,“至少得上千两。”
听到这个价格,胡鸾飞几人差点就站不稳了。
不禁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爷,你了解过冰蚕的售卖价格吗?”
戚司辽点头,“如果卖给戚司礼,不下百金。”
“金的意思就是黄金?”
“嗯。”
我靠!
胡鸾飞连忙把竹篓夺过来,掌柜的手快,扯了另一边,“二位有话好说!”
“还说啥,人往高处走,那边出价高,我不得往那卖才对得起自己的辛劳。”
“姑奶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十天前你答应过我们公子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就当不知道我已经把东西挖回来了,等我卖到好价钱,给你点封口费。”
“做买卖要讲信用,不带你这样的。”
两人一挣一抢,谁也不让谁。
戚司辽站出来说话了,“一千两,这货我们便卖给你。”
价格比预定的高出一倍,掌柜头疼,“戚当家的,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得问过我们公子才行。”
“可以,不过你们得快些,因为我们过两天要启程前往国都探亲,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掌柜为难地咬牙思索半刻,心底衡量了一下,“行!千两就千两,这冰蚕我们买了。”
听到百金擦肩而过的声音,胡鸾飞心里一咯噔,可怜兮兮地望向戚司辽,“爷,亏了…”
戚司辽暗暗摇头,“谁叫你事先答应了人家,别说一千两,就算是十两你也得卖,不过好在掌柜好说话。”
“哦…”她不甘心的垂下脑袋,遗憾死了。
此时掌柜焉巴巴的,收了冰蚕给了价,整个人都颓废了。
他遇到的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会讲价。
胡鸾飞挖出冰蚕卖了千两的事在村里传开,村民们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庆贺,但更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戚司辽拿出冰蚕给大家看,却也劝说:“猛虎山地势陡峭,野兽颇多,如果你们进山的话,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危。”
有千两银子的诱惑,猛虎山里的险情并没有劝退他们,反而激发了他们的热情。
“你们就说在哪挖的吧。”
戚司辽道:“半山腰以下都可能有,百善堂其他药材也收。”
村民们听了蠢蠢欲动,可这种好事不是谁都有机会遇见。
因为他们对草药的认知过少,即使是遇到了,也当做是野草错过了,更何况像冰蚕这种东西,采挖的时候要小心,挖断了就不值钱了,甚至季节一过,它们很快就枯萎了去。
胡鸾飞挣来的钱拿了一点当做生活费,其他都交给戚司辽,让他做主规划。
有了资金的加持,他在项目运行中加大了力度,招来五十里十八乡的人继续把湖泊、河道挖下去。
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靠那两千多两的银子远远不够…
“王爷,我们不能光挖,还要筑堤修坝,不然暴雨季节一来,会引发洪水。”
“本王知道,但没有头绪。”
“为何?”
他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本王没见过水坝和堤口,还在查找和寻访其他前辈的设计…”
胡鸾飞会意,起身绕到他身后搂住他,下巴摩挲着他的头顶嘻嘻笑着,“别愁了,本王妃送你一个礼物可好?”
柔若无骨的身子紧靠后背无端端勾起了心底深处的火苗,他喉头滚动了下,声音沙哑,“爱妃送的本王都要。”
胡鸾飞掏出一张草纸,从顶上慢慢地落下,定在他眼前,“呐,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