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遥不知白芷究竟是怎么了,他几乎是颤抖着把白芷抱进了房间。
“你……这是……怎么了?”卓遥颤抖着问白芷。
白芷紧紧攥着被褥,冷汗直冒,“毒……”
“中毒?什么毒?怎么解?”卓遥慌忙问道。
“解不了……大夫……大夫……救救我……”白芷有些神志不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全城最好的大夫……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不那么疼?”
卓遥看着在床上痛苦到扭曲的人,慌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一颗心像是被紧紧缠绕,那窒息得绞痛,一阵痛过一阵。
这让卓遥方寸大乱。
“刀……”从白芷口中突然溢出这么一个字。
“刀?”卓遥一愣,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递上了随身的匕首。
白芷一把抢过匕首,猛地就朝自己手臂上割去。
卓遥大惊失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大呼出声,“你干什么!疯了吗?”
是疯了。
白芷甚至觉得割手臂不过瘾,想来割大腿会更痛一些。
可惜她双手已经被卓遥死死钳住,动弹不得,她眼泪落得梨花带雨,声音柔弱无助,“我求求你……我好痛啊……”
卓遥这才看到她手臂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疤痕,或是已经结痂,或是还在渗血,还有些伤口变得红肿外翻。
卓遥觉得自己快哭了,他不敢想象,她这些日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一把将白芷搂入怀里,紧紧抱住她,“别……别伤害自己……大夫马上就来了……”
然而,大夫来了也没用。
一众半夜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大夫,守在床边直直摇头。
“从未见过这种脉象,这位公子,我们也是束手无策啊!”一位大夫摆手道。
“是啊,不如尝试扎神庭与百位穴……”
“那可不行啊,刘大夫!你考虑过这样做的风险吗?”
“是呀,这样做风险很大,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
“那你们说说如何诊治?”
……
场面变得混乱,大夫们争论了起来。
卓遥本就烦躁,现在找不到治疗的办法,更是一口怒气梗在胸口,破口大骂,“都给我闭嘴!要你们这些大夫有什么用?一个二个都是废物!”
卓遥沉沉的呼吸,抱着双臂,急躁地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踱步。
吓得这些大夫一动不敢动,心中却骂骂咧咧,要知道,他们可是当地名医啊!
卓遥听着从白芷口中溢出的痛苦声音,就这般来回踱了数次,他压下怒气,道:“那有没有能让她不那么痛苦的方法?谁能做到,保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这下子大夫们来了劲,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实在是吵着凶了,卓遥担心会让白芷更难受,就将大夫们赶出去吵了。
房间里只剩下卓遥与白芷。
卓遥一脸心疼地望着白芷,眼睛红的像哭过。这下他真实地体会到了这种无奈又窒息的痛感。
白芷稍微习惯了这种痛感,她鬼使神差的朝着卓遥招招手。
卓遥现在乖得像条狗狗,听话地凑了过去。
白芷像是裸身的婴儿,想找寻襁褓的慰藉一般,自觉地钻进卓遥的怀里。
“抱紧我……”白芷喃喃道。
卓遥听话地抱紧了些。
“……再紧一些……”
卓遥又紧了一些。
直到这种微微的窒息感,取代了些许痛苦,白芷才作罢。
又一阵疼痛袭来,白芷一时没忍住,猛地咬上了卓遥的小臂。
卓遥被突然袭击,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手臂却没有抽离,任白芷无情地撕咬着。
牙齿越嵌越深,最终刺穿的皮肉,渗出了浓浓鲜血。
尽管胳膊传来不能忽视的疼痛,卓遥也忍着一动不动,只按照白芷的要求,抱着她。
他觉着自己活该。
若不是他横插一脚,白芷又怎么会落入贼人手中。
愧意与爱意交织,卓遥觉得自己脑子都不清醒了。
如果此刻有人说他的死能让白芷好受一些,那他会毫不犹豫的自刎谢罪。
可惜不能!
嘴里的血腥味让白芷清醒了几分,她见到卓遥胳膊上的那块肉像是被咬掉了一般,便立即住了嘴。
“……痛不痛?”白芷颤声问。
“不痛,一点也不痛!”卓遥回答得坚定。
白芷推了推卓遥,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伤害了他,“你乱说……”
“真的!那你换个地方咬!我一点也不痛!只要能让你好受一点,千刀万剐我也愿意!”卓遥声音哑得厉害。
白芷还是无力地推了推卓遥,“那你陪我……说说话……”
“好!好!你想听什么?”卓遥急切道。
“王爷在哪里啊……我好想见他……他为什么不来接我……为什么不来……”
卓遥一愣,第一个问题他就答不上来,“我们……不知他的行踪……”
“他是不是不爱我了……”白芷迷迷糊糊发出这样的疑问。
卓遥也不知这话怎么回答,他想起刚得知她失踪时,孟瑛还给了他一剑,那样子看起来,并不像不爱。
左右他也不知道孟瑛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但他想白芷好受一些,“他爱的,他一直在找你……”
“他那么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与他作对……”
卓遥倒吸一口凉气,他依旧答不上来。
家族,亲人,利益,世仇,每一条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为了救我……死了好多人……你知不知道……”白芷又委屈,又痛苦,“你们卓家人……我好恨……好恨啊……”
卓遥将下巴抵在白芷的头顶,牙关止不住的颤抖。
她说恨他,那是应该的!让她受尽折磨的人,就该下地狱!
包括他自己。
卓遥最终还是心疼地流下了眼泪,“对不起,对不起!等你好了,便杀了我,为他们复仇,好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要待我那么好……我不知道怎么办……”白芷问出口。
她不知道,卓遥也不知道。
二人就在这般良心的谴责与疼痛的折磨中,煎熬了一整夜。
翌日午时,白芷才精疲力尽地睡了过去。
那群沧州有头有脸的名医,讨论了一夜,最终因为意见不合,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只开了一些安神的药,便被卓遥遣散回去了。
本身计划今日赶回辰京,送她回宁王府,现在看白芷这般模样,那是再也经不起折腾,只好留在沧州修养。
于是卓遥修书一封,送到了宁王府。