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和阿碧被布悲风解开了穴道,顿时嘤嘤嘤哭作一团。
布悲风也是故作叹息,其实心中没有半点的悲凉,只是生出了一种提升实力的紧迫感。
——倘若慕容复的实力不只是先天,是宗师,是大宗师,那今日的结局又怎会如此凄凉?
“阿朱姑娘,阿碧姑娘,无影人魔话虽然说的有些难听,但确实在理,慕容公子此番行为本就是在给自己惹祸,与其在这里哭诉不公,不如想想该如何将他的尸首运回燕子坞。”
“虽然没有脑袋,但用木头雕刻一个,再由阿朱姑娘易容一番,想必也能以假乱真,落叶归根,也算是全了你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布悲风的话句句在理,但陷入了悲伤的阿朱和阿碧又哪里听得进去?依旧在抱头痛哭。
易继风:“……”
真的没人低头看我一眼吗?
“咳,咳……”
易继风蠕动到了布悲风脚边,企图用咳嗽声唤起布悲风的注意,但失败了,布悲风依旧在安慰着阿朱和阿碧。
一个先天高手警觉性能差到这种地步?
易继风就是再蠢都明白了布悲风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单纯的不想理会自己!
啪啪啪!
仿佛有数道无形的耳光抽在脸上,易继风的瞳孔中冒出怒火,身上的真气外涌,轻而易举的割断了绳子。
只是绳子刚断,易继风就单方面陷入了沉默,看着那轻松断裂的绳索,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整张脸都变得绛红,头也不回的奔入雨夜之中。
布悲风只是往那边瞧了一眼,然后继续靠近阿朱和阿碧,坐在两人身边,问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若是这么一直哭下去,慕容复的身体迟早腐烂生蛆,若是不及时送回燕子坞,只怕他也会成为孤魂野鬼……”
阿碧听到后果如此严重,洁白的牙齿狠狠咬在红唇上,用这份痛楚强行挽回了理智,“阿朱,不能让公子的尸体流落异乡。”
“可是你我二人不会武功……或许包三哥他们没有死?”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入雨水里,一路穿行,可看到公冶乾、邓百川他们的尸体之后,两女立在门口,任由风吹雨打,也比不上一颗冷下来的心。
“等等!包三哥的尸体不见了!难道是他没有……”
“我爹也死了,”包不靓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突兀响起,吓了两人一跳,但她只是冷漠地说道:“我不准备带我爹回去,在北宋,他只是一个慕容家的家臣,只有在这里他才是金风庄庄主,或许他不愿意这样,但他已经死了,只能听我这个女儿的安排。”
“剩下的尸体你们处理吧,我累了。”声音渐行渐远,显然包不靓并不想插手剩下的事。
慕容复、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一共四具尸体,可她们只有两个人,该怎么办?
大雨倾盆而落,风带来彻骨的冷寒,雨水打湿了衣衫,阿朱和阿碧身上仿佛只是贴了层衣服,玲珑的曲线暴露在布悲风眼底。
他踏雨而来,身上却是干爽,风会躲开他,雨会避开他,犹如自带了伞,走到阿朱和阿碧身后,这一片的雨仿佛也停了。
两女察觉到这一点,扭头看到布悲风后,阿朱有些苍白的嘴唇发抖,嗫嚅出“多谢”两字。
阿碧扑通一声跪倒在水洼里,身材娇小的她低下头,甚至连布悲风的腰都不平齐,“公子也是要去北宋,阿碧恳请公子出手相助,阿碧身无长物,只剩下自己,倘若公子不嫌弃,阿碧愿意为奴为婢、端茶倒水侍奉公子,若是公子嫌弃,也可以叫阿碧卖了,只求公子助阿碧送我家公子回家。”
风声不息,雨声不绝,但风雨交接而落,却比不上阿碧声音里的铿锵,那犹如杜鹃啼血般的话字字发自肺腑,在这昏暗的雨夜中闪闪发光。
“唉,倒是個忠心的,可这里离北宋路途遥远,回去只能走水路,带着棺材上路怕是不妥。”
“骨,骨灰也可……”阿朱颤抖着嘴唇说出这话,目光躲闪,不敢去瞧阿碧,那双眼里迸发出的难以置信和恨意就像是刀子一样捅在她心里,可这是最好的办法。
“啊!!!”
阿碧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两手握拳狠狠锤在地上,似乎只有痛楚才能让她保持最后的理智。
她终究没有反对阿朱的提议。
布悲风同意了,不过最后跟在他身边为奴为婢的成了阿朱,她知道阿碧的心思,更清楚以阿碧的性格绝对不会乖乖遵守诺言,更大的可能是给慕容复安葬之后,然后一头撞死在碑前。
为了避免到时候布悲风生气,所以阿朱提出用自己交换阿碧,也算是绝了后患。
“轰!!!”
第二天一早,雨刚停没多久,熊熊燃烧的烈火便让太湖又热闹了起来。
燃烧起火焰的地方有两处。
一处是新修的金风庄,大堂里摆着两副棺材,一副是包不同的,一副是包不靓的——她给自己也准备了棺材,没有包不同,她守不住金风庄,与其受尽歧视活着,不如一并随着庄子化作飞灰!
另一处则是在郊外,汹汹大火吞噬了慕容复的尸体,阿碧哭成了泪人,若不是阿朱拦着,她能扑进火里去!
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的尸首还在金风庄里,可随着那边起来的一把火,他们的尸体也保不住了。
怀揣着雄心壮志南下的慕容复一大家子,自大到想以强龙之势和地头蛇谈合作,如今孤零零的只剩下了个婢女,当真是一饮一啄,报应不爽。
陆乘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此时的他比昨天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推着四轮车的是个形容姣好的女子,形影不离的金管家不知去向。
“师弟准备离开南宋?”
“是。”
“也好,也好,赶紧走!”陆乘风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愧疚,他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在长江水道时千万小心,师兄……害了你。”
“当年岳家军缺粮,是太湖群豪凑出的粮食,也是从那时开始,太湖各大家族便和岳帅绑在了一起,他虽然有大义,无私利,可朝廷不会因此将我们割裂开来。”
“所以如今岳家陷入了困境,我们这些‘岳党’也就沦为了牺牲品,可怜大好战事,唉!”
“昨夜我接着师弟的风头,掩人耳目将冠英送走了,此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这万贯家私和她相送,也算全我兄弟之情,稍稍弥补下我的愧疚。”
“她是?”
“我的女儿,虽是私生女,但我不忍心她随我掉进火坑里,斗胆请师弟帮忙,找个地方安置她也好,自己收了做妾也罢,让她活下去。”
“……我会带她去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