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人间仙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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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不清楚她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度过接下来的谈话的,她面上的痛苦,在孟瑛安排的这场戏里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更衬出了几分真实,仿佛她真是那个抓住丈夫在外拈花惹草的女人。

直到结束,孟瑛牵着她离开那地方,她也依旧闷闷不乐。

孟瑛是最清楚她心中痛苦的,可今日的他,没有急于安慰,因为他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白芷没有选择乘坐马车,而是要了一匹快马,她就想吹吹冷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孟瑛也乘上一匹马,只静静跟在她的身后。

马儿不知道行走了多远,已经渐渐远离了孟瑛的人马,天地间仿佛就只有二人,和哒哒哒的马蹄声。

行至一处山脚下,有淙淙的溪水声传来,白芷下了马,想洗个冷水脸清醒清醒。

孟瑛也跟着下了马,将马拴在了树桩上,跟着她去了溪边。

白芷忽的转身朝孟瑛走去,直直走到孟瑛面前,眼神锐利,颇有一种压迫感,她开口道,“王爷,齐佩兰知道她哥哥已经死了吗?”

孟瑛一愣,随即慌慌张张地移开了目光,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二字,“不知。”

对于这个答案,白芷并不意外,她继续沉声道,“那我可以告诉她吗?”

孟瑛心里一揪,他躲避了白芷的目光,顿了顿,再次艰难地开口,“不可。”

这个答案,白芷也不意外,若是齐佩兰知道自己的哥哥已死,那这个计划还能不能进行下去,就是个问题。

白芷沉默一瞬,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嗯,王爷有王爷的打算。”

她继续走到溪边,冬日的溪水只有细细一条,周边都是湿湿的泥土,一脚下去,鞋子就能陷下去一半,白芷走得小心翼翼,她踩到两个微微晃动的鹅卵石,蹲下去,掬起一捧捧凉水浇在脸上。

冰寒刺骨的冬日溪水,瞬间让白芷清醒了不少。

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个时代已经烂透了,这不是一个能让每个个体都能去追逐自我的世界。这里的百姓连活着都难,那她上辈子的那些追求,在这个时代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既然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现状,就没有任何资格去评判孟瑛的所作所为,毕竟他可能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一线生机。

他是对的,他是对的,他是对的……

白芷不断在脑中重复着这句话,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在这河边蹲了许久,此时的她,双手已经被溪水冻得通红。

孟瑛在一旁难受得紧,如果白芷能开口狠狠骂他几句,他或许还能好受些,这样的沉默不语,反而让他心如刀绞。

最终孟瑛还是担心她受凉,开口提醒她,“芷儿,会着凉的……”

孟瑛温和的声音将白芷的神智拉回,她看着水中的倒影,勉强摆出个笑脸,她应了一声,“哦……好……”

她撑着腿站起身来,却因为蹲的太久,双腿麻痹,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地踩翻了脚下的鹅卵石,嘣的一声,整个人就跌到了小溪之中。

刺骨的寒冷浸湿了白芷的背部,冷得白芷惊呼出声。

孟瑛嘴里的小心还未喊出口,人就躺在了水中,他忙冲进泥泞的湿地里把她扶了起来,想着月事还没走,心里着急又慌乱,七手八脚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先把湿衣换下,穿我的,可别着凉了!”

白芷这才从惊慌中回神,她看了看这青天白日的,又没一处遮挡,有些犹豫,“王爷还是先穿着吧,我一会儿去马车上换。”

孟瑛神色担忧急了,他变得严肃起来,“我给你挡着,这离马车有一段距离,会着凉的……”

二人犹豫地对峙着,正巧老伯挑着柴从路边经过,他瞧见白芷满背的泥土,好心道,“哎哟,姑娘,落水里了?这大冷天的,我家就在旁边,要不去我家换一身干衣服,可别着凉了!”

白芷正想着拒绝,马车也不算很远,忍一会儿就能到了。

“那便劳烦老伯了!”孟瑛先开口道。

湿湿的衣服黏在白芷的背上,越发刺骨,老伯家虽然不远,但等白芷走到他家时,她的牙关已经开始打颤了。

孟瑛搂紧了她,揉搓着她的手臂,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老伯约莫已至花甲之年,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牙齿都掉了一半。他走到自家的小院门前,在手心哈了两口气,然后哆哆嗦嗦地开了锁,“我这地方啊,寒酸,贵人们莫要嫌弃!”

孟瑛客气地道,“老伯说笑了。”

老伯让他们进房间换衣裳,热情地道,“这屋里有我家老婆子的旧衣服,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用,我都打算丢了,你们尽管穿!”

白芷朝老伯感谢一番后,便进了房间,按照老伯的指示在堆叠的杂物中翻找棉衣。屋内光线昏暗,还积了厚厚的灰,看起来很久没人进来过了。

老伯见孟瑛衣着华贵,却是个光头,好奇的问道,“贵人是出家人?”

“曾是,已然还俗。”

“哎!对嘛!大师一定还是舍不得这人间日子,才还俗的,里面那位是?”老伯虽然一眼看出这二人关系亲密,却还是害怕冒昧,谨慎的问了问。

孟瑛淡淡一笑,“是我夫人。”

“哎哟,夫人好啊!夫人好!是个漂亮的夫人!我家那老婆子啊,年轻时也是个美娇娘……”老伯得意地炫耀。

孟瑛也认真地与老伯攀谈着。

“啊——孟瑛你进来——”

忽的,从屋里传来白芷的惊声尖叫,“有老鼠——”

孟瑛慌忙闯了进去,只见白芷缩在了角落,她惊慌地对孟瑛道,“那儿……有老鼠……”

孟瑛一日紧绷的心,在此刻忽然有了松动,他淡淡扬起嘴角,“没事了……飒兰在……”

白芷被他轻声的言语安抚到了,只觉莫大的心安,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孟瑛浅笑着上前,一边在杂物中翻找起来,一边道,“我来找,你先把湿衣服脱下来……”

白芷微微噘着嘴,委屈巴巴点头。

孟瑛从衣服里面找出一件最厚的棉衣,说是最厚,也抵御不了寒冷,他前前后后硬是凑了五件,要白芷穿上。

白芷接过孟瑛递过来的衣衫,有些哀求地道,“你先别出去,我怕……”

她软软的声音,荡起孟瑛心头一阵暖流,让他有种被她需要了的感觉,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嗯,飒兰就在里面等你。”

孟瑛背过身去,找了一处靠窗的凳子坐了下来,他静静的聆听声后细碎的声音,是她衣衫落地的声音,引得孟瑛一阵遐想。

忽的,孟瑛视线落在桌案的一面铜镜上,吓得孟瑛心头一慌!

孟瑛不受控制地朝镜中看去,镜中清晰可见白芷更换衣衫的背影,她脱得只剩一件里衣,沾湿的亵衣紧紧贴在她的脊背上,原原本本的勾勒出她纤细的线条。

白芷挎下衣衫,雪白的肌肤在镜中展露,赤裸的脊背就像发着光一样,让孟瑛完全移不开眼。

孟瑛喉咙变得干涩起来,手心不自觉地捏紧,就连呼吸都灼热了三分。

白芷侧过身子,去拿一旁干爽的衣物,侧过来的曲线,更是吓得孟瑛手足无措,他想立即移开视线,眼睛却像被黏住了一般,压根不受控制。

他心虚极了,一紧张,抬手啪地一声就将那铜镜扣在了桌上,发出一声响。

响声吓到了白芷,她惊慌地赶紧拢上了里衣,问道,“怎么了?”

孟瑛耳根子又红又烫,他不敢转过身来,只紧张地开口掩饰,“没事……是老鼠……”

白芷这才放心下来,三下五除二裹上了剩下的衣衫。五件衣衫上身,她已经裹得像个球了,她感觉她的胳膊都像是被捆住了一般,压根抬不起来,这样子一定很好笑,于是她四处张望,“有镜子吗?我想看看长啥样……”

孟瑛听见镜子二字,更加羞得慌,忙把那铜镜往袖中藏了藏,“怎么会有……”

白芷想想也对,一面铜镜还是挺贵的,老伯家贫寒至此,他妻子也去世了,值钱的应当都拿去典当了,她也没过多纠结,“我换好了,走吧!”

孟瑛这时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刚才窘迫的心情,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不受控制地把镜子随身藏了起来,然后才跟着白芷出了门。

堂屋内,老伯已经升起了火堆,“哎哟,姑娘生的俊,穿什么都好看!来来来,坐!我温了酒,还抓了鱼,贵人们莫要嫌弃!”

这是要留白芷他们吃饭的意思啊,白芷与孟瑛对视一眼,孟瑛朝她淡淡一笑,表示了同意。

白芷笑着答应了老伯,“老伯还真是热情好客!”

老伯闻言很高兴,“诶嘿嘿,那可不是嘛!我年轻的时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客,那时我家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乡亲们就爱来我家串门……”

老伯狂饮一大口酒,然后还给孟瑛和白芷一人倒了一碗,就开始吹了牛,“我这人啊,就是静不下来,那时只要谁家犁地,我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去帮忙的,三天两头都有人来找我帮忙,村里的人都对自家姑娘说,要是能嫁给我啊,后半辈子可有福享啦!”

白芷听她吹牛很是亲切,她想起上辈子家里有个亲戚喝了酒,也喜欢吹年轻时的事迹,这般真实的感觉,让她有种踏实感。

孟瑛也不客气地饮了一口酒,这酒刺激的得孟瑛眉头一皱,斯哈了一声。

老伯见状大笑出声,“贵人喝不来我们这儿的酒吧!这是酸果酒,我自己去捡酸果子酿的!你们喝不来,是你们不懂其中滋味,这可比那什么玉冰烧好!喝了强身健体,还驱寒……”

孟瑛闻言笑笑,“老伯说的是,的确是在下不懂其中滋味!这酒一个人品还是有些过烈了,老伯平时一个人住?在下来时发现这里的房子都年久失修,荒草丛生。”

“是哦,一个人住!从老妻死了后,就一个人住了,也没人陪我喝酒,这不,今个终于见到了人了!所以你们尽管吃,可不要跟我客气!”老伯说着,丢了个山药棍儿一样的东西进火堆里,还递给白芷一个橘子。

白芷接过,“多谢老伯,那老伯可有孩子?”

“有啊!我以前可是儿孙满堂,我可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人人都羡慕我!”

“那他们人呢?”

老伯闻言,神情变了,他叹息一声,“大儿子七岁被狼吃了,可惜了他聪明的脑瓜子!二女儿懂事又漂亮,早些年嫁了人,却被那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打死了!三儿子最成器,考了举人,本以为可以光耀门楣,可不知怎的,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人们都说他是得罪了大人物,被灭口了。”

老伯说道这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白芷听到这里,看了眼孟瑛,果不其然,他表情变了,变得寒冷凌冽,即使火光温暖,也像是暖不了他眼里的冰霜。

“老四运气不好,是个傻子,老妻带他四处寻医,可惜遇到个江湖骗子,给他一针扎死了!气得我老妻落下了心病。老五还是个小姑娘,调皮捣蛋的,六岁那年遇上瘟疫,也去了。老六啊,从小就想参军,我和他娘就送他去参军了,到今天也没信,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说到底也是个半大的小子,毛都没长齐,打什么仗啊!”

老伯的语气有一丝无奈,还有一丝轻松,这让白芷大为震惊,这已经惨的不能再惨了吧!

孟瑛喉咙一紧,“那这村里的人呢?”

“这里的日子不好过,都逃难去了,我和老妻担心我们小儿子回来找不到人,就偷偷留了下来!好在人都走了,也没人催我们纳税,要是有官兵来查,看到我们这破烂的房屋,也不会觉得这儿有人住的……”

说完,老伯长叹一声,“哎,你说,这怎么过着过着,就一个人了呢?”

“过两年我说不定就死了,就一个人都没有咯!听说做了好事的人,能投胎成仙!我做了那么多好事,你们说,是不是真的有仙境啊?要是没有,那可就没什么盼头了!”老伯爽朗地开玩笑道。

这个问题让孟瑛忽然变得有些局促,他在脑子里面转了一圈,有仙境吗?有吗?

“有的,当然有仙境!”孟瑛的目光里忽然有了些神采,他抬眸看向白芷,“不信,你问问我夫人,她就从那儿来的。”

白芷一愣,他在瞎说什么东西啊!

老伯闻言,眼里忽然亮的不得了,“哎哟!原来夫人是仙女啊!怪不得气度不凡啊!”

老伯忽然把目光转向白芷,“仙女姑娘,你们天上的日子是不是很好过,每顿都大鱼大肉,根本不愁吃?”

白芷完全愣住了,她压根不想承认她是仙女这事,但是这老伯的目光实在太过恳切,让白芷说不出一句浇灭希望的话,她凝了凝神,道,“是啊!我们那粮食产量可多了,每顿都能吃得饱饱的,猪肉鸡鸭鱼更是司空见惯,一顿能吃上好几样呢!”

老伯哈哈哈地笑了,“那可美了!仙女能腾云驾雾吗?能嗖嗖嗖地飞来飞去吗?”

白芷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十分肯定道,“能!我们那儿有飞机!从这到辰京,半个时辰都要不了!鸟儿都追不上!”

“喔!牛啊!那有千里眼,顺风耳吗?嗨,要是当神仙,我第一个就想去找找我小儿子在哪儿!连个信都没有!”

“有啊!我们有个叫手机的东西,不管人在哪儿,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找到他,能听他的声音,还能看见他的人!”

“哎哟!那可了不得了!那你们神仙平时都干些啥呢?”

白芷莫名笑出声,“神仙也是要做工的嘛!”

“也是,该下雨的就得下雨,该出太阳就得出太阳!那不下雨打雷刮风的时候呢?”

白芷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番,没上班的时候在干嘛,然后她有些心虚地道,“额……用千里眼顺风耳看俊男美女唱歌跳舞……看他们唱戏演戏……额……还有……读书写字听乐曲……”

老伯再次哈哈哈大笑起来,“美人好啊!这歌舞升平的,实在是好啊!”

……

二人聊了许多,酒也喝了不少。

临走时,孟瑛花钱买下了那枚镜子,还给了老伯许多银子,只希望他在活着的时候,能够不在忍饥挨饿。

孟瑛背着半醉的白芷,任她灼热的呼吸,在脖颈间吞吐。

白芷晕乎乎地喃喃道,“我才不是什么仙女!我就一普通的小老百姓,我什么都不是!谁说我们那的是仙境的……唔……就是你……孟瑛……你乱说!”

白芷娇嗔着骂他,一口咬在孟瑛的脖颈上。

孟瑛吃痛地皱了皱眉,然后温柔地开口,“正因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所以那才是仙境。”

白芷昏昏的,一想,也对啊!但是她又不服地道,“可是我们也不快乐的,天天都要加班,工作根本做不完!天天被压榨,还赚不到几个钱!”

孟瑛摇头失笑,“所以啊,你们也有你们的仙境,不是吗?”

白芷想了想,好像是,但她没来得及说出口,脑袋就耷拉在了孟瑛的肩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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